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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蓉(系統)
阿蓉在衣櫃裡挑挑揀揀,目光掃過其中一個布料華貴的包裹,盯視片刻,又飄忽過去。她也是十幾歲的姑娘,怎麼會不喜歡包裹中的衣裳,更何況其中每一件都是剪裁驚艷、工善繡巧,並且沒有一處不符合阿蓉的氣質,仿佛正是為她量身奪體打造出來的,她幾乎已經預想到這些衣裙上身之後,絕對不是簡單的舒適輕盈、華貴精美那麼簡單,恐怕對於她容貌的綺麗,都有著提升作用。
可正是如此阿蓉才不敢穿在身上。因為就連近來劉氏送來的成衣,都沒有一件能及得上這些的。最後還是宮裡來的其中一位許嬤嬤,給她挑了一身清爽的衣裙,又配上格外精巧的花鈿和編發。
等在外頭的侍女和馬仆聽到動靜回過頭來時,哪怕早已聽過傳聞,有了不少心理準備,也不由凝息一瞬,就見那佳人踏了馨香路過,在幾個丫鬟婆子護送下,登上了大房的馬車。
齊佳歪在馬車裡,掀了帘子注視著齊蓉的一舉一動,心中連連吸著冷氣。
她自從聽說劉氏要將齊蓉帶去五佛山,就不止一次的想像,那一天到來時,齊蓉會以什麼面貌出場,自己又如何才能在齊蓉邊上,露一露臉?對方是一如往常在家中時的素衣墜袖、素麵朝天,還是為顯得莊重,以筆細細勾勒得眉、眼、唇、鼻越發精緻?
她一連將齊蓉那張臉,換在了好多個人、好多種妝容之上,甚至有一夜做夢還不忘揣測。直至今日齊蓉出現,齊佳突然覺得,自己先前所想竟絲毫沒有意義。齊佳心灰意冷的向後一靠,餘光隱約見到三房堂妹的帘子,也呼地一下被人重重放了下去,她目光無神的遙往齊府樓閣,心裡如同經受著千萬隻蟻抓撓啃噬。劉氏肚子裡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她不是對齊蓉那庶女再厭惡不過,為何定要帶她前去五佛山?今次五佛山上陛下會在,洛平候理應到場,莫非那事真成了……
馬車一路通行,出了白郡就是五佛山境內,比前往都城還要縮小了一半路途,只是隨著越發臨近五佛山,命婦的隊伍,就逐漸壯大起來:先是御史夫婦的馬車併入了同一條路;前頭又和岔路口行來的幾個侯府陣隊碰面,合併成了一條長龍隊;再然後聖上的御駕,也趕到此地,眾人立即停車暫避,讓龍輦先行。
阿蓉在馬車中悶了半日,見隊伍停在了路邊,才掀了帘子透口氣,遠遠地,便見到道路中央浩蕩的衣裙青色宮裝之人,伴著一輛金根車,或許是錯覺,阿蓉總覺得其中有幾個宮人,格外面善,仿佛在何處見過?
阿葫在身後拉她衣袖,焦急的提醒道:「姑娘,天顏不可直視,莫要犯了忌諱……」
&只瞧了一眼,不會被發現的。」阿蓉向後探了一眼,發現齊佳和三房那邊因為龍輦的經過,居然出現了一點動亂,緊接著齊家長輩一個眼神瞪了過來,眾人只得乖巧縮回車中。
阿斑一張肥嘟嘟的小臉湊上來,雙眼放著光,「姑娘可有見到陛下什麼模樣,是否格外高大,和外頭那些書上說的一般三頭六臂,口中含珠,頭上還生著兩隻龍角,令人不敢直視?」
阿蓉原本只是聽著,後來忍俊不禁,笑個不停,「你看的是什麼話本,怎麼有人會長成那樣?既是血肉之軀,也該如常人一般無二。傳聞這位新帝是先帝唯一的子嗣,生得俊美無儔,是上天選定的真龍天子,應當十分有威嚴。你所說的,唯獨令人不敢直視這一條,或許才是真的。不過他坐在車輦中,我是看不到的。」
馬車一側的許嬤嬤,與另一個同樣宮中出來的趙嬤嬤對視一眼,各自眉頭一挑,露出了個古怪的神色,怎麼莫非姑娘,還沒有見過聖上?
然則回想到聖上當日的表情,可不像是不曾見過齊家姑娘的樣子,向來高高在上的人物,頭一次關注些女兒家的奇巧之物,又親自挑選了衣裙、首飾,生怕何處做得不夠,還下達了晉封的旨意,這樣的,是沒見過?
龍輦趕路很快,沒過多久,車隊再次啟程,搖搖晃晃繞著五佛山路停在半山腰,但見一金光巨佛宛如嵌在山壁紙上,佛陀狹長的眼眸俯視眾生,在微光下閃爍,阿蓉跟在劉氏身後,進殿上了柱香,便與眾人一同被請入了後山竹林賞景。
阿蓉一雙美目不住打量這片竹林,前世她沒來過此地,卻也對五佛山有所耳聞。
據說先帝崇佛,痴迷於來世往生,不僅在都城附近修建了五佛山,還規定了八月初的祈福節,將五佛山定為祈福地,可謂榮寵恩厚。但或許也正因為五佛山僧人有了如此地位,才使得一些佛心修為不堅的弟子,逐漸開始以五佛山為靠山,糾結了一批賊匪,綁架囚禁了山下近百個妙齡女子,其中甚至還有幾名失蹤多年的世家之女。後來此事不知被什麼人暗中得知,將消息捅出,才惹得朝野震動,由此五佛山這個榮寵一時的龐然大物,才逐漸有了衰落的跡象。
這個時候的五佛山寺,依舊鼎盛,這就說明那些被囚於密室的女子,依然還在寺廟之中。
不可否認,阿蓉心中也覺得那些女子委實可憐,但更多的,還是為了她自己。若非是有意趁著此次出門,努力湊足聲望值,這五佛山,她其實一步都不想踏入。因為或許擦身而過的某一個普通沙彌,就是那囚禁之人,此事想一想,都覺得十分可怕。
好在她如今身邊跟著兩個侍女、兩個嬤嬤,底氣倒是十足,在竹林中搜尋片刻,就瞧見聖上的御輦停駐在五佛山後院之內。
阿蓉在身後其中一個侍女耳邊囑咐了一番,就見那小臉肥嘟嘟的阿斑湊近了御輦的所在,接著被幾個金甲衛攔下,隨後不知說了句什麼,幾個金甲衛遲疑片刻,分出其中兩人向著後院的小廚房探去。
&佛山不是都清山了,怎麼還會有外人進入?」
&家也是白郡城數一數二的世家,人家小姐沒必要特意跑來騙人,還是得查探一番……」兩個金甲衛漸行漸遠。
殊不知這座後院的轉角處,墨青色衣袍的高大男人揣摩了一番那阿斑小丫頭的說辭,眼神格外黑沉下來,顯而易見,這句話是齊家小姑娘有意來告知金甲衛的,是她又「見到」了什麼?
&為何寧肯親身歷險,也不願再寫一副紙箋……叫暗中的那幾個小子,給朕送來?」年輕的帝王站在角落,不肯挪動一步,低沉的話語卻仿佛預示著其主人沉悶的心情。
徐公公心說,這也不怪人家姑娘,他後來又想了下,那紙箋根本就是幾個小子偷來的,失主已經弄丟了一次東西,自然不可能再寫第二次,還等著人去偷了,當然這話徐公公是絕不可能說出來的,除非是他嫌命太長。
&要見她。」就在徐公公裝足了鴕鳥架勢,打死也不冒泡的時候,高大的男人向後掃了一眼,徐公公只覺得脖頸一涼,便聽到頭頂有聲音冷道,「你去將她單獨引來,不要鬧出動靜。」
徐公公震驚……不鬧出動靜,就意味著不能暴露身份,於是究竟怎麼才能將齊姑娘引來?奴才可以拒絕嗎。
阿蓉的本意,是想站在原地等消息。
她與阿斑在馬車上討論過一番聖上,等到踏入寺廟進香之前,兩人都已各自在對方心中為新帝勾勒出了個光明偉岸的形象。可就算是阿蓉制定的計劃接近圓滿,也實在沒有想到,新帝身邊的這些金甲衛,膽子也忒大了點兒吧?
兩個人組隊就敢去後院小廚房一探,萬一被不懷好意的幾個沙彌見到了,殺人滅口也是有可能的!
也怪她幹這種事沒經驗,早知道將形跡可疑的人多說幾個,總能保險一點啊,百來個妙齡少女能救出來當然好,萬一因為計劃不嚴謹搭上了兩條命,就是她的過錯了,阿蓉有點揪心,比她躲避賊匪那天還要緊張,「怎麼還不回來?」
兩聲不和諧的鳥叫傳來。
趙嬤嬤眼神不好使,但耳朵最靈,以前還無比光榮的給先帝養過鳥,一聽就知道這不是正常的鳥叫,分明是什麼人口裡學出來的,她往鳥叫那看,冷不丁就瞅見個青衣宮裝人……
那胖成半圓的身體幾乎一經出現,趙嬤嬤就知道是個啥了,對於幾個月前還是頂頭上司的人,閉著眼都不會認錯!
見他鬼鬼祟祟、做賊心虛的模樣,趙嬤嬤遲疑了下,無聲做著口型狐疑道:「你幹啥?」
趙公公想不到她能這麼靈頭,差點興奮地原地蹦跳起來,連忙指著阿蓉和她身邊的人做手勢,樣子瞅著張牙舞爪的,又暗地裡示意了一下聖上所在的方向,傻鵝一樣張著手臂,拼命做著口型,「引她過去,引她過去!」
趙嬤嬤:……
&瞧見那邊有一位大人向這邊招了招手,莫非有話要說?」趙嬤嬤扭過臉,面不改色地提議,「阿葫、阿斑,你倆過去看看,若是那位大人遇到了什麼麻煩,記得幫襯下。」
&畢竟是身上賞賜過來的宮人,兩個城郊莊子上的小丫頭向來因為身份的原因,對於這種自帶帝都光環的嬤嬤很是信服,連忙應了一聲,向著徐公公那處奔去。
趙嬤嬤又笑吟吟,其實心裡頭格外發虛,能指使得動徐公公幹這種丟份的事兒的人,她已經不敢深想下去了,「姑娘,這麼幹等著也沒啥意思,不如去前邊走走?」
&好。」阿蓉點點頭,她在這邊一個人急也沒用,正如嬤嬤說的,還不如散散心,說不定再回頭過來,大家都安然無恙了。
三人一路往轉角處走去,沒過多久,入目就是一座十分隱蔽地竹亭,兩個嬤嬤在身後悄然退下,阿蓉已經定定看向亭子裡的人,內心一下就不平靜了。
洛平侯?
他怎麼在這?
長高了點兒,也更漂亮了。
幾乎就在阿蓉心提上胸口地同一時刻,年輕的帝王的焦躁感也一下松泛下來了,沒辦法,他就是喜歡這種嬌嬌俏俏的女孩兒,甚至還想過日後若有個女兒,也得要齊蓉這樣的。
先帝下頭無子女,就他一個兒子,平生沒見過什麼姐妹,只在去朝臣家中時,偶爾遇到過幾個世家小姐,都不太合他眼緣,或許是年少時候的經歷,讓他無法親近別人,唯獨這個齊家小姑娘,和旁的女子是不一樣的。
&久不見……如今該稱縣君了。」見小丫頭不動,陳樾眼中帶笑,直接走了過去。
若是其他的嬌女,見到這一幕只怕要興奮的暈厥過去,可阿蓉只能勉強笑了笑,對於洛平侯釋放出的善意親昵,並沒有多麼開心。
她仰起頭,奇怪的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逝……前往五佛山的朝臣必須衣著嚴謹,怎麼洛平侯可以隨意披著一身墨袍,他不怕聖上怪罪麼,還是聖上對他的榮寵,已經可以使他不在意這些?
&人,是專程等我的?」阿蓉沒有再多想,將注意力扭轉回來,馬上發現了兩個嬤嬤的不對。莫非是洛平侯得知了與齊家的那一段婚約,特意引了她過來?
陳樾點點頭,也不覺得尷尬,他目光落在小姑娘露在衣服外的皮膚,發現沒什麼傷痕,「聽說你回齊家了?」
&人消息果然靈通。」阿蓉說話很少刺人,但她現在心情十分不好,語氣中難免帶了點心氣。
年輕的帝王不以為意,接著不知搭錯了哪根筋,鬼使神差又問:「你那主母……先前對你不聞不問,似乎待你不好?」
阿蓉奇怪看他一眼,似乎覺得他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阿蓉只是庶女。」
&是說,」高大的男人伸出手,帶著厚繭的指腹抬起了小姑娘的臉,他覺得讓小姑娘看著自己,可以給她帶來一種安全感,尤其是望進小姑娘那黝黑中還帶著一抹翠色的汪汪水眸,男人心想這也沒什麼可猶豫的,高祖當初還搶了別人媳婦兒,他不過搶個別家的閨女,誰敢反對?
這位年輕的帝王,就在下一刻,用了一種獨狼進入兔窩時的深沉表情,認真的低聲道:「跟我走,嗯?往後沒人敢對你不好,也無人敢欺你,便是你那主母,也得時刻看你臉色行事。錦衣美玉,有了什麼好東西,你也不必藏在櫃中不敢著身,你可願意?」
阿蓉早在被掐住了小臉那一刻,就有點發呆,如今聽完了洛平侯這一段形象的剖析更是大驚失色,差點以為方才是耳鳴了,或者出現了什麼幻覺,接著她後退兩步,警覺的望過去,「不可能!」
&何?」陳樾有點沉鬱,語氣莫名的問:「有人保護你,不好麼?我年少的時候,也是獨自求活,自然明白其中的艱難,你在齊家過得不好,為何不走?若是擔憂齊家阻撓,你大可放心,他們不敢說一個字,或許還會哭喊著將你送過來。」
你艱難的求活?誰不知道洛平侯出生起就是侯府至寶,從小錦衣玉食,家中長輩恨不得拿他當眼珠子疼,又是如何艱難了?
是啊,當然會哭喊著將她送過去,前世不就是如此嗎,甚至這一世的劉氏,也在她歸家後不久,開始聯絡洛平侯府,他們當然不會阻撓。
阿蓉只覺得一陣心灰意冷,哪怕那百來個妙齡少女被救出,她終於湊足聲望值買下一枚解毒丸,也挽救不了她的失望。
能夠讓齊家歡喜送人的,除了洛平侯又是誰?
此刻阿蓉無比確信了,面前這個人,雖然與傳言中偏差有點大,可顯然就是那個面若好女、年不過十九的陳岌!
&若是真心要護我,若是真想我好,讓我安穩的度過這一生……」
阿蓉抬起頭,原本嬌艷如同花瓣的嘴唇,已經微微泛白,她頭一次對他有所祈求,「那就不要娶我,我不想嫁給你,不想進洛平侯府,你……也不要再來見我了!」
小姑娘說完這句話,似乎已經散盡了全部的勇氣。她垂著腦袋,也不敢去看頭頂的人是什麼表情,只蒼白著臉,向著原路跑開了。
徐公公好不容易找個理由拖住齊家的兩個丫頭,偷溜回竹亭下一看,他家陛下孤零零的站在一顆粗壯的竹鞭之下,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徐公公不明所以,噠噠小跑過去,鵝一樣抻著脖子看他,頓了頓,稍顯遲疑道:「陛下?」
怎麼一會兒不見,您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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