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將兩個人的心緒盡數打亂。
啪嗒。
雨水順著臉頰落下。
夏知蟬望著近在咫尺的嬌顏,有些不自然的咽了一口唾沫,想要先滋潤一下自己有些乾澀的喉嚨。
「我」
我說了什麼剛才說了什麼,現在要說什麼,之後又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漿糊。
姜沁瞪大了雙眼,她鬢邊的幾縷碎發被雨水澆濕後貼在粉里透紅的臉頰上。
白皙的肌膚如同雨後的雲,仿佛太陽落山般被一點點的染上了紅色的霞。
此時此刻,天公也作美。
淅淅瀝瀝的雨點停了下來,連天上慵懶的雲層也識相的挪開自己臃腫的身軀,把身後的太陽讓了出來。
雨過後的天空,那份藍色是多麼的讓人心情愉悅。
柔和的陽光也落下來,就正好落在湖面上飄蕩的小船上,落在船上幾乎緊貼著的二人身上。
「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夏知蟬其實不是想說這句話,但是他的大腦好像被這場小雨澆濕後就有點生鏽,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自動就跑了出來。
男子的目光灼灼,比天上的太陽還要熾熱幾分。
女子則是躲開了對視的目光,她低垂下眼眸,纖細的睫毛在輕輕的顫抖著。
她沒有說話,也算是答應了。
左手的指甲輕叩在掌心,那個師父親筆寫下的字還清晰可見,不知道是不是從自己下山就註定了這一天的來臨。
「我我是」
夏知蟬平時還是個挺能說會道的人,可現在卻是拙口笨舌的,嘴裡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抿了下嘴,知道自己應該再說些什麼,但是舌頭跟嘴唇打了半天架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不,直接進行下一步
其實不應該這麼著急的,他應該稍微放緩自己的語氣,穩定住自己跟對方的情緒,然後再繼續下一步。
可他的大腦宕機了,姜沁也默不作聲。
一時間,這件事情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夏知蟬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也許又是身體比大腦還快一步吧,他直接伸出右手去抓女子的手腕。
眼前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輕輕推開被雨水浸濕的袖口,男子的手指撫上女子如玉般的肌膚。
這個舉動讓姜沁臉上的紅霞更甚,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一下已經是呼吸可聞的男子,眼眸里的光像是被春風吹皺了的一池湖水,泛起波光粼粼的漣漪。
修長的雙腿交叉在一起,原本因為道袍寬大而被遮蓋的誘人曲線現在被雨水盡數的展現出來。
她輕輕的咬住下唇,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壓制住她心中升起的羞恥感,讓想要馬上逃跑的念頭只能是一個念頭而已。
「呃」
肌膚相接的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進來了。
「阿彌陀佛」
不空禪師笑著上前一步,擋住了赤梅道人的路。
他先是雙手合十低低念了一句佛號,然後沒有著急說話,而是在等面前的人先開口。
「不空禪師,你為什麼擋住我的路?」
赤梅一皺眉頭,他今天本來是打算去找姜沁的,畢竟二人同時道門的弟子,比起夏知蟬和不空來說,應該更親近一些。
雖然姜沁並不這麼想。
他感覺最近好像姜沁跟那個困龍山的夏知蟬走得有些近,雖然並沒有證據。
除了當初去南宮家除妖的時候是姜沁和夏知蟬一起出現的之外,他們二人並沒有在赤梅的面前表示的有過多的親近,甚至在談事的時候姜沁還會特意的冷漠對待夏知蟬。
明明沒有證據表明二人親近,但赤梅的心裡就是隱隱有一種躁動的不安。
這點不安,在這些天裡就像是一顆幼苗一樣,在他的心裡紮下根來,然後一點點的長大著。
終有一天會爆發出來的。
「阿彌陀佛。」
隨著佛號,最早發現異常的不空禪師擋在了赤梅的面前。
赤梅雖然不高興卻也忌憚對方的修為和身份,沒有敢輕易的得罪。畢竟不空禪師是萬佛山住持的弟子,對比龍虎山的話,就應該是天師的嫡傳弟子的身份。
「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不空禪師眼睛瞎了,但是卻心如明鏡一般,他說著佛經上的道理,渾身散發著柔和溫暖的氣質。
「呵呵,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講什麼佛經。」
赤梅也只能冷笑兩聲,他正準備轉身就走,卻因為突然出現的刺眼陽光而眯起了雙眼。
那刺眼的光來自於不空禪師的身後。
那是一輪冉冉升起的太陽。
佛法高深莫測,據說當年的菩提禪師能以一人之資修煉出來三道不同的金身法相,其中就以大日如來法身最為出名。
煌煌大日,雖然發出刺眼的光芒卻不會去傷害天下萬物,永遠是用溫暖柔和的光對待一切,不管是美的還是丑的,都被光平等的對待。
雖然傳說上古時代出現過十日焚天的異象,但是時代太過久遠,事情的真假已經不能分辨。
赤梅不害怕太陽,因為太陽的光是無害的。但是他還是瞬間後退了好幾步,同一時間吐出了自己的本命寶劍。
梅花長劍迎風橫置。
他不害怕太陽,但他害怕太陽下出現的那道法身。
足有丈高的金身渾身的肌肉虬結如龍,金剛怒目圓睜,所以使八方的妖魔伏誅。
「大師,你我都是正派出身,今日為何要與我為敵,這是何緣故?」
赤梅橫劍而立,厲聲質問著。
這也就因為對方是登堂境的不空禪師,他根本打不過,所以雖然十分的戒備卻沒有冒然出手。
要是對手換成夏知蟬,赤梅現在恐怕早就一劍砍上去了。
「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空禪師雙手合十,他緊閉雙眼又說了一句。
身後的太陽被怒目金剛雙手捧著,高高舉在半空,仿佛是一尊黃金鑄就的雕像。
聽見不空禪師的聲音,赤梅莫名從心裡升起來想要把手裡的長劍丟下的念頭。
雖然他很快就感覺到了自己異樣的內心波動,然後默念道決將那道突然出現的念頭驅除出去。
雖然只有很短的一個瞬間,但是對決的勝負往往就在這一個瞬間。
赤梅知道,如果剛才趁著自己分神的間隙,不空禪師攻擊過來的話,他是絕對不可能擋住的。
最後的結果一定是被不空禪師一招拿下。
但是對方並沒有這麼做。
「大師,你到底想幹什麼?」
赤梅乾脆把劍收了起來,反正自己根本打不過,對方要是想殺死自己的話早就動手了,根本不會給自己留這種掙扎的機會。
「無事,老僧只是覺得赤梅道友最近愁思不定,也許是之前被煞氣損耗了元神。」
不空禪師說的是實話,但不是全部的實話。赤梅之前因為在南宮家的遭遇,確實元神有損,但是並沒有大礙。而他主要的問題其實是最近道心蒙塵,一些本來不該有的念頭老是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是嗎,讓大師費心了,我最近確實感到不太舒服」
不空禪師特意展現出來自己的法身,可不是為了嚇唬赤梅,而是想藉機會用佛法驅散他心裡上可能籠罩著的煞氣。
之前幫南二驅逐煞氣,就好像是用一根細針在石板上作一副水墨畫,既要精細又要毅力。
而幫赤梅,就不用那麼麻煩了。不空禪師顯露出法身,就像是把雕刻的工具從一根細針變成了各種刀槍劍戟,要雕琢成的東西也從水墨畫變成了一塊石頭。
「阿彌陀佛」
不空禪師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赤梅,心裡想難道是自己猜錯了,對方並沒有被煞氣入侵,可是總感覺哪裡有不對勁的地方。
他沒有想到,赤梅不是被煞氣入體才道心蒙塵,而是因為自己的種種執念最後扭曲了道心。
驅除煞氣的方法對赤梅自然無效。
畢竟你可以把不屬於他身體裡的東西驅除出去,卻不能把他自己發生改變的東西再重新變回來。
不空禪師擋在赤梅身前,後者也只能無奈的在金剛法身的注視下乖乖的站著。
然後就過了一個時辰。
「老禿驢!你去幹嘛了?你居然收了老子的錢還敢偷懶」
南二的咆哮聲從不遠的地方傳了過來。
他今天是最後一次找不空禪師驅逐煞氣,一想到對方每一次給自己念那種聽不懂的佛經居然要收整整一個金元寶,他的心都在滴血。
往常都很厭煩不空禪師念佛經,可今天他義正言辭的要對方念足四個時辰的佛經,而且還要把前幾天的都補回來。
要不然就虧大了!
但是南二實在是不喜歡佛經,聽不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能睡著,不空禪師是借著這個功夫從屋子裡出來,攔住了赤梅的路。
可現在南二醒過來了,發現應該給自己繼續念經的老和尚居然不見了,頓時就火冒三丈。
老子是花了錢的!你不能拿著老子的錢,還給老子偷懶!
連蹲在一旁的小沙彌都被南二惡狠狠的瞪了好幾眼,嚇得人家連忙捂著胸口的金元寶就跑掉了。
「阿彌陀佛」
不空禪師皺了下眉頭,只能收起金剛法身,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赤梅如獲大赦,一秒都不耽擱的駕起劍光就飛走了。
「一個時辰時間應該夠了。」
不空禪師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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