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刻之君 第五百一十一章 如何存在是一個問題
走出魔宮，皇炎冥海望著皇靈之都的長街天宇，神色略有些感傷，記憶里的傷疤，此刻一一揭開。
皇炎羽面無表情，天空中，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為這繁華至極的皇靈之都添上一層朦朧之色。
「去我的府上喝一杯吧。」皇炎冥海道。
皇炎羽道。「茶還是酒？」
皇炎冥海想了想。「茶。」
「恩。」皇炎羽道。
一念之間，兩人到達了皇炎冥海的府邸，管家第一時間奉上熱茶，旋即退下，管家雖然也姓皇炎，但也清楚，這兩位尊貴的親王不會平白無故的聚在一起，一起煮茶。
自從魔君登基一來，壓制門閥世家，集中全力，如歷代魔君一樣，率領魔界的年輕人，在金宮獲得了勝利，隨後鎮殺水月一族，震驚朝野上下。
如今就連赫連一族也是真正的俯首稱臣了，如此兆頭，魔君即將迎來自己執政生涯的黃金歲月。
起初對天級家族們，或是拉攏，或是打壓，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權力平衡，順應人心，成立皇炎堂這個額外的學府，又要成立中樞閣。
重重跡象表明，陛下大權在握了。
直到最後，才將矛頭對準了皇族。
之前在祖瑪森林裡賜予了皇族一批硬貨，收攬不少人心，更是在那個期間，對極個別的皇室成員隆重的封賞，皇炎羽成功晉升親王領域。
最受陛下器重的年青一代里，是一個血統不是如何強大的皇炎佐。
皇室本就水深火熱的，陣營不一，陛下也是採取了逐個攻破的辦法。
如今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建樹，卻又要徹底的控制皇族，不是以自己絕對的實力，而是通過政治手段。
皇炎冥海和皇炎羽都第一時間，意識到了這一點，沒有辦法，誰讓陛下之前做的準備工作是很充足的，經過金宮之旅之後，皇炎一族裡的成員，獲得至尊法器的人數，已經超越了一百人。
封賞依舊繼續當中，可以擁有更高貴的地位，可是手中的資源和權力正在被逐漸的瓦解當中。
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短，沒有辦法，皇炎冥海此刻和皇炎羽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就連皇炎羽的內心深處，對於皇炎營和皇炎門的成立都是非常反感的，這看似是巨大的權力，更多的是架在皇炎一族脖子上的利刃，雖然不會傷害到皇炎一族的成員，可是也能讓皇室里的人知道，這把利刃架在他們的脖子上。
偏偏，這樣的利刃，無法反駁，還能讓所有的事情一切如常的進行下去，還能獲得更多的人望和人心。
皇炎冥海略有感懷地說道。「當年和皇兄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如此的壓抑，沒有想到皇兄的兒子繼而之後，採取的眾多措施，都是讓人慾罷不能啊。」
「我這裡有著一個皇炎天下執掌皇炎閣，如果哪一天我表現得不是那麼的優秀，就會被皇炎天下取而代之，如今已經成為了相互制衡的局面了。」
「到時候不知道多少皇炎閣的成員會來到軍方，回來到皇炎營里，而那些皇炎閣的人，又不知道多少人都是皇炎天下的門徒，如此一來，皇炎天下已經占據了先機，雖然本王擁有兵權，可終歸所有的權力也不是集中在我一個人的身上，還是要分給手底下的人，還有一位高高在上的魔君陛下在那魔宮深處凝望著我。」
想起這些事宜，皇炎冥海都覺得十分的鬧心，起初的時候，魔君展現出了明君的風采，睿智，英武，胸懷天下倉上，所做之事，冥冥之中都有大氣運加持。
可是到了後期，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這一代的魔君，要比上一代的魔君更加的果斷刁鑽，打了所有皇室成員一個措手不及啊。
茶是很苦的，就像是皇炎冥海現在的心情。
皇炎羽說道。「或許陛下如今只是沒有到達主宰境界，內心深處不是多麼的有安全感，這樣的做法，非常的符合帝王之道，苦勞都是我們的，功勞都是陛下的。」
「可能更多地，陛下從小都沒有和我們一起生活，故此沒有所謂的感情吧，對於族人，保持著絕對的冷靜理智，這難免也有先帝的意思在裡面。」
皇炎冥海冷笑一聲。「你可別忘了，你還有一個皇炎佐成為你的競爭對手呢，皇炎佐雖然不是親王，可是已經叨叨了親王領域，能夠和你一起在祖瑪森林的秘境裡祭煉至尊法器，足以證明陛下對皇炎佐的器重，也許日後，皇炎佐會成為一條最聽話的狗，陛下則是這一條狗的主人，讓這條狗去咬誰，它就回去咬誰。」
皇炎羽嘲諷道。「說起來的話，皇炎佐還是你的後代子孫呢，雖然血緣關係已經非常的淡薄了，但是你這一脈里，隱藏著這樣的能人，你竟然沒有提前發現，卻被陛下摘了桃子，在皇炎秘境的時候，皇炎佐可是受到了陛下不少的照顧啊。」
「日後，恐怕還會受到更多的照顧，本王倒是無所謂，底蘊擺在那裡，同為年青一代，陛下也是年輕人，當然會更多的提拔年輕人，倒是你們老牌親王們，等這些小伙子們進入主宰境界之後，你覺得你們可以掌握的實權還能剩下多少。」
皇炎冥海無言以對，的確，皇炎佐屬於自己的子孫後代，隔了都不知道多少代了，對於皇炎佐的父親，皇炎冥海還有些印象，可是當初一看到皇炎佐是一個天生的廢物，瞳力是那般的卑微，皇炎冥海也並沒有在意自己這一個後人日後能折騰出多少的事情。
這也是正確的想法，因為誰也不知道，到了內鬥最關鍵的時刻，會有一個少年魔君從天而降，宛若神來之筆，然後皇炎佐就跟著發跡了。
如果還能在選擇一次的話，皇炎冥海還是會同從前一樣，放棄皇炎佐。
「對於那隻小烏龜即將會被封為異姓王這件事，你如何看？」皇炎羽問道。
皇炎冥海道。「只是一個背黑鍋的而已，小烏龜此舉，徹底的招來了赫連一族的仇恨，如今算是杯酒釋兵權了，可是赫連一族的人也不會咽下這口氣的，這不屬於政治，完全屬於不共戴天的私仇，不爭饅頭爭口氣的那一種。」
赫連一族沒有辦法將魔君怎麼樣，可是殺一個異姓王，出一口氣，還是能夠做到的，並且也不會留下任何的證據，陛下這完全是將那隻小烏龜當做了擋箭牌。
皇炎羽放下茶杯，緩緩說道。「我倒是不覺得如此，陛下當初來到這裡的時候，身後有播蠻，天荒，天魔三大巨頭的支持，這三位應該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將賭注壓在一個少年的身上，陛下曾說過，那隻小烏龜的背景很厲害，或許是真的。」
皇炎冥海猛然一驚。「你的意思是，先帝給如今的陛下留下了一支還從未出現過的人馬，那隻小烏龜，只不過是一個小角色。」
皇炎羽道。「本來就是如此，因為就算有天魔熊貓一族的支持，播蠻一族的支持，天荒一族的支持，可是當初如果在那魔宮裡沒有談妥的話，如果所有人都不會承認陛下的話，必然會發生流血漂櫓的大事件，陛下的支持者，終歸沒有我們的多，到時候一旦打起來的話，後果難以預料，玉璽也不知道會落在誰的手裡。」
「可是，陛下若無萬全的準備，也不會出現在那裡，除卻皇炎一族，天魔熊貓一族，播蠻一族，天荒一族，必然還有一部分能人異士，獲得了至尊法器。」
「甚至可以說，祖瑪森林裡那一條大蛇留下來的遺產，當年先帝就已經獲得了，只不過沒有公開而已，也有可能提前推演計算到了後世的事情會是這般地步，故此，讓讓如今的魔君陛下，用那一批硬貨招攬人心，或是誅心。」
此間的門道頗深。
皇炎冥海的眉頭皺得很深。
如果陛下還有一部分從出現過的得力幹將，如果到時候皇室成員對魔君有所不滿意的話，那一批神秘的人馬就會齊刷刷地出現。
這個世界上理論上來看，並沒有出現過可以和皇炎一族正面攖鋒的族群，可是上一代魔君當初神秘消失了一段時間，在消失的那一段時間裡，先帝到底都去了一些什麼地方，都做了一些什麼事情，留下了多少的後手，根本沒有人說得清楚。
沒有證據，可是皇炎羽早就意識到了，陛下必然留著後手，不然絕對不敢直接對皇室內部進行這樣的權力制衡。
皇炎冥海沉聲道。「陛下和我們才是血親，我就不相信，他真的能夠干出同室操戈的事情。」
皇炎羽抿了一口苦茶說道。「誰知道呢，上一代魔君，不也是踩著累累白骨，坐在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不也格殺了自己的多位兄弟，而叔叔你，當年也只不過是太弱了，所有先帝才任由你自由的成長，也知道你對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脅，估計當初也計算到了，你也對他的兒子造不成任何的威脅。」
聽到皇炎羽提起這些陳年舊事，皇炎冥海的臉色陰晴不定。
當初自己的哥哥登基的時候，一夜之間，近乎血洗了近一半的皇室成員，其中不乏有進入映照諸天的絕世高手，但是在上一代魔君的陛下，統統歿了。
最狠不過帝王心，萬古如此。
「我們日後該當如何自處？」皇炎冥海第一次向皇炎羽請教了問題。
皇炎羽當初也是競爭魔君大位的人，沒有點本事，是不會參與那等血腥競爭的。
「最起碼現在，我們只能對陛下忠心耿耿了，對於仙界，誰也不清楚陛下的打算，或許未來的日子裡，會開戰的，或許不會，因為陛下的野心，可能不止是上蒼之地這麼簡單，我們所知道的一切，不過就是上蒼的範圍里，可是先帝當年已經離開了上蒼的範圍里，子承父業，一切從頭再來，可也必須繼承的徹徹底底。」
「我以後肯定會受到陛下的重用，至於到底是在軍方，還是朝野之上，我也不好說，不過很有可能就是我在軍方成為一尊巨擘，皇炎佐會成為朝堂之上的一方巨擘。」
「陛下用人的方式，已經走的是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路線了，所謂的皇炎一族，說到底，也只是一群戰爭狂人罷了，至於你們老舊的親王們，誰知道陛下會作何打算。」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在接下來的歲月里，你們的表現的不是很好，日後你們的下場，也不會多麼的圓滿。」
從古至今，皇炎冥海都沒有向今日這般壓抑過，當年的時候，主導權都在皇兄的手裡，如今這個時代主導權也在皇兄兒子的手裡。
皇炎冥海一直都想要做出一些事情，可終歸還是什麼都無法做到，被壓制的死死地。
志向，對於皇室成員來說，有些奢侈了。
每個人都是宿命的孤兒，皇室也不例外。
「真的希望快一點開戰啊，只要戰爭才能再一次的向世人證明，我皇炎一族才是最強的，才是魔界的守護者，沒有皇炎一族的支持，魔君之位，名不副實。」皇炎冥海這般說道。
皇炎羽眉頭微皺，繼而說道。「那終歸都是將來的事情了，雛鳳清於老鳳聲那是遲早的事情，歷代魔君和歷代仙帝都會保持一份秘密的友誼，如今這個時代也絕對不會例外的。」
「我們能做些什麼，該做些什麼，從出生的那一刻，早已經註定了。」
皇炎冥海將苦茶一飲而盡，感懷當年的歲月，望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索然無味……
魔君依舊在天殿裡，開始準備幾日後的早朝事宜。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魔君也清楚，皇炎羽和皇炎冥海此刻在一起煮茶論道，但是那又怎樣，皇炎羽終歸是年輕人，也終歸是寡人的重臣。
老一輩的人們，光輝可以有，但是攝政這種事情，還是算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