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來到九龍城寨,吳明幾人沒有租房,而是住在了旅社內。
旅社中環境簡陋,一間套房內,每人一個十平米的小單間,共用一台電視機,連自來水都需要去外面弄。
不過,大家畢竟不是來享受的,距離回歸還有十天時間,警察又可能察覺到了什麼。在這個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低調點才是王道。
「現在為您播報午間新聞,昨日凌晨,中環5號碼頭,發生嚴重暴恐事件。警方在案發現場,找到多具屍體與槍支彈藥,初步堅定為黑勢力自相殘殺。目前,尚未發現無辜群眾受傷,警方已出動大批警力,對這起事件展開詳細調查......」
打開電視機,今日的新聞頭條,便是昨晚的中環槍戰。
吳明三人看著電視,彼此無聲的對視一眼。
新聞播報中,沒有顯示出太多線索,但是大家有理由相信,昨晚死了那麼多人,警察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活口,死人也能作為證據,這些死掉的馬仔跟誰混,生前的老大是誰,警方很輕鬆就能推斷出,黑吃黑的另一方是誰。
「對港島政府來說,我們是無根之萍,那一幫人肯定不是。找不到我們,警察就會去找他們,看吧,最多不會超過三天,是哪幫人幹的就要浮出水面了。」看著電視上的播報,蔣老頭緩緩開口。
董琦死也沒有說出,這件事是哪幫人幹的,卻不代表真的就沒有人知道。
黑道上,能給幾十號人馬配上槍,又出來黑吃黑的人,不會是石頭中蹦出來的。
一場火拼下來,少說有二三十號人被打死,只要警方稍微調查一下,是誰做的就一清二楚了。
「現在風頭這麼緊,我們手上的貨怎麼辦?」
牛大順拍了身邊的旅行包,有些自嘲的笑道:「為了這些東西,我們可是死了兩個人,要是無法脫手的話,對不起我們的付出啊!可是想要出貨,就要找到買家才行,大家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總不能上街去擺攤吧?」
拿著搶劫來的髒貨,去大街上擺攤出售,那絕對是找死行為。
可是話說回來,港島中牛大達就是大家的眼線,其他人對這裡根本不熟悉。現在牛大達一死,大家還真是有點抓瞎,有種成了無頭蒼蠅的錯覺。
明明手中有好貨,就是沒有認識的買家。
當悍匪當到這個地步,不說是百年難得一遇,想來也沒有第二家了。
「十天後回歸,我們手上還有五千萬的貨,兩千萬的現金。要是這批貨散不出去,大家就只能拿兩千萬回歸了,這種損失絕不是我們想要的。」
一邊說著,吳明抬手關掉電視,站在窗台處看著外面,又道:「九龍城寨內龍蛇混雜,大家這幾天出去,多留心一下周圍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吧。至於報仇的事情,暫時先不急,讓那幫人自己跳出來,我們在給他來個狠的。」
商量好對策,大家逐漸散去。
在九龍城寨中,大海撈針一樣的找下家,這麼做的風險很大,卻比貨爛在手裡好得多。
出了旅館的大門,吳明走到一家小店,要了一碗豆腐腦。
正吃著的時候,大家上走過的一個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芳芳!」
「咦,吳大哥!」
相比在金佰利時,王芳濃妝艷抹的打扮,今天的她看上去十分清純。
藍格子的上衣,白色的運動鞋,黑色的牛仔褲。
簡約的裝扮,將王芳襯托的乾淨利落,活脫脫一位鄰家女孩。
「吳大哥,這麼巧呀。」看到吳明在這裡吃飯,王芳歡快的走了過來。
吳明微微點頭,將豆腐腦幾口吃完,詢問道:「你怎麼跑這裡來了,還在金佰利上班嗎?」
王芳輕輕搖頭,開心的笑道:「不在了,我在學校報了名,下星期就會去上學了。至於這裡,我的家就在這,尖沙咀那邊的房價太高了,我現在跟舅舅住在一起。」
王芳的舅舅,就是那位在金佰利夜總會中,突然闖入包廂的中年人。
通過那次的事情,吳明對這人印象不錯,因為在金佰利消費的人,沒幾個會是普通人。
在這種情況下,看到自家侄女被人欺負,中年人敢直接衝上來,也算是很有擔當了。
「芳芳,你舅舅在金佰利給人看場子,是不是認識很多人啊?」想到王芳舅舅的身份,吳明目光微微一亮。
王芳不知道吳明為什麼這麼問,想了片刻後開口道:「還可以吧,他在金佰利待了幾年了,三教九流的人都見過。不過,他可能認識別人,別人不一定會認識他的。」
說道後面,王芳自己就笑了,對著吳明吐了吐舌頭。
聽到這樣的話,吳明也知道這是實情。
畢竟,金佰利是豪華夜總會,一夜就要消費幾千塊。
王芳的舅舅在那裡看場子,說好聽了是打手,說不好聽了就是走狗。
這樣的人,對於有錢人來說,是上不了台面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認識別人,別人卻不認識他,就像我們知道馬雲,馬雲卻不是道我們一樣。
看著輕笑的王芳,吳明拿紙巾擦了擦嘴,問道:「芳芳,我能不能見見你舅舅,我有些事情要問他。」
「當然沒問題,我們是一起偷渡的老鄉,你還贊助我上學的費用,我舅舅一直說要感謝你呢。」大家都是熟人,王芳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九龍城寨,棚戶區中的棚戶區,居住條件十分惡劣。
走在連大便都有的巷道內,吳明與王芳穿來穿去,走進了一棟筒子樓中。
這棟簡陋的筒子樓,有點電影《功夫》中,包租婆家的既視感。
六層高的小樓上,以回字形層層向上,院落中幾位大爺在下象棋,孩子打打鬧鬧從身邊跑過。
吳明站在院子裡,抬頭向上看了看。
紅的,黃的,綠的,各色內衣搭在竹竿上,被各家各戶晾在外面,將市井生活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裡的房租很便宜,左鄰右舍的叔叔嬸嬸人很好,如果你在這裡待得久了,可能會喜歡上這裡的。」走在樓梯上,王芳臉上帶著笑意,跟左鄰右舍打著招呼。
或許是因為人長得漂亮,吳明發現這裡的人,一個個都認識王芳。
要知道,王芳來到港島才半個月,能做到人人認識的地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九龍城寨內,有很多收保護費的小混混,也有許多欺負人的壞蛋。大家住在一棟樓里,如果不團結一致的話,會被人欺負的很慘的。」看到吳明的疑惑,王芳小聲解釋著。
別看九龍城寨,是整個港島中最貧窮的地方,但是因為法律的缺失,這裡同樣很混亂。
不黑不粉,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解釋,這是個有歡樂也有眼淚的地方,大家生存的都很艱難。
許多沒有工作的人,只能加入各個幫派,成為那些大哥手下的馬仔。
一些九龍城寨的混混們,聚集一幫小弟,在這裡面也是無法無天,只有抱團取暖才有活路。
「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吳明輕輕點頭,理解這些人的生存之道。
二人一路向上,來到四樓中,一間敞著大門的門口。
門口處,一名三十多歲的漢子,在走廊中用柴火支著大鍋,咕嚕嚕的燉著狗肉。
王芳走到漢子身邊,輕輕拍了拍這人的肩膀,開口道:「舅舅,你看是誰來了。」
「誰呀?」漢子不以為意的回頭,看到吳明後微微一愣。
從對方的目光中,吳明沒有看到任何喜悅,看到的只有戒備和牴觸。
這種異樣的目光,好似家長看到女兒,領了男朋友回來一樣,真是沒有一點開心。
「是你啊!」漢子放下手中的木柴,勉強露出幾分笑容,點頭道:「那天的事情,芳芳跟我說了,謝謝你拿出來的五千塊。我這個當舅舅的沒用,在港島奮鬥了這麼多年,連芳芳的學費都交不起,真是失敗到家了。」
「嚴重了,誰都有困難的時候。」
吳明笑著應付了一句,隨後看了看左右,輕聲道:「能跟你聊聊嗎?」
「你想聊什麼?」看看來意不明的吳明,又看看一臉笑意的王芳,漢子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大家又不認識,有什麼好聊的。
除了這個如花似月的侄女,漢子實在想不出來,吳明能跟他聊什麼。
老丈人看女婿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吳明。
吳明被盯得有些納悶,他還沒開口說事情,怎麼對方的眼神就不對勁了,這唱的是哪出戲啊?
「舅舅,你們進去聊吧,我幫你煮肉。」王芳適時的開口,主動接下了做飯的重任。
漢子回頭看了吳明一眼,喘著粗氣直奔屋內而去,冷聲道:「進來吧。」
「怪了,我得罪他了?」吳明想不出來,更沒有猜到,自己這麼冒失的上門,引起了多大的誤會。
進了房間,兩室一廳的格局,因為建築風格的關係,顯得有些光照不足。
拿出兩個小馬扎,吳明與王芳的大舅坐在矮桌旁,氣氛一時間有些冷場。
「我叫高博,是芳芳的大舅。在港島,芳芳只有我這個親人,我要為她負責任的。」高博盯著吳明的雙眼,一字一頓的問道:「你們認識多久了,你是幹什麼的?」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究竟想說什麼?」吳明微微搖頭,確實有點糊塗。
高博臉上帶著冷笑,不屑的歪歪嘴,揚聲道:「不是我想說什麼,而是你想說什麼。哼,我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這份心,你們兩個的事情,我是不會同意的,你說什麼都沒用...」(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7s 3.706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