「那……王爺您也和下官們一起吧,您下水救人,比我們可累多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我還有點事,稍後一點再走。」
「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不需要,你們都撤吧。」
蘇郁岐擺了擺手,表示不欲再多說。幾個做官的都是有眼力見兒的,立即明了,知趣地作揖行禮,退出了此地,各自去找地方歇息。山坡上還有一些臨時徵調的壯丁,也都一同去休息了。
為了明日不遲到,又怕夜裡出什麼事隨時會被召喚,都沒有敢走太遠,就在離得最近的一些房子裡暫作休整。
山坡上立時空曠,僅剩蘇郁岐一人。蘇郁岐拿了一支火把,立於山坡之上,望著仍舊湍急的洪水,眸色極黯沉。
約有一炷香之後,一個人影以極快的速度朝著蘇郁岐疾掠而來。
那道人影近了,不是別人,正是蘇府的大管家蘇甲。
「王。」蘇甲上前揖了一揖。
蘇郁岐將手中的火把往泥地里一插,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蘇甲,你那邊怎麼樣了?」
「能做的都做了,做不了的,也只能聽天由命。畢竟有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王派去的人已經到位了,正在開山鑿石堵潰堤,應該很快就能見效了。」
蘇郁岐思忖了片刻,才道:「蘇甲,你說疑似有人破壞堤壩,可有了真憑實據?」
蘇甲的臉色驟黯,從袖中摸出一樣東西,遞給蘇郁岐,「王,您看這個東西。」
蘇郁岐接過蘇甲手中的物事,黑乎乎的一團,瞧不甚清楚是什麼東西,將松油火把拿了起來,照著那團東西,眉心不禁一蹙:「黑火藥?」
「不錯,正是黑火藥。」
「這東西倒是好幾年沒有看見過了。」
蘇甲長長嘆了一聲:「可不是。以前上戰場,這東西是最常用的,這可是傷人性命的好東西。」
蘇郁岐看著手中被水浸濕了看不出模樣的黑火藥,問道:「這是在哪裡找出來的?若是用於炸堤壩,應該早就被洪水沖走了,又怎會留下痕跡?」
「說來也巧,我帶人下水查看情況,有一葉小舟翻了,落水的人里有一個水性極好,又是隨我們征戰的老兵,他在水底一塊巨石縫隙里發現了這個東西。應該是浸了水,當時沒有炸。」
蘇郁岐怒火中燒,眸子裡卻如沉了冰,凝聲道:「讓我查出這些混賬,看我不一個一個剝了他們的皮!生啖了他們的肉!」
蘇甲沉沉吸了一口氣,不無憂慮地看了一眼蘇郁岐,又看看滾滾洪流,低聲道:「王,您覺得,會是什麼人做的?畢竟,這樣罪惡滔天的事情,不是什麼人都敢做的。」
「蘇甲,你是不是也想到了京中發生的事?」蘇郁岐隔江遙望對岸,語氣愈發陰森:「慶王叔就在對岸吧?這下,不知道要等何時才能回朝了。」
「可就算他不回朝,京中的事情也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不然。他不回朝,可以有時間做很多事情。」
「奴有點不大懂。」
「比如,皇上可以爭取時間,把關在廷尉府的余稷想辦法救出來。又比如,陳王兄和雲湘可以爭取時間幫皇上鞏固勢力。再比如,慶王叔可以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可是,用這種手段也太……不是人了。」那些人都是動動手指頭便可以翻雲覆雨的人,蘇甲終究沒能說出更惡毒的語言。
蘇郁岐道:「一切皆有可能。但這一切,都是猜想,我們尚沒有證據。也許,是其他人做的也說不定。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蘇甲,不要聲張出去。」
「那……奴接下來要把精力全部放在這件事情上嗎?」
蘇郁岐卻是愣愣地瞧著蘇甲,腦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蘇甲等了盞茶工夫都不見蘇郁岐回答,不由蹙眉:「王?」
蘇郁岐回過神來,卻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樣子,蘇甲問道:「王,您有心事?若是方便說,王不妨說給奴聽聽,奴就算不能替王分憂,也不想看見王這樣憋著心事難受。」
蘇郁岐深吸一口氣,語氣有些沉悶:「蘇甲,玄臨是你替我選中的人。其實,我一直很想問,這個人,你了解嗎?」
蘇郁岐這樣問,擺明心裡想的事情是和皿曄有關的。蘇甲正要說話,蘇郁岐驀然又改變了主意:「算了,你還是不要說了。」
「王是想知道,又怕知道?」
蘇郁岐沉默著沒有回答。沉默便是默認,蘇甲立時便明了。
「王,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您想了解他,並不代表不相信他。有時候,想要了解一個人更多,其實也是因為心裡很在意那個人。」
「話可以這樣說?」蘇郁岐疑惑地看向蘇甲。
「自然是這樣的。王,您啊,雖然天賦異稟,天資聰穎,被東洲大陸的人目為天才,但有些事上,到底還是年紀輕。您……怕是已經愛上皿公子了吧?」
蘇甲說話直奔主題,毫不拐彎抹角,蘇郁岐卻是心中一驚,訥訥道:「你說,我是愛上他了?」
蘇甲溫和慈藹地笑道:「王能愛上他,這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下一步,只要他也愛上王,就是皆大歡喜的大結局了。」
說到此處,蘇郁岐不由打心底里浮出點笑意,笑意從心底直達嘴角,倒有些羞怯之意,「蘇甲,其實,我覺得他其實已經愛上了我。」
「哦?這樣最好啊。」
「可是……他應該是還在對我的身份性別有所顧忌。」
「這沒什麼,終究有一日,他會打消顧慮的。」
「嗯,但願吧。」
「所以,王剛才顧慮的事情是什麼呢?是不是關於皿公子?」蘇甲步步為營,終於又把事情引到蘇郁岐的心結上來。
「是啊。我想,你比較了解玄臨,你覺得他怎麼樣?」
「他?他是最適合王的人。也會是跟王最親近的人。」
蘇甲的回答很聰明,既沒有把皿曄往好人堆里放,也沒有一竿子把他打死。蘇郁岐明白,皿曄,就像是自己一樣,不是一個完全的好人,也不是一個徹底的壞人。
「可是,這個將會與我最親近的人,他也許背著我做了一些事情。」
「怎麼說?」
「我不知道他是從什麼途徑知道的,但他確實是知道了,就是關於有人故意破壞堤壩之事。」
「就算是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奇怪的。畢竟,皿公子看起來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你說的也是。」蘇郁岐深吸一口氣,「蘇甲,今日午間,我見了玄臨了。」
蘇甲有些驚訝:「皿公子也來了?」
「是啊,他說他不放心我,所以就來了。而且,他還把調查決堤案給大包大攬了過去。他……他好似知道什麼似的。」
「所以,王就疑心了嗎?」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蘇甲,玄臨他太過神秘,本事又是那樣大,我起疑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蘇甲慈藹地看著蘇郁岐,溫聲道:「如果不是看重皿公子的背景,我也不會選他給王呀。王,您就放心吧,他不會做有害咱們府門之事的。」
蘇郁岐抿了抿嘴角,「我今日的確是有這方面的擔憂。蘇甲,不瞞你說,我心裡頭生起這種想法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挺不像話的。」
蘇郁岐頓了頓,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但是……我更怕有別的事。他那個性子,從來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不讓我擔半分心。」
蘇甲溫言勸道:「王,您以前殺伐決斷,從來不是這副優柔寡斷的樣子。其實,不管您是擔憂皿公子,還是疑心皿公子,都沒什麼,您就大方派個幫手給他,或者暗中派人去查,相信皿公子都是不會往歪處想的。」
「我不擔心他會往歪處想。」蘇郁岐本欲說,我不擔心他會往歪處想,我只擔心,對他起了疑心,是不是就代表對他還不夠愛,但最終也沒有說出口。
「好了,蘇甲,我相信玄臨的能力,這件事,就交給他去辦吧。」
蘇甲道:「好。那……王,現在您還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吧。」
蘇郁岐道:「防疫病的藥材今晚會到,我在這裡等一等,蘇甲,你也累了,去老鄉家裡借宿一晚吧。」
蘇甲還要推辭:「王,我在這裡守著,還是您去休息吧。」
蘇郁岐淡聲道:「這是命令,不要再爭了。」
王命不可違,蘇甲也只能聽命行事,揖了一揖,退了下去。
等到半夜時分,才有馬蹄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曉得是運送藥材的人馬到了,蘇郁岐往坡頂走了走,將松油火把插在最高處。
送藥材的人遠遠的看見火把,加快了速度,片刻之間便已到了眼前,停下馬車,領頭的人急匆匆上了山坡,跪拜行禮:「岐王爺,屬下們已經將藥材運到,九輛車,都已經安全到達目的地。」
「嗯,你起來吧。一路辛苦了。」蘇郁岐虛扶了扶。
藥材到了,本該高興,蘇郁岐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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