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後備箱放的那些工具,一旦被發現就算人贓並獲,在這個地方,那不僅是瓮中捉鱉,實際上是飛蛾撲火,誰都跑不了,於是我主動拉開車門走下去。
誰知那值班人員向我們瞧了一眼,直接開著車走了,顯然接到緊急報警電話出警去了。我鬆口氣,擦擦額頭汗水,把煙塞到嘴裡,說咱們趕緊滾蛋吧,否則被發現想滾蛋都沒得滾了。
車子行駛在公路上,猴子漸漸又神氣起來,得意讓我看他背包里的東西,我用手一摸,這傢伙逃跑的時候竟然順手把青花瓷枕塞到背包里,也算是要錢不要命的主。
猴子說:「咱們第一次考古就大獲全勝,你給我說說那白骨是怎麼回事,還有那蛇,還有那韓拐子怎麼會沒有腦袋。」
說起這些,我依然感到脊背發冷,我也不清楚韓拐子的骨架為何能變成陰兵,而那墓中的毒蛇,顯然並非普通的蛇類,若非有煙霧彈阻攔,後果還真是不敢設想。
這一趟摸金之旅,完全刷新了我對傳說的認識,回到北京郊區,我迫不及待打開這本書,書頁發黃變脆,我重新裝裱一番,跟以前幾乎沒有區別。
書上說凡屍身上印有鬼符,上半身可百年不腐,下半身則化為白骨,若被陽氣所沖,則隨之變成陰兵。
想必我和猴子看到的那幽藍的光斑就是鬼符,當時我們身上陽氣太盛,促使韓拐子變成陰兵,這個道理解釋的通,但韓拐子為何身上會留下鬼符?我怎麼也想不透。
鬼符,就是傳說可以調遣陰兵的虎符,據說皇帝死後,陵墓都有陰兵守護,人類若想進入陵墓,必須拿到鬼符。
單個的陰兵還不可怕,若是遇到陰兵大軍,就只能退避三舍,聽天由命。
這種傳說,同類的書中記載很多,若非我和猴子親眼所見,我是絕不會相信這些靈異怪談。
即便是現在,當我安靜的屋子裡,感覺到無比安全的時候,我也會覺得那天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個夢,而攤開在我面前的《尋龍秘葬經》,只不過是一位客人托我修復裝裱,還未取走的舊書罷了。
猴子這幾天忙著出售青花瓷枕,潘家園、報國寺都不知道跑了幾趟,最後買了五百塊錢,一連在我耳邊囉嗦了幾個小時,說是還不夠他的油錢。
對於這本《尋龍秘葬經》,他表示文言文看不懂,毫無興趣;而他那位摸金高手的二大爺,對此更是不屑一顧,這爺孫倆還真是狼狽為奸。
不過我不用求著一個已然金盆洗手的老盜墓賊,要讓替我分辨書的真假,我還不如去故宮找幾個專家。
以我的專業水準,完全可以作出正確的判斷,我只不過是想聽聽二大爺對書中這些詭異事情的看法,從而分析書中的內容存在多麼大的可信度。
可惜書上沒有記載那座具有自愈力的古墓,當然也沒有發現能解決我癲狂抑鬱症的問題,但是鬼符的說法倒是吸引了我。
仔細回想當時見到韓拐子屍身上那幽藍的光斑,在那一閃即逝之間,仿佛呈現出一種圖案,他帶給我的記憶十分深刻,閉上眼睛,那道藍光就在腦海划過。
我調動所有記憶,去捕捉這光斑閃爍的圖案形狀,這時候我的記憶就是一架照相機,我要將這個詭異的圖案描繪出來。
忽然間一個激靈,我想起父親曾經留下的一個筆記本,上面有一個奇怪的圖案,跟這個很相像,我就癲狂一般在屋裡翻來翻去。
這是父親留給我的唯一的遺物,自然不會扔掉,在書架上找出來後,我就迫不及待翻看。
筆記本藍色封面,屬於上個世紀的東西。在扉頁上果然有一個鉛筆描繪出來的符印,我再次閉上眼睛回想,在腦海中將兩個符印進行對比,漸漸地竟然有了重合的跡象,這說明這樣的符印是一樣的。
我忽然冒出一身冷汗,手忍不住發抖,這時我發現扉頁似乎有黏連的現象,按理說一張紙的厚度不可能這麼硬,我仔細觀察,果然是兩張紙黏連在一起。
分離兩張粘結在一塊的紙張,原本是我的專業,我拿出一把小刀,小心挑開黏連處,果然發現了一行淡淡的鋼筆字,似詩非詩,似歌非歌:
「青木冢,草依依;牽魂帛,連陰陽;欲長生,人祭鬼……」
後面是省略號,顯然並未寫完。我當時就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父親一向表現的庸庸碌碌,其實也一直在尋找家族狂躁症的原因,以此看來,這些文字就是他查找到的線索。
但是這同鬼符有什麼關聯?
我翻看發黃的《尋龍秘葬經》,發現上面有這樣一條記載。
盜墓門派中有一派是最神秘的,也是最具神通的一個門派,他們被同行尊敬,被稱作「護燈人」。
世傳摸金校尉進入墓室,取走陪葬品時,都會在東南角點燃蠟燭。如果發生鬼吹燈現象,就必須退出;而摸金者為了不讓蠟燭熄滅,會請來精通奇術的盜墓人保護蠟燭繼續燃燒,他們被稱作「護燈人」。
我記得那句是:「鬼吹蠟,人護燈。」
據說「護燈人」都長有陰陽眼,能看到鬼魅,一旦情況緊急,他們會撲向棺材用捆屍索縛住陰魂不散的墓主人,施展各種神通,保護其他摸金人退出。
以我推斷,護燈人應該具有法術,懂陰陽八卦,所謂的「護燈」,不過是幫助盜墓者摸金罷了。
世傳護燈人的祖師曾經擁有過陰兵鬼符,可惜並沒有流傳下來。如同中國歷史上的傳國玉璽一般,留下了各種神秘的傳說後,再無蹤影可尋。
陰兵鬼符出現在韓拐子屍骨上,這又怎麼解釋?千百年來流傳的鬼符之印是不是跟這個有關係?
只可惜二大爺已經金盆洗手,絕口不談盜墓摸金,從他口裡也套不出有價值的線索。
我正在苦思冥想中,猴子急匆匆過來,開門見山說二大爺要我幫忙。
原來二大爺從古董商哪兒弄了一張帛畫,損壞的厲害,想通過我的手修復,我當時就拍腿大笑,真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我說:「猴子,這個忙我愛莫能助,請二大爺他老人家另請高明。」我有些沾沾自喜,因為在古籍修復這上面,我的手藝也算是遠近聞名。
猴子大刺刺坐在沙發上,知道我依然記恨二大爺不給我們說盜墓的事情,笑著說:「應該的,二大爺這堵不透風的老牆應該整治整治,殺殺他的銳氣。」
「他有什麼銳氣?暮氣沉沉還差不多!」我也大笑,一直以來我和猴子就以打擊二大爺為樂子。
二大爺同猴子的爺爺是親兄弟,但兩人卻老死不相往來,後來我們才知道,猴子的爺爺最忌諱別人說盜墓,而二大爺偏偏是盜墓高手。
小時候對一切都感到神秘,我和猴子經常瞞著他爺爺去二大爺家。老頭沒有架子,倒像個老小孩。
記得有一次,他望著猴子毛茸茸的的鬍鬚,大概是想著孩子到了戀愛的季節,把我兩人翻來覆去瞧了半天,呵呵笑了,說了一句話我至今記得。
他說「泡妞的最高境界,就是我泡我的妞,讓他人無妞可泡。」
我們兩人對他以老光棍的身份大談泡妞表示質疑,表達厭煩,於是我問他盜墓的最高境界是什麼。
二大爺臉拉了老長,瞪了我們許久,半晌才說:「盜可道,非常盜。」
當時我很驚訝,一個土裡吧唧的老頭,竟然能說出這般富含哲理的話,後來才反應過來,就根本就是剽竊老子的《道德經》,若論裝逼,他也算一號人物了。
猴子當即撥通二大爺電話,然後打開免提,將手機放在桌子上。
電話接通,猴子說:「二大爺,惜夏忙不過來,讓你另請高明。」
聽筒里傳來憤怒的咆哮聲,「這臭小子跟我拽上了?前天還問我鬼符的事,今天就給我裝大爺,你替我告訴他,老頭還不用他了,對了,這幅帛畫上印有一枚鬼璽之印。」
這正是從東北回來後,我和猴子多次詢問二大爺的問題,眼看對方掛了電話,我們兩人面面相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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