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屍身上穿的是一件棉布皂衣,我的手指剛伸過去,就突然大片大片地掉落。
我知道這衣料經過差不多千年的歲月侵蝕,雖然這個溶洞如同天然的冰窖,但也悄悄發生了質變,已經風化了。
正在嘆息之間,古屍褐色的肌膚上閃過一道藍光。
我突然感到無法呼吸,那藍光正是一枚陰兵鬼符。
但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鬼符就消失不見,若非我看得真切,真懷疑自己眼花。
下面的人除了墩子頂著我,不能離開,其他人怕屍體砸在身上,都遠遠跑開,所以這枚陰兵鬼符只有我一人看到。
我沒有聲張,眼看那鐵索穿在古屍琵琶骨上,很難斬斷,尋思怎麼才能取下來,想了幾個方案都被否決。
洞壁邊緣更是寒冷,使我有種置身於冰窖的錯覺,沒有好的方案,我把手電咬在嘴裡,冷曉曦用頭燈幫我照明,然後試著抱起古屍。
我立刻感到古屍的分量沒有想像中的重,大概有三四十斤,想著應該是屍體的水分消耗光,只剩下乾癟的肌肉和骨頭的緣故。
就這麼一動,那鐵索卻斷了,我沒有任何防備,突然連人帶屍掉到地上。
這一下摔得很重,好半天才爬起來。
大家把古屍放平,我緩過氣,站起身,看到屍體梳著髮髻,頭髮已經發白,顯然是一位老者。
我正在猜想這老者的身份,突然看到他身上衣服並未完全掉光,腰間靠後的地方好像留下一個布袋,於是伸出手指輕輕一扯,竟然給拽了下來。
這是一個小布袋,類似於古時候的那種錦囊,但是略大一些,料子很特別,看起來很結實,沒有風化的跡象。
布袋口子用絲線拉緊,只是絲線已經腐朽,略一動就斷為數截,我伸出食中二指,感覺到指頭接觸到一塊冰塊,滑膩冰冷。
我心裡一動,覺得應該是玉石之類的東西。
小心用手指夾出來,果然是一個玉佩。玉佩雕刻精美,筆法細膩,上面雕刻著九盞青銅燈具,燈具之上一點火紅,紅如胭脂。
二大爺拿到手裡看了一會,驚奇連連,「這叫護燈人玉佩,有了這個,就可以斷定,這具古屍生前是一位護燈人。」
說著,他很恭敬地向古屍行禮,我出於對古人的敬重,以及自己或許是護燈人後代的關係,也跟著鞠躬行禮。
墩子見我們神態虔誠,也笨拙地的作揖,他是對任何關於死亡的東西都很敬畏,所以態度也算虔誠。
猴子從二大爺手中拿過玉佩,仔細看了許久,然後輪到冷曉曦,她拿著用頭燈照著,也看了許久,最後猴子再次從她手裡搶過玉佩,大模大樣放進自己口袋。
我見怪不怪,對猴子說:「這玉佩上的燈火之色,呈現紅色,叫做沁色,而且是血沁,大多是因玉在把玩時,或者其他作用下,微量元素滲入到玉質裡面形成的。」
二大爺對我的言論嗤之以鼻,說道:「你只知道個皮毛,懂個屁!這護燈玉佩上面的火光,隨著持有者,就是護燈人本身陽氣的侵透,陽氣越重,火光越紅,怎麼能是血沁?」
我沒有同他辯論,忽然想起石洞上的文字,其中有這麼幾句:「遂人作火,神農作油,軒轅作燈,湯堯作燈檠(qing燈架),成湯做蠟燭;今人守之,火種不衰,長生不絕。」
對照古屍身上的玉佩,這段文字就是護燈人臨死之時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從而刻在牆上,但是他是怎麼死在此處?
古屍的身份再無懸念,他的死因卻讓人費解。
我問冷曉曦要過本子,將他記錄那段文字再讀一遍。之前在山壁上姿勢極不舒服,也擔心掉下來,所以並沒有仔細思索文字的含義。
打開筆記本,第一印象是冷曉曦的字很娟秀,只見上面寫道:
「遂人作火……長生不絕。我死不足惜,可惜絕學無人承繼,就此中斷,罪過罪過!唯有寄望於陸承明,覓得陰兵鬼符,解開千年謎團。」
石壁上的字是用硬物所刻,猴子也在下面發現了一柄生鏽的匕首,我看那字跡,越寫到後面,越是模糊潦草,顯然書寫者力氣已然耗盡。
我們並不知道這千年謎團指的是什麼,是不是陰兵鬼符?還是說解開盜墓者身上的鬼符之印?
不過,按照這上面的文字,只有找到陰兵鬼符,才能解開這些謎團,這與我們的看法一致。
但是文字中出現的這個陸承明,到底是誰?
聯想到永泰公主墓中的走影,那枚淘沙大將軍銅印,那相同的七步鬼棺設置,想來就是這位淘沙大將陸。
沒有證據,只能靠推斷,這也是考古學用的最多的方法。
我們一致認為陸承明就是淘沙大將軍,也推測他很有可能就是面前這位護燈人的弟子。由於某種原因,護燈人沒有把絕學傳授給他。
而且根據河南那座墓中文字所記,其中有很深的淵源,幾乎已經可以斷定,淘沙大將就是這具古屍的徒弟。
之前以文字為據,此刻見到實物,已經沒有任何懸疑。
但是石壁上的這段文字,其中的,絕學指的是什麼?
二大爺認為就是那「古泉鎮煞」之術。古泉就是古錢幣。我想起方才差點被銅錢所傷,依舊心有餘悸。
不過這種秘術我並不怎麼特別看重,我牽掛的是陰兵鬼符,但是這段文字並沒有提示,再其後的文字中,也沒有指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線索已經斷了,或許從這個宋代護燈人的死去,陰兵鬼符最重要的線索就中斷了,雖然經過其後近千年的探索,也毫無進展。
他沒有對自己的死因說明,猴子嘴快,對此說道:「我看這護燈人在建造陵墓之後,遭到士兵謀害,將他抓了起來。他利用『古泉鎮煞』之術,殺死這些士兵,而自己也耗盡精力一命嗚呼。」
我嫌他口無遮攔,踢了他一腳,說道:「論起來,他跟咱們也是同行,對前輩說話要客氣點。」
猴子沒說什麼,冷曉曦立刻表示反對,她說:「夏惜夏你什麼意思?我們是考古,他是盜墓,怎麼可以相提並論?」
我自知說漏了嘴,當下默不作聲,聽他們說話。
二大爺倒斗經驗豐富,他皺眉想了片刻,說道:「他們師徒同時出現在劉豫墓里,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看呀,劉豫的大墓必然就是他們修建的,或許他們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咳嗽一聲,繼續說道:「劉豫在中原的墓完還未修建完工,就被迫去了金國,沒辦法,只好又重新選擇葬地。而當時護燈人的徒弟,那位姓陸的淘沙大將,卻喜歡上了永泰公主,寧肯到墓中陪葬,也不願跟隨師父,而護燈人卻不知情,還以為徒弟依舊活著。」
不得不說,二大爺的推測很有道理,但是一名身負玄術的護燈人,為何甘願受一個漢奸走狗驅使?
我把這個疑問拋出,二大爺頗為慎重的想了想,說道:「以我看來,護燈人和劉豫應該達成了某種約定,或許劉豫掌握了陰兵鬼符的線索,護燈人以建造陵墓為代價,跟他交換。這應該就是他們的目的。」
墩子咕嘟嘟喝了一口水,插話道:「如此看來,這位護燈人也是一位漢奸走狗。」
他說完這句話,再不理會其他,對著水壺又一陣猛喝,我們聽了,竟是無言以對。
「如果二大爺推測的准,那麼陰兵虎符很可能就在劉豫的墓里,我們還等什麼,趕快把這大漢奸的棺材板劈開看看。」猴子說完,舉起半自動步槍就朝前走去。
「等等!」冷曉曦喊道:「什麼是陰兵鬼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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