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隻黃豆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我的冷汗一瞬間流了下來,不是害怕蜘蛛,而是害怕那雙搭在我肩膀的手。
「你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白老闆從身後環住我的脖子,在我耳根吹了一口氣。
「呵呵!」
我僵硬的咧了咧嘴角,轉過頭看著那張半張天仙,半張魔鬼的臉,說道:「我有老婆了!」
「那又怎麼樣?」
她輕笑一聲,眉頭突然蹩了蹩,也鬆開了搭在我肩膀的手,向外望去。
我順著她的目光向外望,卻什麼也沒看到,可我知道肯定出事了。
轉過頭,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點在我的眉心,沉聲說道:「什麼也別說,也別問,這一次能不能逃走,看你的命數了!」
我心裡一動問道,剛想問,她將手指封在了我的唇邊,對我搖了搖頭,說道:「也許你是我的三任丈夫中,唯一不是死在我手裡的!」
說完,她率先走出了房間,根本不給我提問的機會。
跟在她的身後回到一樓,她將我拉入櫃檯,掀開了下面的一塊石板,露出了一條斜向下的通道。
「進去吧,出口在鎮外,出去以後沿著那條小路走,天亮差不多能到拉古寨,那裡有車,能回家!」她有些急切的說道。
「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到了這個時候,只要不傻,我當然能夠看出來,來了她也擋不了的敵人。
「他們要的是你,只要你走了,我自然安全!」她伸出手彈了彈我的腦門,笑著說道。
「嗯!」
我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也沒謙讓,轉身向下走去。
「一定要逃出去,你可是我的第三任丈夫,我會去找你的!」
石板被蓋上的一瞬間,她帶著一絲輕笑的聲音的傳了下來。
我被嚇的踉蹌了一下,根本分不清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通道僅容一人通過,很長,也很悶,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她會不在乎黑瑤、白瑤、排瑤那三家的勢力,她早準備好了逃跑路線。
只是這一次,不知道到底來了什麼人,能夠讓她如此顧忌,甚至不惜讓我率先逃跑。
順著通道大約走了將近三分鐘,我來到了通道的盡頭,推開了擋在出口處的石板,一縷蒼白的月光射了進來。
爬出來後,我回頭望了一眼,估算了一下距離甜水鎮的距離,大約二百米左右。
我辨認了一下方向,按照白老闆說的那條小路,向下走去。
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我長出了一口氣,雖然依舊是土路,但是路上出現的車印越來越明顯,有車印說明有人,白老闆沒騙我。
自打來到苗疆,這幾天我便一直處於驚慌之中,始終沒有靜下心,仔細想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從那隻黃皮子設計找我復仇開始,肖建軍便陰魂不散的跟纏在我左右。
離開三水灣,其實很突然,能夠準確掌握我離開時間與方位的只有肖建軍。
我這次被綁,最大的嫌疑人是他。
知道我身上有三生蠱的人很少,張茉和大傻不會出賣我,青青的胡家應該另有打算,那幾次送來的毒蟲已經說明了一切。
即便是胡家想對我不利,也是想吃獨食,而不會將我弄到苗疆。
還有那個苗疆老太太,她也是嫌疑人。
現在最困難的便是,我根本分辨不出到底誰是蠱師,到底誰想要害我!
蠱師和鬼不同,和出馬弟子也不同,他們身上沒有靈體的那種特殊味道,我根本無從探查。
如果有青青在,還可以彌補這一缺點,可東北仙家不出山海關,這是鐵律,她根本過不來,一切都要靠我自己。
最讓我放心不下的還是張茉和大傻,我走了,陰鋪怎麼辦?
仔細算算,我離家應該有十天了。
在三水灣還好,是肖建軍在陰鋪內出錢雇我去的,這屬於陰鋪範疇內的生意,只要不結束,哪怕我在外呆上十天半個月都沒事。
因為陰鋪有一條鐵律,結束一樁生意前,可以不用接受客人的生意,無論是人或者鬼。
可肖建軍的生意已經結束,我卻沒有回陰鋪,這代表著我會受到陰鋪的懲罰。
春華姐曾經說過,如果實力夠強,完全不必在意懲罰,可問題是,我現在的實力不夠強!
身在苗疆,一方面我要面對苗族蠱師的追殺,一方面還要擔心陰鋪的反噬,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
其實對於陰鋪的反噬,我倒還不太擔心,東北到苗疆,相隔四五千里,,我不相信陰鋪隔著這麼遠,還能對我反噬,如果能夠活著回去,這些才是我應該擔心的。
可究竟能不能活著回去,我自己心理都沒有底!
我嘆了一口氣,又加快了腳步,這次能不能活著回去,看白老闆能夠幫我拖多長時間!
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後,前方突然出現了兩點明亮的光,走的近了,我發現是一頂橫在路中間的轎子。
我下意識的放慢腳步,仔細觀察著那頂轎子,以及轎子旁邊的四個人。
四個人都是對襟上衣和長褲,很普通的瑤族服飾,前面的兩個人提著兩個白燈籠,看樣子是引路的,後面的兩個應該是轎夫。
打量了四人一陣,我心裡已經有了底。
開陰鋪這麼長時間,人和鬼,我分的很清楚,這四個都不是人,而是紙人,包括他們手裡提著的燈籠和後面的轎子,都是紙紮。
對付一般的紙紮,我還是有把握的,可人生地不熟的,我沒必要得罪人,便想著繞過他們。
「貴客,請上轎!」
讓我沒想到的是,前面打頭的那個紙紮提著燈籠,對我躬了躬身,指了指身後的轎子。
「請我上轎?」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問道。
「貴客,請上轎!」
他還保持著原本的姿勢,躬著身體說道。
我皺著眉頭,來到苗疆,我一個人也不認識,遇到的都是想要抓我殺我的蠱師,唯一結識的是白老闆,現在還在甜水鎮幫我抵擋追兵。
「我不認識你們,上什麼轎?」我搖了搖頭,還是打算繞過去。
「主人說,給你看了這個,便會上轎!」
他站直身體,將衣服剝開,露出了古銅色的胸口,那上面是一個銅錢印記。
「陰鋪?」
我驚呼了一聲,這是我們陰鋪特有的印記。
只要是陰鋪出產的香燭紙札,上面都有這樣一個銅錢印記,別的可以作假,那個印記做不了假。
我可以確認,他身上的那道銅錢印記不是我做的,他也不可能是我的陰鋪出產的。
從東北到苗疆,中間隔了幾千里地,我的紙紮根本不可能賣到這裡。
也是說,這裡有一個陰鋪,得到這個推論,我心裡一動,碰到同行了!
「請上轎!」
他再次躬身,對著轎子指了指。
「好!」
這一次,我沒謙讓,徑直走過去,上了轎子。
都說同行是冤家,可我有種預感,這一次苗疆之行的生路在這個同行身上。
「起轎!」
一道悠長的叫喊聲中,轎子被抬了起來。
第一次坐上紙紮的轎子,我心裡不免有些忐忑,可出乎預料的是,轎子遠比我想像的舒適。
撩開轎簾,兩側是風景迅速的向後倒退,這個速度,比我跑還要快。
漆黑的夜裡,兩盞燈籠在前面引路,一頂小轎迅速的前行,距離甜水鎮越來越遠,也讓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安全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有些昏昏欲睡時,轎子停了下來。
「請貴客下轎!」
又是一道悠長的叫喊,轎簾被掀開,陰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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