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赤梅道友?」
出現在夏知蟬掌心裡的摺紙青蛙居然開口說話了,而且確實是赤梅道人的聲音。
「是我不空大師,好久不見了。」
紙青蛙的嘴巴上下開合著,他的眉眼是用筆畫上去的,甚至在嘴巴裡面還畫了一條舌頭。
不空禪師感到有些新奇,他向前走了兩步,想要靠近一點仔細的看看。
卻看見那隻紙青蛙突然冒起一陣黑煙,然後直接原地蹦了幾下,緊接著就是赤梅的慘叫聲:
「夏知蟬,快快快救我!」
夏知蟬把另一隻手蓋在青蛙的身上,然後那些黑煙就沒有再冒出來,升騰起來的黑煙才一點點消散了。
「這是怎麼了?」
姜沁也好奇的湊過來,她頭一次看見紙青蛙還會說話的。
「大師,你身上自帶的佛光差點把赤梅直接超度了。」
要不是夏知蟬手快,現在掌心裡就真的是一隻紙青蛙了。赤梅現在已經是鬼了,所以他也算是附身在紙青蛙上,但是不能見陽光,也不能靠近道觀和佛寺。
不空禪師是得道的大禪師,身上自然帶有金色的佛光,不過一般人是看不見的,一般的妖魔鬼怪就能看見,然後幾乎扭頭就跑,不敢靠近。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
不空禪師笑著搖了搖頭,他伸出手指在自己的眉心輕輕一點,然後就把周身的佛光收斂了起來。
「呼大師看不出來呀,當人的時候不覺得您有多厲害,變成鬼了才發現您真的是好厲害。」
夏知蟬鬆開手,那隻被赤梅附身的紙青蛙又跳了幾下,才繼續開口說道。
「我遇見過那隻鬼王」
赤梅頓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講起來比較好,要說附身就要先從自己被蛇妖吸走精華說起,那件事情多多少少有點不太好啟口。
之後在真氣枯竭的情況下又對頓悟的夏知蟬起了殺心,於是被那隻鬼王趁虛而入,最後施展邪法壓榨了自己身體剩餘的所有真氣精血,最後才導致了自己死亡。
這些事情真的是不好開口,就是要他當面再複述一下自己的種種罪行。
「赤梅當時是先跟一隻蛇妖交戰,後來因為真氣消耗過度被那隻鬼王趁虛而入奪舍了肉身,才變成了鬼。」
夏知蟬主動接過話頭,他一句話就把赤梅會感到尷尬的地方抹去了,然後把眾人的注意力放在了被鬼王附身的事情上。
他還看了一眼姜沁,發現女子沒有絲毫的詫異,估計她應該當初給頓悟的自己護法的時候就沒有認出來那個襲擊自己的人就是赤梅。
「對我當時確實是這樣。」
青蛙有些心虛的低下來頭,他之前做過種種侮辱和傷害夏知蟬的事情,現在卻又靠人家的術法附身在紙青蛙上得以存活。
「我當時」
赤梅整理了一下思緒,把自己當時的感受說了七七八八。夏知蟬也在一旁附和的把自己從卷宗裡面發現的事情跟赤梅所說的相互對應。
「本來咱們就推測過,故意吸收魂魄和蠱惑人作惡,這都像是一隻鬼才能做出的事情。」
夏知蟬說的咱們,指的是他跟不空禪師之前的那次推論。
不空禪師聽明白了,他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然後念了句佛號:
「阿彌陀佛」
「大師,您別念了行嗎,我聽著害怕。」
赤梅開口,無奈的說了一句。
「可是如果鬼王附身了鲶魚精,他為什麼要去襲擊河岸兩旁的人呢?」
姜沁聽了半天,還是有些不能理解。
「吃人的是誕生了靈智的鲶魚精,而江城眾多人家離奇死亡然後被抽走魂魄,這才是那隻鬼王乾的。」
夏知蟬把紙青蛙又塞進荷包里,他繼續說自己的推測:
「我猜那隻鬼王很可能要從入門巔峰衝擊登堂境,所以才攝走了諸多的魂魄,甚至蠱惑別人作惡,來吸收邪念。」
「阿彌陀佛,一切都事情都對上了。」
不空禪師照著夏知蟬所說的細節推演了全局,發現一切都是嚴絲合縫的,事實應該就如夏知蟬所言。
「那他有可能已經進入登堂境了,一隻登堂境的鬼王再加上一具登堂巔峰的肉身,著實不好對付呀。」
「不,他應該還在入門境界。」
夏知蟬指了指天上,繼續說道:
「作為鬼王,如果他跨過了那道境界,那一定需要渡雷劫的。可是自從我來江城到現在,卻沒有發現出現雷劫的跡象」
姜沁雖然不太聽得到夏知蟬二人的對話,反正就感覺很厲害的點了點頭。
「一隻入門巔峰的鬼王,加一具登堂巔峰的肉身。咱們加起來的話,應該還是有很大戰勝他的可能性的。」
不空禪師盤算了一下,頓時是信心大漲,看來事情並沒有他相信的那麼糟糕。至少現在並不是一面倒的局面,勉強還能算個勢均力敵。
「哈哈哈,當然了。」
夏知蟬伸手指了指不空禪師和姜沁,笑著說道:
「如果沒有戰勝的可能性,難道了塵大師和張天師讓二位來送死的不成?」
這是那天夏知蟬知道姜沁在道門的身份後,在腦海裡面忽然閃過的念頭。後來他又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才明白了一切。
了塵大師和張天師都是知天境的高手,不誇張的說都是半個仙人的級別。他們能掐會算的,怎麼可能派兩個炮灰過來。
如果那隻妖怪真的很厲害,能佛道二門來的就不是不空禪師和姜沁了,最少都是登堂巔峰的厲害修士。
既然是姜沁和不空禪師被派到了這裡,那至少在那兩位半仙的心裡認為,他們是有能力解決這件事情的。
有的時候,只有你跳出棋盤才能看清楚棋局。
明明是很簡單的道理,夏知蟬卻一直沒有想明白,可能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哈哈哈」
不空禪師都難得的笑了出來。
姜沁也是莞爾一笑。
她真是不知道夏知蟬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有些東西只有從他的嘴裡被說出來,才顯得那麼可信。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大師您好好休息,咱們明天再設局去降伏那隻鬼王。」
夏知蟬擺了擺手,他就徑直走了出去,臨出門前跟戒色小沙彌擦肩而過,他頓了一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他出了王府,披著白色的月光往竹林小院的方向走去。
從懷裡一掏,摸出來一塊黃金鑄就的靈官金印。
這是剛才跟戒色小沙彌擦肩而過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樣就被塞進自己懷裡面的。
那個小沙彌好像不是看上那麼傻白甜的。
夏知蟬沒有多問,他相信不空禪師看人的眼光,既然能收戒色為徒,說明不空是放心戒色的品質和能力的。
以自己半步入門的狀態,居然都沒有感覺到這塊金印是怎麼進入到懷裡的。
「還是早點睡吧」
夏知蟬正走著,突然聽見了身後鬼鬼祟祟的腳步聲。
他頓了一下,回過頭去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黑漆漆的街道上只有白色的月光照下來,很多陰影處都是看不清楚的黑暗空洞。
要是一般人,大半夜走在這種空無一人的街道,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回頭看又沒有發現人影。
遇見這種情況就能嚇得膽寒。
但是夏知蟬沒事,就算是鬧鬼,那也是鬼見了他膽寒。
除非是那隻鬼王,否則一般的妖魔鬼怪他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踏踏踏
腳步聲還在,夏知蟬也不在乎的往前走。
一直到快要到江城驛站了,他才又一次站定了腳步,然後也沒有回頭的說道:
「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到家了。」
然後就聽見腳步聲一點點的靠近自己。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白色的影子一點點的靠近,月光的籠罩下散發出朦朧的光輝。
直到她來到了夏知蟬的身邊。
「夏知蟬」
「怎麼是你呀跟我一路了,你想要幹嘛?」
夏知蟬偏過頭去,看著一襲白衣的姜沁。
他是有些意外的,就算後面真的飄過來一個白衣女鬼,都沒有讓他看見姜沁詫異。
「我我有話說嘛。」
姜沁看見了男子眼裡的詫異,有些委屈的說道。
「那也不用跟了我一路呀,你有話說可以喊住我嘛,都跟著我到這裡了才出現。」
「我」
姜沁被夏知蟬問的啞口無言,她抿著嘴唇,壓低了眉毛。
「好了,是我的態度不好,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夏知蟬一見女子低眉就知道自己剛才埋怨的語氣重了一點,可他都做好跟鬼大戰一場的準備了,卻只是一個有事情說的姜沁。
「你有什麼事情跟我說?」
「我我應該能幫你把體內的那道劍氣想辦法引導出來。」
姜沁也沒有底氣,她也只是感覺自己應該可以,卻沒有什麼依據,也就沒有什麼信心。
「原來是這個呀」
夏知蟬知道,姜沁能夠認出來自己體內的仙人劍氣是無涯子的,她體內的真氣又能被自己吸收。這其實就說明了女子身上有個秘密,而且這個秘密應該還跟無涯子有關。
但是他沒有問,甚至也不打算讓她說。
「關於那道劍氣,我自有打算。」
姜沁的眼眸黯淡了下去,她好不容易才想出自己能幫上的忙,卻還沒有說完就被夏知蟬直接拒絕了。
心情還是很沮喪的,自己好像挺沒用的。
修為沒有不空禪師那麼高,腦子沒有夏知蟬那麼聰明,好像自己怎麼樣都幫不上忙。
師父呀,你派我下山來到底是要做什麼的?
「好了,回去休息吧。」
夏知蟬看著低頭沮喪的姜沁,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秀髮。烏黑柔順的頭髮,還帶著些許女子身上的香味。
「呃」
姜沁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臉是騰的一下就紅透了,半天不敢抬頭。
夏知蟬則是扭頭就跑,生怕自己慢一步就要看見女子惱羞成怒的飛劍了。
一路小跑就進到了江城驛站里,他本來以為驛站里大部分的人都休息了,可沒想到一進門就聽見很多人連喊帶叫的聲音。
出什麼事了?
啊——
一邊大喊一邊手舞足蹈的沖了出來的是江城驛丞張月半,他正好面對面的撞上剛剛進門的夏知蟬。
嘭!
瘋癲的張月半被按在了地上,幾個驛卒連忙過來控制住亂喊亂叫的張月半。
「靈官大人,張大人是不是以後都會是這樣子了。」
「不。」
夏知蟬堅定的搖了搖頭。
既然鬼王攝走了那麼多的魂魄卻沒有進入登堂境,就說明他還沒有把所有的魂魄都吸收掉,也就是說那些丟了魂魄的人還有復生的可能性。
他低頭看了一眼半瘋半傻的張月半,嘴裡喃喃自語道:
「就快了,一切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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