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的異界教室 第15章 番外二：騎士們的回憶

    騎士學院。

    圓桌旁坐滿了學校里所有領導級人物，所有人都參與了下午那場險些毀滅大陸的戰鬥。

    首席聖魔導師捋了捋自己長長的白色鬍鬚，說道：「（今天多虧了黑龍大人和九尾大人，索性沒有出現嚴重的傷亡……若是神禁碰撞，所產生的後果不堪設想。今天會議的主題是：今天的戰鬥究竟是怎麼結束的？）」

    曾經準備玉石俱焚的聖騎士發言道：「（自從兩個神禁風暴的詠唱開始，我們便降落在了學校里，之後白光一閃下一切都結束了，只有一個模糊的聲音告訴我們：『一切照常』。）」其餘的人紛紛點頭。

    「（很奇怪不是嗎，我們似乎缺少了某段記憶。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一位中年聖魔導師揉著太陽穴說道。

    「（我詢問了幾個學生，他們連最後的白光都沒有看到，更不用說聽到什麼了，只是大家都覺得紀念堂突然被雷暴擊中有些奇怪而已。）」

    「（咳咳……）」為首一人咳嗽了兩聲。

    「（校長大人！）」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

    「（唯一可以解釋今天發生一切的線索，在食堂那邊。）」蒼老卻令人信服的聲音響起。

    「（食堂？）」大家都很疑惑。

    校長威嚴的聲音迴蕩在會議室里：「（據食堂的兩名衛兵報道，今天有一名手持【騎士神】胸章的人出現過，按照大陸規則，任何人膽敢仿造騎士徽章或是魔法師徽章者，會被神遺棄。所以至今從沒有人這樣做過，如果不是偽造的話，那麼就說明這個人，是萬年內誕生的新【騎士神】，我們無權干涉他的一切行為，哪怕他要毀滅這片大陸。今天如果是他出手的話，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會議室里依然靜寂無聲，只是大家的面孔里寫滿了崇敬和不可思議。

    既然涉及到了那等存在，會議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所有人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明天開始一切照常，對外就說紀念堂意外被雷電劈中，明天開始翻修。）」

    「（是！）」

    會議結束了。幾名聖騎士聚到了騎士學院的桌旁。

    最有資歷的老聖騎士喝了一口多年未碰的酒，把自己所知的故事娓娓道來：「（據聞在一萬三千多年前，這片大陸仍在魔獸的掌控之中，人類和弱小的族群被當作食物豢養著，創世神悲憫眾人，在人類中賜下了兩顆種子：騎士之種和魔力之種。他們歷經千辛萬苦，最終成長起來，驅逐了制霸這片大陸的兇惡魔獸，讓人類和其他弱小的族群得意生存和發展，這兩位是世界上唯二達到了五星級別的英雄，據聞他們保衛了這片大陸三千年，後壽終正寢，與世長辭。他們留給後世兩枚徽章，上面有五顆金色太陽的騎士神徽章以及五枚銀月的魔法神徽章，）」說道這裡，老聖騎士驕傲地看了一眼胸前四顆太陽的徽章，喝了一口酒。

    他繼續說道：「（兩枚徽章在他們離去後化作了騎士神殿和魔法神殿，坐落在大陸中央的聖城，無數修煉有成的人去往那裡，通過神殿的試練，獲得了神殿賜予的胸章，我們大家都是四顆星，也知道考驗的難度……若想要獲得五星，要面臨的難度超越四星無數倍，因為條件只有一個。）」

    這裡的所有聖騎士，最年輕的那位也有六百多歲了，他留著短鬍鬚，一副中年人的模樣。大家不約而同地回想起很多年以前自己站在試練殿，九死一生通過四星試練的時候：

    「勇敢的騎士啊，你已經獲得了四星騎士的認可。是否挑戰五星認可？要求：擊殺魔法神幻影。『什麼？！魔法神大人？我……我選擇退出。』」

    無數人在那裡望而卻步，萬年來從沒有人成功過。就算有勇氣嘗試過的人，最後都對那段經歷閉口不談。

    「（我嘗試了。）」接過酒壺灌了一口，一名老騎士說道。所有人看向他寫滿了追憶的臉。

    「（試練一開始，你就可以看到魔法神，沒錯，根本感覺不到那是幻影，感覺那就是魔法神大人。他沒有移動，就這麼站在那裡吟唱著，你的世界仿佛被壓迫了，呼吸都變得艱難。我拔出了劍，騎乘著我的夥伴沖了過去……結束了，當我虛幻的身體在試練殿裡崩解的時候，我這樣想。他只用了一招，【神禁-驅逐】，我連吟唱階段都沒有扛過去。這個魔法至今印在我的腦海里，我至今記得身體每一寸被驅逐崩解的感覺，不可能忘記。就算現在的我，也沒有再次面對那種絕望的勇氣了，我只能握著我現在的榮耀，直到我死去。曾經有很多學生問我，老師，五星試練是什麼樣子的，我告訴他們，不知道，是怕他們失去了勇氣。我想，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面對神，就算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死亡，也不會有第二次去面對絕望的人了。）」

    「（今天我總算知道了……有人戰勝了魔法神。）」老聖騎士呵呵一笑，醉倒在了桌旁。很難想像一名聖騎士竟然會喝醉，也許他真的累了。

    「（神禁嗎？真遺憾當初沒有見識一下呢。）」中年聖騎士手指摩挲著自己的胸章，拿過了老聖騎士手中的酒壺，搖了搖才發現裡面已經空了。

    每個人懷著不同的心情，看向了窗外的月亮。

    ……

    校長回到自己的住處，任憑月光照耀著自己滄桑的臉。他的桌上放著兩枚胸章：四星聖騎士，四星聖魔導師。徽章在月光下熠熠生輝，讓他想起了自己年輕時期無數次挑戰五星騎士試練的日子。

    「挑戰魔法神幻影失敗，是否繼續？『繼續！』……」

    「挑戰魔法神幻影失敗，是否繼續？『好疼啊，混蛋！繼續！』……」

    ……

    忘記了自己挑戰了多少次，每一次不服輸地重來都是一樣的結果。

    「挑戰魔法神幻影失敗，是否繼續？『我……放棄』」

    拖著絕望的身軀再次見到陽光的時候，我真的有些絕望了，不可能有人戰勝得了魔法神，就算扛過了吟唱時周邊的規則變化，也無法抵抗宛如一個世界的魔力碾碎身體。

    我坐在神殿外，撫摸著我最好的夥伴--星光之翼，它是我尋遍了整片大陸才找到的最優秀的夥伴。雪白的獨角獸用頭蹭了蹭我的手，眼神里滿是疲憊。

    「（就算是你，也有些抵抗不住了呢。）」我輕聲對它說。

    就算神殿試練只是精神體進入其中，疼痛感卻更加敏銳了呢，那麼多次下來，我的精神也有些渙散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夥計）」我輕輕拍了拍它的頭，準備離開。

    「（你今天也神殿挑戰了很久呢，倔強騎士。）」正當我起身的時候，身穿白衣的聖女拉弗雅微笑著走到了我的身邊，她又一次給我送來了食物和水。像是一名女神。

    我笑著接過，她總是叫我倔強騎士，可我不覺得。「我要走了呢，有些存在，註定是戰勝不了的。」我搖了搖頭說。

    「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

    拉弗雅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低下頭看不到表情：「（雖然不知道你拿到了幾星徽章，但我相信你，一定是最棒的騎士。）」

    「最棒的騎士」，我內心某處被深深地觸動了，我多想拿出已經足以令人驕傲的四星胸章，告訴她我是聖騎士，整片大陸最年輕的聖騎士。

    可我終究不是騎士神，沒有辦法改變規則，帶走身為神殿聖女的她。

    我握緊了拳頭。

    「（拉弗雅，等著我。）」我說完後騎上了星光，離開了神殿。

    身後能感覺到她不舍的目光，可我沒有回頭。

    我站在雪山之巔，找到了隱居多年的傳奇魔法師。

    「（老師，我想學魔法。）」「（你是騎士，轉修魔法的話困難重重……）」「（我不怕！無論有多難我都不怕，您看。）」我拿出了聖騎士胸章。

    老師還是收下了我。

    我這一走，就是三十年。我是聖騎士，壽命悠長，回來時依然是年輕的模樣。

    而神殿前的你，卻不是當年模樣。

    「（等我成為騎士神或者魔法神的時候，一定為你恢復容顏！）」我對你這樣說。你卻溫柔的笑了，告訴我：「（就算失敗了也沒有關係，你永遠是我心中最棒的騎士。）」

    我握緊了雙拳，毅然地走進了神殿。

    手中魔法狂亂地呼嘯著，我終於闖過了四星試練。

    「睿智的魔法師啊，你已經獲得了四星的認可。是否挑戰五星認可？要求：擊殺騎士神幻影。『是！』」

    就算我無法戰勝騎士神，我也要學到一些東西。這樣我才會有希望戰勝五星騎士試練的魔法神！

    我當時這麼想。

    我大錯特錯，錯的離譜。

    連騎士神的坐騎，我都無法戰勝。那是只能讓我仰望的存在。

    也許只有扛過了騎士神第一擊的我才能了解到：

    騎士神，是龍騎士。

    ……

    我失敗了，沒有能帶走你。

    也沒有再一次挑戰的勇氣了。

    ……

    明天，又是你的生日了呢。

    校長睜開眼，爬滿皺紋的臉上有兩行濁淚滴下，落在了月光照耀下的兩枚徽章上。

    淚水中他依稀能看到拉弗雅最美麗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