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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病得不輕
&住她,這小妮子還有幾分厲害!別叫她跑了。」黑暗裡有隱隱戳戳的聲音將她吵醒,嗓子有些發乾,可她卻不敢咳嗽,只怕驚動了那些說話的人,又要受苦。
倉庫的門是關著的,視界漆黑一片,是那聲音的主人關的燈,她知道自己被反手綁在一張椅子上,就如同所有電視劇里被綁架的人一樣,不同的是,電視劇里的女人都有一個不畏艱險去搭救的愛人,而她只能靠自己。
她微微動了動綁在身後疼的有些麻木的手腕,粗糙的麻繩已經將有些浮腫的雙手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稍稍一動便疼痛難耐,她忍不住輕聲倒抽了一口氣,咧著嘴暫停了無聲的掙扎。
隔著一道破舊的木門,那聲音又惡狠狠道:「早些時候差點沒看住,總之錢已經到手了,留著這小妮子也沒用,不如滅了口乾淨。」
她屏息凝神,便聽見另外一個聲音反對道:「哥,這可使不得,咱現在只是搶/銀行,要是抓住了,頂多判個十來年,要是真殺了人,可是死刑啊!」
&鴉嘴瞎說什麼呢!抓住什麼抓住!這不是好好地逃出來了麼!」先前說話那人打斷後來人的話,嘟囔了一聲,忽然樂了,也不知道是嚇唬對方還是給自己壯膽,道:「朕真要抓住了,搶劫、綁架人質、畏罪潛逃,你當還能有什麼好果子吃?照我說帶著這麼個拖油瓶也跑不遠,乾脆處理了!」
她全身一僵,馬上變聽見第三個人附和起來,「就是,乾脆把這女人綁在這兒算了,這地兒這麼偏,料他們也找不著,餓個十天八天,也就死了。」
回憶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席捲而來,蘇堯終於恢復了神智,才發覺自己已經不知道被帶出了多遠,周圍的景色已經有些陌生,正是進了一片漆黑的林子。
擄掠她那人三下五除二地將她反手綁住,鬆開手退了一步,沉聲道:「皇后娘娘得罪了。」
蘇堯定睛去看,那人卻是帶著灰色面罩,看不見容貌,只能分辨出這人是攝政王府的人。
&還知道本宮是皇后?」蘇堯冷笑了一聲,雙手被困著靠在一塊大石頭上,無悲無喜,竟也沒有絲毫慌張。這一點倒是叫那灰衣人有些驚訝,畢竟蘇瑤只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又是書香世家,面對如此險境,竟也臨危不亂。
蘇堯背靠著秋夜裡冰涼的石頭,竟是露出了一個有些淒涼的慘笑。更深露重,秋風寒涼,她終於想起來,自己究竟是怎麼樣死的了。前世今生,原來都一樣。
這世上的事實在存在著巨大的偶然性,就像她偏偏在那一天丟了錢包,偏偏進了那麼一家銀行辦理掛失吧補辦的手續,偏偏遇上了劫匪,又偏偏被選做了人質。她為什麼忘記了,為什麼刻意的不去想起,只是因為自己死的太冤枉,也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被剝奪了生的權利。可有時候當偶然成了唯一一種可能性的時候,就變成了必然,蘇堯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之前遇見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給來到大雁做鋪墊,還是命運為了給她補償,才在錯判了因果之後將她塞在這裡。記憶如同回放的電影在她腦海里閃過,蘇堯清晰地記起了那一天倉庫的門慢慢關上時,透過大門照進來的那一米陽光。
原先想過的什麼宿世的姻緣原來都是瞎扯,她命該如此,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政王世子逼宮事緊,你不去搶立頭功,反而將我擄至此處,是何用意?」蘇堯心裡已經完全沒有抱著一絲希望,死過一次的人了,還能怕些什麼呢?
原本以為那灰衣人不會理會她,沒想到那人竟是回答了,「娘娘以為,江山美人,陛下到底會怎麼選?」
封策突然逼宮,雖是突然襲擊,打斷殺葉霖一個措手不及,可卻也沒有十足十地把握,他如此了解葉霖,也知蘇瑤在葉霖心中的地位,方才初次下策,將她擄走到沒人的地方,一是叫葉霖分心,二是就算宮變失敗,也好有條件同他討價還價,給自己留一個後路。江山美人,他選哪一個,都是輸。
蘇堯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才懊悔自己太笨,只一心想著葉霖,卻忘記將自己考慮在內,愣是支走了阿九。帝王的冷酷無情鐵血薄倖葉霖全都有,冷靜、理智、克制,這個人身上有蘇堯認為的,一個帝王應當具備的所有素質,可唯獨有一樣,這個銅牆鐵壁的帝王唯一的弱點,就是她。
千算萬算,蘇堯卻沒想到,有一天她會成為別人威脅葉霖的工具。
&然是江山為重。」蘇堯心中雖是七上八下,臉上卻依舊鎮定得很,她不知道皇宮如今情勢如何,羽林軍可否成功收到了消息,葉霖有沒有受傷,她只知道,此時此刻,她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就像前世一樣,沒有人會來救她,能靠得住的只有她自己。她不能給葉霖添麻煩。
那灰衣人卻是一笑,十分瞭然道:「娘娘太低估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就算世子今日事敗,若是以娘娘換江山,想必陛下也是願意的。」
蘇堯嗤笑一聲,搖搖頭否定道:「只怕封策這如意算盤要打錯,皇后可以再娶,江山卻只有一個。美人易遲暮,如何比得過固若金湯的萬里河山?本宮如今能得如此盛寵,還不是因為我蘇氏的名聲,陛下還捨不得丟棄。一個差點處死自己嫡母,如今仍軟禁著太后和兄弟的帝王,你以為他當真會這般在意一個女人?」
她的用意十分明顯,如今自己被綁的結結實實,又體弱無力,想要硬來恐怕是行不通的,只能從心理攻破,努力說服這灰衣人,自己在葉霖心中並不十分重要,寄希望於他能放鬆對自己的看管。
眼看著那灰衣人怔怔地不再說話,蘇瑤心知那人已經有些動搖,心中一喜,再接再厲道:「你被派來看著我,看起來是立了大功,實則是吃了大虧。若是封策造反事敗,你擄走當朝皇后娘娘,以陛下有仇必報的個性,只怕將你五馬分屍挫骨揚灰都不夠解恨。若是封策起事成功,大雁改朝換代,以本宮同封策的關係,你以為新後又會是誰?到時候只怕本宮一句埋怨,便可要了你的腦袋。」
&娘說笑了,世子早對娘娘死了心,又怎會……」
沒等灰衣人說完,蘇堯竟是脆聲笑了,打斷他的話,道:「你可知道前些日子本宮省親,封策還冒險夜登相府同我相見,他今日掛在腰間的那一把匕首,便是本宮那夜所贈。不然,你以為為何封策偏偏叫你將我帶至此處?不過是怕混亂間傷了本宮罷了。」
那灰衣人轉念一想,蘇堯看似異想天開的話竟是有幾分依據。攝政王世子確實是忽然間在腰側多了一把匕首,這些天時時拿出來把玩,看似是那匕首做工精緻值得品鑑,眼神卻極為寒冷。他們本就猜測世子如此堅定決心起了不臣之心是因為陛下搶了他的心上人。不然為何攝政王時時勸誡他明哲保身,這人卻還是蠢蠢欲動不肯罷休。這樣看來,倒是都解釋得通。
原是要將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搶回來啊!
蘇堯當然知道自那夜以後封策不會對她再有半點心思,可這般歪曲解釋下來,倒是真的叫那灰衣人搖擺起來,心中暗喜,不禁感嘆,到底還是奴才,耳根子軟拿不定主意,又循循善誘道:「既然聽懂了,本宮也不同你繞彎子,你如今若想翻盤,唯一的路便是好好伺候本宮,方能在無論哪一方生出的時候,都留一條狗命。」
那灰衣人沉默良久,在蘇堯幾乎要對自己的說辭失望時開口道:「既然娘娘已經講話說得如此明白,奴才便斗膽問一句,如何才是好好伺候娘娘?」
上鉤!蘇堯微微一笑,從大石頭上直起身子,道:「先給本宮鬆了綁。本宮從出生到現在,還沒被如此對待過。」
敢綁蘇瑤,也是膽子夠大。
見那灰衣人仍有猶豫,蘇堯佯裝不在乎地輕笑了一聲,道:「怎麼怕本宮跑了不成,本宮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還能掀起多大風浪跑多遠?」
也許是接二連三的攻略叫灰衣人終於放下了警惕,也許是他自己昏了頭,總之,那人竟真的湊上前來,將蘇堯解了開。那人繞到蘇堯身後,正低頭給她解繩子,說時遲那時快,蘇堯卻是看準了機會,一把掙脫繩子抬肘便是用力地一懟,直將那人砸了眼冒金星,下巴磕在胳膊肘上,「哎呦」一聲向後跌去。
蘇堯起身便逃。果然如她猜想,派給擄走她的這人是輕功一流,武藝卻不那麼精到,使些巧勁兒還是有可能從他手上掙脫的。
這邊蘇堯這麼想著,那邊倒還真的應驗了這人雖是武藝不佳被她咋砸了個頭暈眼花,身手卻是矯健,還沒等蘇堯在烏漆墨黑的林子裡跑出多遠,便生生追了上來。
蘇堯只顧著奮力地奔跑,顧不得回頭,只聽見身後的破風聲越來越近,一隻袖子馬上便被那人捉住,眼看著就要重新落入虎口,就見給黑暗裡斜刺出一個人影來,青衣素袍,執一柄寒光寶劍,驟然擋在了二人之間。
蘇堯聽見身後風動,一扭頭,便撞進一雙熟悉的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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