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微笑的原因是:儘管身陷囹圄,可是她對外面的人說話,還是這樣地禮貌。
真是個好姑娘。
坦白說他真是會有點怕那種自稱女漢子,實則只剩下「漢子」,根本沒有「女」了的那種。
從小生活在國外,他實則更喜歡不失婉約的傳統東方女孩兒。
他這樣微微一晃神的當兒,裡面的時年便又急著說:「我知道你不是壞人。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瘕」
雖然隔著大門,不知道外面來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可是時年就是知道他不是壞人。他連走路的聲音都與那些人不同,那沉靜有序的腳步聲絕不是顧勇那幫人叮叮噹噹的腳步聲可比。他的腳步聲透露出他的悄然接近,也同時展現出了他的休養。
時年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這裡危險,我不求你救我。只要你跟我說說話就行,好麼?鋒」
她在黑暗裡頓了頓,黯然地搖頭笑了笑:「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我都要瘋了。我只想跟人說說話就行。」
.
門外,他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來,纏絞地疼。
而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便索性貼著門板坐下來,徹底放棄了想趁著沒人發現而安全回到房間去的想法。
此時門內的時年正將面頰貼在地上,通過門下面的縫隙來看向外面的光線,從而判斷外面那個人的狀態。
當她看見門口那條縫隙里融入了大片的陰影,那寬度大致與一個人相當,她便能推想到是那個人在門前坐了下來。
也即是說,那個人同意她的想法了!
她開心地笑,卻還是體貼地輕聲提醒:「謝謝你!可是為了你的安全,也不必吵醒他們,所以你可以不用說話的。你只需要在下面的門縫,逆著光線點擊手指就夠了。一根手指代表『是』,兩根手指代表『否』。」
他揚眉,目光望向那細細窄窄的門縫,不由得笑容擴大。
聰明若斯。
他便遵循她定下的規則,一根手指,逆著光在門縫處敲擊。
門內傳來清靈靈的笑聲。
她克制地笑,聲音壓到極低,只能隔著門板才能隱約聽見。她問:「你是男的。」
他一根手指敲擊。
她歪了歪頭:「你也是被抓進來的?」
儘管沒有見面,可是她卻是知道當日還另外有一個人跟她一起被帶進地堡來。他們摔那扇門,以及與那個人說話的腔調,跟對待她的方式是一模一樣的。
他敲兩根手指。
他雖然此時也算是顧勇的人質,可是他不是被顧勇抓來的,他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知道這個人不是跟她一起被關進來的那個人,時年心下略有失望。
她便頓了半晌,才又貼上門板說:「既然你不是被他們抓進來的,也不是跟他們一路的人,那你是警方的人麼?」
她中間昏迷過,所以沒辦法準確估算時間,可是她卻也知道應該是過去幾天的時間了。她相信爸一定能找到她,你是不是警方派了偵查員已經混進來了?
可惜,外面的人依舊還是兩根手指敲擊。透過那微弱的光線,能看見陰影的寬度是兩根手指……
時年心下便是止不住的難過。
這麼久了,終於發現了一個不同於綁匪的人,肯跟她說話的人,可是……卻不是她盼望來的人。
她控制不住悲傷,輕輕地吸著鼻子。
她好想爸,想媽,想念自己從前那普通卻安全的生活。
所有從前都不懂得珍惜的,現在才知道那才是彌足珍貴。
木板有放大聲音的功能,於是儘管裡面的聲音很小,他也還是隱約聽見了她細細的抽泣聲。他的心登時便絞成一團,他想告訴她「別哭」。於是他小心地蹲伏下來,將自己的嘴儘量近地湊近門縫。
可是話還沒出口,卻聽得有房門轟然一響,然後一個聲音寒冽地問:「小兄弟,這大半夜的不睡覺,你難不成夢遊了?」
湯燕卿心下暗暗嘆息了一聲,便也索性坐直了身子,仰頭迎上顧勇兇狠的眼睛:「沒錯,就是夢遊了。」
顧勇向棍四使了個眼神,棍四和小毛上前一左一右將湯燕卿架起來,帶回了他的房間。
顧勇將檯燈擰過來,將光全都照在了湯燕卿面上。
在黑暗裡,光線對神經擁有致命的壓迫力。
顧勇盯著光圈裡的湯燕卿:「小兄弟,兜圈子沒意思。如果我是你,我就說實話。說不定還能給自己換來一線生機。」
湯燕卿便笑了:「好,那我就說實話。我是燕七的朋友,而燕七是囑咐你抓個姑娘,所以我來自然就得先看見這個姑娘。」
「此前我問了你,你說這姑娘沒在這兒,我怎麼能看不出來你在蒙我?大勇,我是什麼人,你心裡也該有數。我能任意牽著時浩然的鼻子走,我這智商何至於能被
tang你給蒙住?」
「所以我就自己出來找了。而且也找到了。那個姑娘就關在那個房間裡,大勇如果你還是個爺們兒,你就甭再跟我玩兒虛的!」
顧勇盯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既湧起防範,卻也高興。
他知道,唯有這樣的人,才有機會幫他斗過時浩然;而他方才的所為也再度向他證明,這個人的確是膽大心細的。
如果方才不是他在那扇門前逗留了太長時間,而是早早回到房間的話,那就連顧勇也發現不了了。
顧勇便又虛晃一槍:「小老弟,請你原諒。你說你是燕七的朋友,可是我畢竟不認得你。燕七不在,我也不敢確定你是否真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托我抓的女孩兒,我自然也不放心叫你看著。萬一你是條子,或者是另有所圖的人呢,我大勇就是不為了自己著想,也得替燕七考慮,你說是不是?」
湯燕卿便笑了:「真有義氣。」
顧勇點頭:「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我就也不能隱瞞你老弟了。燕七直到現在還沒來,我很擔心他是被條子扣了。」
「哦?」湯燕卿也覺顧勇也真的蠻有想像力的,連這話都想得出來,便點點頭:「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顧勇輕哼一聲:「還能因為什麼,自然是因為這三年來的虛擬案件。咱們當然是以為時浩然是手下敗將,根本就不知道咱們是誰。可是我想說不定咱們錯了呢,可能時浩然也早通過什麼手段知道了咱們那個bbs,知道燕七了呢。」
「從前他在m國,時浩然拿他沒辦法。可是如今知道他要來中國,那自然早就布置好人手了,只要他一到中國,那就得給扣了。」
湯燕卿挑了挑眉,忍住不滿,「理論上來說,倒也有成立的可能。」
顧勇便哼了一聲:「更何況,你知道咱們抓的那個丫頭是誰麼?」
湯燕卿裝傻:「是誰?」
實則這近四年來的網上交往,時年也從來就沒向他透露過她的真實身份。是他自己猜到的,從她講述的那些案例,在比照中國警方真實發生過的案件,便不難鎖定她講述的那個人是時浩然。
再從她在生活瑣事方面所下意識採用的措辭和語氣,便不難確定她就是時浩然的女兒。也正因此,他才在這三年裡連續設計下一連串的虛擬案件。
或許只是因為她說過,她爸曾經掐滅過中學時候一個男生對她的追求。雖然他們在bbs上說話的方式都是虛擬人物、虛擬事件的口吻,可是他也能推斷出來她說的是真的。
也就是說對於一個極愛女兒的父親來說,將來擇婿的標準堪稱簡單粗暴:那就是必須得贏過他這個當老子的。
他知道他必須贏過時浩然,他希望待得將來正式見面的一天,他可以帶一點小小的傲慢對那位父親說:「您老早就是我的手下敗將,所以你的女兒是我的了。就算您是父親,也沒權攔著。」
顧勇瞟著他的神色,不疾不徐地說:「就是時浩然的女兒。」
湯燕卿「嗬」了一聲。
既是做戲給顧勇看,可實則也真的是有終於確定了她的身份後的那種驚訝。
「所以呢?」他眯眼看向顧勇。
「所以時浩然也可能是為了報復才扣了燕七。小兄弟啊,那我們就更不能放了時浩然的女兒,而且為了救回燕七,咱們就還得繼續跟時浩然斗。」
湯燕卿心下陡然一涼。
「我倒想知道,你想跟時浩然斗的原因,是為了燕七,還是為了時浩然?」---題外話---【明天爭取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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