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春天,來的特別早,正月剛剛過去,氣溫迅速的回升,天氣突然的就熱了起來。
然而,田野里卻是一片焦黃,因為去年的冬天,幾乎沒有下過雨雪,開了年就氣溫升高,田地裡面的麥苗像垂暮的老人,無力的趴在地上,連生命力旺盛的野草都蔫了吧唧的葉子捲曲著貼在地面上。
一個周六下午,我從學校回來,走到村口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路口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孩,滿身是灰土,站在路邊哭,似乎哭了好久,小臉蛋上面都是灰土,被眼淚切割成一道道痕跡。
我認識這小孩,是我小學同學二丫的弟弟亮亮。
二丫是個可憐的女生,她父母和爺爺奶奶都是嚴重的重男輕女,她出生以後,家裡人就非常的不喜歡她,因為她上面還有一個姐姐大丫。
那時候已經施行了計劃生育,聽說為了生二丫,他父親賣了一頭豬,找關係請客,提前交了計劃生育的罰款金,沒有想到還是生了個女兒。
後來,二丫的父母為了生個兒子,就像電視裡面的超生游擊隊一樣,四處躲避,家裡沒有了收入,這二丫小學畢業就被家裡強迫的輟學了,在家裡幫助父母做農活,農忙的時候做飯,帶弟弟,農閒時候還要放兩隻羊。
我看到亮亮哭的一副可憐的模樣,就抱起來摸著他的臉問道:「亮亮,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給哥哥說,剛剛幫你打他。」
亮亮抽泣道:「我姐姐死了。」
「什麼?」我頓時覺得腦袋一陣轟鳴,二丫的遭遇我一直很同情她,上個星期我放學回家的路上還看到她在放羊,還和她打招呼聊天,當時二丫問我借了幾本書,說放羊的時候無聊,想看看書。
我知道二丫很聰明,也很愛學習,就答應了她的請求,把我最喜歡的課外書借給她看。
一周沒有看到她,這二丫居然死了,我頓時覺得心裡一陣空蕩蕩的難受。
我問亮亮:「你姐姐什麼時候死的?」
亮亮沒有回答我,又哇哇的大哭起來。
這時候,我聽到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來,「清明,你放學了啊?」聲音是那麼的熟悉,我一回頭,一看是二丫。
我有點震驚,「二丫,你沒有死啊?」
二丫雖然一直在農村做農活,可是此刻已經出落成一個水靈靈的少女,她錯愕的看了我一眼,「什麼我死了。」
我指了指亮亮,「你弟弟說的,說你死了,可嚇死我了。」
二丫神情有些哀傷,「是我大姐死了。」
「大丫?她怎麼死了?」
這大丫比二丫大兩歲,只是比二丫更可憐,聽說出生時候,因為難產,腦部缺氧時間太久,生下來就是腦癱,長到十來歲才學會走路,不過走路一搖一晃的,說話也是個半語,嗚嗚啦啦的聽不懂。
二丫的眼圈紅了,道:「我姐姐昨天晚上死的,今天上午埋掉的,亮亮怕是看到我姐姐死的可憐,才一直哭,剛剛我們在家裡招呼那些幫忙埋葬姐姐的鄉親們,沒有人注意到亮亮一個人跑了出來,後來發現亮亮不見了,我才來找他。」
我看到很少看到二丫難過的樣子,可是眼下卻不忍問起大丫怎麼死的,這時候,亮亮哭道:「是老鼠吃了姐姐,是老鼠吃了姐姐。」
二丫一把捂住亮亮的嘴巴,「不要胡說。」
亮亮趁機咬了在二丫的手上咬了一口,繼續說道:「是老鼠吃了姐姐,是老鼠吃了姐姐。」
二丫狠狠在亮亮屁股上面拍了一巴掌,抱起來就跑。
回到家裡,我問起母親大丫的死事情,母親給我說了大概的情況。
因為自從播種小麥以後,總共就下了一場雨,然後好幾個月都沒有雨水,於是,鄰村三家廟就請來了一個戲班子,在龍王廟面前唱大戲求雨。
昨天晚上的時候,二丫的父母帶著亮亮和二丫看三家廟去看戲,腦癱的大丫獨自在屋裡。
戲唱到一半的時候,亮亮睡著了,父母就讓二丫抱著亮亮先回去睡覺。
姐弟倆回到家裡,看到大丫已經獨自睡著了,二丫剛剛把把熟睡的亮亮放到父母的床上,就去大丫的屋子裡面給姐姐洗身子,這大丫腦癱,生活不能自理,一直都是二丫給她洗澡洗身子,和自己睡在一間房中。
之後,二丫又去院子裡給大丫洗衣服。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二丫就聽到亮亮大聲的哭喊起來:「老鼠吃了姐姐,老鼠吃了姐姐。」
二丫聽到喊叫,急忙跑到亮亮的房中,發現亮亮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起床了,站在大丫的房間門口,對著屋裡哭喊。
二丫順著亮亮的目光看去,除了一股血腥味撲鼻,大丫不見了,她的床上除了被撕碎的衣服之外,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似乎被什麼東西啃的乾乾淨淨。
聽完母親的講述,我不由得想起來鬼婆的骨架,我看到那個骨架的那一刻都覺得心裡有些懼怕,何況二丫是一個女孩子,亮亮又是一個小孩子,他們當時應該嚇壞了。
我問母親,「亮亮說是被老鼠吃的?這是怎麼回事?」
母親道:「這個誰也聽不知懂啊,可能是亮亮年紀被嚇到了,哪有吃人的老鼠?再說,二丫剛剛給大丫洗身子道大丫變成骨架,其中的時間還不到十來分鐘,就是老鼠吃掉的大丫,那得多少老鼠?」
我想想也是這樣,估計是亮亮在看到大丫的骨架以後,正好看到老鼠,才會受到驚嚇,以為老鼠吃了大丫。
第二天,我聽到村子裡各種傳言四起,說是村子裡面有妖怪,不但吃人了,而且開始吃牲口了。
我仔細打聽了一番,原來是村長家裡的一頭牛,在幾個小時之內,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一副骨架,血肉都沒有了,和大丫的死的狀態絲毫不差。
我暗自揣摩,除了像鬼婆那樣,養了幾百隻鬼,才有瞬間被吞噬掉血肉只剩下骨架的可能,難道我們村子也有這樣養鬼的人不成?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農村人住的近,誰家有個風吹草動的,不出半日大傢伙都知道了,養那麼多鬼,不早就暴露了。
後來村長報了警,我想,這些怪事情,交給派出所來管,定然會查清楚的。
在下個星期的周四晚上,派出所的所長萬叔叔來學校找到我,我看到他一臉的疲憊,似乎好多天沒有睡覺的樣子。
萬叔叔一找到我,就開門見山的說:「清明啊,你看看你們村子這是出了什麼怪事情,這次真是讓我頭大了。」
我不禁問道:「難道又出了什麼事情。」
萬叔叔道:「我是剛剛從你們村子趕回家,路過這裡,來聽聽你的意見。」
「到底又發生了怎麼事情?」
萬叔叔道:「連續五天,你們村子每天都有怪事發生,一個腦癱女孩被什麼怪物啃的只剩下骨架,接著村長家的牛在一夜之間被啃的只剩下骨架。」
「這些我都知道啊,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的三天,一個討飯的叫花子睡在你們村子邊,也被啃成了一副骨架,第四天晚上,村民張振全家的一頭老母豬也成了骨架,母豬剛剛產下來的一窩豬仔連個毛都沒有剩下一根。更奇特的是昨天晚上,三家廟村的三座神像,和你們村裡面火神廟的佛像,統統被什麼東西啃吃掉了,你說這事情奇怪不奇怪。」
這怪物吃人,吃牲口,到是讓人理解,可是這吃佛像,還真是頭一遭聽說。
萬叔叔嘆道:「這天氣大旱,這農民已經夠可憐的,還遭遇這樣怪異的事情,後來,我們在村子裡面盤查,據說之前也有過雞鴨之類的東西被莫名其妙的吃掉,都還以為是黃鼠狼乾的,清明,你怎麼看這個事情?」
我搖搖頭,「萬叔叔,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
萬叔叔道:「村民們現在都在恐慌之中,我今天把派出所所以的警力都調動到你們村子裡了,並要求村民們徹夜不眠,家家戶戶整夜開燈,可是我還是不放心,一到這晚上,我這心裡,就時時刻刻如同懸在半空中,總是害怕發生什麼對村民不利的事情。」
我對於這件事,也無法洞察其中的原因,聽完萬叔叔的一番話,我心想他來找我,必然是有其他原因的。
萬叔叔繼續道:「說心裡話,我是不想打擾你學習的,可是眼下出了這樣的事情,我也是束手無策,心裡就想到你,看看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村子裡面。」
我言道:「萬叔叔,要是知道村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早回去了,你放心好了,我的學習你不用擔心,我有一個學霸同學李彬,他會幫我補上的。」
萬叔叔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怕了拍我的肩膀。
「我也跟你們回去吧。」不知何時,李彬聽到我和所長的談話,出現在們面前。
我道:「你還是在學校裡面好好學習,到時候記得給我補課就可以了。」
萬叔叔也道:「的確,目前還不知道是什麼作怪,這太危險了。」
李彬道:「清明不怕,我自然也不怕。」
以前的時候,李彬被遲懋的魂魄當作了共生的宿體,力量強大的讓人害怕,可是後來,他體內的邪惡力量被陸庚戌驅走以後,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怕是那些力量都消失了,他要是萬一遇到那個害人的怪物,可不是好事情。
「清明,我可是把你當親兄弟,你說我們還是不是好兄弟了?」李彬看著我問了一句。
我沒有猶豫,笑道:「自然是好兄弟,我們一起回去。」
我和李彬坐在萬叔叔的警車裡,快到村子的時候,遠遠就看到村子裡面燈火輝煌,那種萬家燈火的感覺,在夜色中,突然讓人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今夜,會發生什麼?那個啃人肉,吃佛像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有些期盼看到,也有一絲說不出來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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