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的局勢,就連周錚的情緒都出現了些許的沉重。
北境之地徹底斷了和京都之間的關聯。
最重要的是,鎮北王幾乎被架空,無力調遣兵將。
如此情況下,只要世家大族的膽子足夠大,整個局勢就會徹底失控,周錚這麼多年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想到這裡,周錚拳頭緊握,嘴裡面發出低聲咆哮:「一幫狗雜碎!」
周錚還是低估了這些世家大族的能耐,才大意之下走到如今的地步。
「老大,要不先收回一聲政令。」
「等到以後積累了足夠的時間,再想辦法出手?!」
周平沉思許久後,方才說出了這番話。
他並非是貪生畏死,也不是畏首畏尾享受榮華富貴。
而是周平很清楚,世家大族根深蒂固,要想將其連根拔起,著實不易。
無數年,皇室窮盡一切辦法,可惜都毫無用處,
世家大族,就像是一條巨蟒,盤踞在大周的各個角落,暗中注視著一切的變化。
要想真正的和世家大族掰手腕,唯一的方式就是讓他們鬆懈。
而今,世家大族已經甦醒,已經準備出手,在周平看來,唯有先行勢弱。
畢竟,失去了皇位,失去了對天下的掌控,才是真正失去了和世家大族較量的資格和機會。
小不忍則亂大謀!
周平的話,讓甘墨眉頭微微一皺,但最後還是將目光落在了周錚身上。
雲韻和鎮北王沒有說話,可他們低頭,輕咬紅唇,面色有些掙扎,顯然同樣是知道周平的話,看似粗糙,但或許是如今唯一的破解之法。
世家大族,之所以沒有完全出手,甚至還儘可能的在管控消息,主要還是因為對周錚的忌憚。
沒有人知道周錚有多少的手段,也沒有人知道周錚有多大的能耐。
只要周錚不死,只要他們沒有找到周錚,那麼他們就會擔心。
所以,若周錚在這個時候服軟,與世家大族談談,那麼局勢就有可能緩和。
等後續再找機會就可以了。
況且,鎮北王比誰都清楚,要想徹底抹除世家大族,談何容易,甚至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世家大族,並不是覬覦皇位。
他們想要的,不過是自己的利益。
只要維護自己的利益,天下誰當皇帝,對他們來說都一樣。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等著周錚的決定的時候,卻見到周錚臉上浮現出一絲濃郁的冰寒殺意。
「你們的意思,是讓朕投降?」
周錚的質問,如同一塊巨石狠狠的扔入了池塘之中,瞬間激起了無數浪花。
幾人心頭一動,他們張了張嘴,但都沒有說話。
投降?!
開什麼玩笑?!
周錚這些年,生死之戰無數,即便是向死而生,也決不投降。
明知道是必死之局,也絕不會皺一皺眉頭。
他若真的投降了,那麼他就不是眾人認識的周錚了,也就成不了眾人所謂的信仰了。
「老大,好漢不吃眼前虧呢。」
倒是周平,聲音中多了一絲焦慮和著急。
他自然知道周錚的性子,可他身為周錚真正的身邊之人,更清楚這個時候應該理性。
帝都之內還有無數的文官武將。
一旦內戰起來,先不說輸贏,無數百姓都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最關鍵的是,他們還不容易才和拓跋娜扎達成了協議。
可一旦周錚與世家大族徹底開戰,並且完全處於若是,整個大夏國也一定會趁虛而入。
那個時候,國破山河,一切都沒有機會了。
所以,衝動和血性固然是好事情,但更重要的是,需要冷靜和理智。
「為了所謂的皇權,讓朕投降?!」
「為了所謂的大局,讓朕投降?!」
「你們,還是不了解朕啊。」
感受到周平滿臉的關懷,周錚深吸一口氣,隨後目光凝重,陡然一縮。
「你們莫不成以為,朕是在乎資金身上的光環?!」
「你們莫不成以為是真不知道忍辱負重!?」
「你們莫不成以為,朕不知進退!?」
周錚苦澀一笑,隨後搖搖頭。
「這些,都不是!」
周錚站起來,身上瀰漫出來一股強橫的氣勢。
「朕,之所以這一次不退,不是朕不想退,而是朕,不能退!」
周錚狠狠的吐出胸口一股濁氣,雙瞳轉動之際,手掌因為用力擰成的拳頭也有些咯吱作響。
然而,這句話,卻讓在場所有人都一愣。
顯然沒有人聽懂這番話的意思。
「朕今日,若為了大局,若為了冷靜和理智,對那些世家大族退步了。」
「那麼!」
「改日世家大族,要朕徹底架空外公又當如何?!」
「今日朕能為了大局忍辱負重!」
「那麼改日,朕是不是可以為了大局,不顧你們的生死?!」
嗡嗡嗡!!!
周錚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瞬間在眾人的腦海中嗡嗡作響迴蕩起來。
他們陡然抬頭,他們神色驚詫!
他們從未想過周錚會放棄他們。
可就在剛才,他們才終於醒悟。
為何周錚絕對不願意退步分毫,即便是明知道這樣的情況最後可能是一敗塗地!
因為,他要做自己!
他要永遠做自己,他只能是周錚,而且只能是他們認識中的周錚!
想到這裡,周平只覺得內心一陣翻滾,雙目也開始了濕潤。
甘墨和雲韻同樣,雖說未曾言語,可面色極為動容。
至於鎮北王,同樣緩緩起身。
他身體顫抖,可望著周錚的雙目,卻全然都是敬佩和欣賞。
普天之下,古往今來,無數人為了這所謂的權力,早已迷失了。
他們失去了自我,失去了本身。
可周錚,沒有!
他,仍舊是自己的外孫,仍舊是那個一心為了天下的周錚!
「老大!」
「你就說,這麼幹就完了!」
「即便是豁出去這條命,即便明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
「我周平,亦是不悔!」
周平壓制住心中的波動,朝著周錚深深跪拜下去。
雲韻和甘墨以及鎮北王雖說沒有這番話,可他們的身子卻緊隨著周平一同朝著周錚跪下去。
這一次,他們跪的!
不是權勢,不是皇位!
而是周錚!~
是這個鐵骨錚錚,有血有肉還有情義的周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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