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秘記 第十七章 三個紙人

    那邊小香爐裡邊的香折了，爺爺手上的三根香也折了，那燒紙元寶的青石香爐甚至直接就被推到了。

    很明顯，爺爺給那老槐樹上的仙家送禮，人家不收，香都不接。

    這事就難辦了，對方顯然是擺出一副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架勢，這事不能商量，那就只能看著那幾個人受死？

    爺爺臉上的表情也不輕鬆，他或許沒有想到那老槐樹上的仙家這麼難纏？

    「尊稱你一句仙家，那是我楊長生本不想與你鬧得太僵，沒想到你還來脾氣了，他們砍樹能傷了你，我楊長生也能斬了你！那些人是傷了你是不對，可是他們畢竟都是普通人，你吸人精氣，害人性命，就不怕因果報應嗎？」爺爺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

    沒想到爺爺敢對那樹上的仙家這樣說話，真是太霸氣了。

    爺爺的話語剛落，周圍陰風陣陣，霧氣變得越來越濃。雲霧繚繞之中，我遠遠地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就站在不遠處。

    「楊長生，這事勸你不要插手，否則你身邊的那個小孩隨時就會丟了性命，我想有些事情，你比我更清楚！」那雲霧繚繞之中的黑影說道，他的聲音空靈，仿佛就是從半空中飄來的一樣。

    「你甭拿這個威脅我，我說了，我當年能救了你，現在也照樣能夠斬了你！」爺爺的話毫不示弱，一瞬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可是我發現爺爺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顯然，剛才那黑影的某一些話觸動了爺爺。

    「沒錯，當年是你救了我，可你孫子的事情你我已經兩清。我勸你不要管這事，插手這事對你能有什麼好處？」空靈的聲音就如同從四面八方傳來。

    爺爺也不準備與那黑影多說什麼，他直接說道：「行了，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這些人？」

    「都得死，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然後就是一陣陰冷的笑聲，越來越遠，最後消失於夜空當中。

    很顯然，今天晚上的談判以失敗告終。

    濃霧漸漸地散去，藏在那濃霧當中的黑影也不知所蹤。老槐樹上的仙家那種態度，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縱然爺爺拿出了十分強硬的態度，那老樹上的仙家就是不服軟。

    砍樹那幾個人也都聽到了剛才老樹上仙家的話，對方根本不肯和談。

    「楊神仙，現在咋辦呢？」那張根苗問，本來他們好抱著希望，可現在希望破滅。

    「別急，剛才我只是試探一番，本來那老槐樹上的仙家也並非不同情理，可是這次的他的態度的確十分奇怪，你們幾個除了那天砍樹，是不是還做了別的什麼？」爺爺突然回頭問那幾個人。

    「沒有啊，除了砍樹，誰還敢靠近……」張根苗說了一半，那李二娃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砍樹的前一天晚上，村長怕出事，就讓我跟柱子去往那老槐樹上撒了雄黃粉，撒了整整一包的雄黃粉，說是以前被蛇攻擊，說不定就是這樹下邊有蛇窩。可奇怪的是第二天去砍樹的時候，樹幹上的雄黃粉全都沒了！」李二娃說道。

    「就這些了？」爺爺問。

    「沒錯，楊神仙，我們怎麼敢騙您，真的就只有這些了！」李二娃繼續強調，他說話的時候眼珠子打轉，不像是在說實話。

    沒想到這種時候，他還想騙我爺爺，我真該去勸爺爺不要管這事。不過，爺爺好像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說道：「真沒有的話，我倒是有個方法，能保你們今天晚上不會出事，但是過了今天晚上，你們還有多久的時間，可就難說了！」

    爺爺這話把他們幾個給嚇壞了，連忙又跪在了地上。

    「楊神仙，您可別不管我們啊！」那張根苗又要開始磕頭，其他幾個也是，二賴子也跟著磕頭。

    「行了，別來這套了，你們跪我，這是在折我這把老骨頭的壽命，都給我起來！」爺爺沖他們吆喝道。

    「楊神仙……」

    「我沒說不管，先過了今晚再說！」爺爺嘆了口氣說道。

    這時候，那李二娃說道：「楊神仙，您剛才不是說，不行的話就把那老樹上的仙家給斬了，要不就直接把那東西給斬了得了！」

    「是啊，斬了得了，斬了一了百了！」二賴子也跟著附和。

    爺爺冷哼一聲，瞪了李二娃一眼，李二娃被爺爺的眼神嚇得後退了半步。

    「你以為斬那老槐樹上的仙家那麼容易，你能耐你去斬一個我看看！為啥叫仙家，我想你們應該也能明白，那可不是普通的精氣，是有些道行的。我斬了那仙家，亂了因果，不僅對我楊家不利，也會影響到整個楊家莊的氣運，到時候可能死的就是整個楊家莊的人。更何況，你們砍樹傷了那樹上的仙家，本來那東西就有怨氣，現在還要把人家給斬了，到時候怨氣通天，老槐樹上的仙家成了邪祟，後果是不堪設想的！」爺爺厲聲說道。

    爺爺的一通話把李二娃說的不敢吭聲，氣氛變得十分尷尬。

    這時候，李二柱過來說道：「楊神仙不是說了嗎，幫我們度過今晚，等今天晚上過去，明天再想辦法也不遲，人家楊神仙沒說不幫咱們啊！」

    這話算是讓那幾分尷尬有所化解，李二娃這才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連連道歉。

    爺爺自然是不會與他們一般見識，就從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三個紙人，一人一個放在手上，對他們說道：「抽自己十巴掌，咬破自己的中指，把鮮血塗在紙人的心臟部位。」

    「啊……抽自己啊？」李二娃問。

    爺爺沒回應，只是看了他一眼，那李二娃立馬說道：「沒問題，抽，這就抽！」

    然後，他們三個人就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巴掌還不敢打的不響。我在一邊看著，就感覺這場景很逗，其實到後來，我爺爺才告訴我，那十把掌其實就是對他們一點小小的懲罰，抽自己巴掌能夠促進手掌血液循環，等咬破中指的時候能多出一些血。

    只有足夠的中指血，染在紙人的心臟部位才能夠暫時騙過那老樹上的仙家。

    打完之後，他們一個個都咬破中指，本來還猶豫，但突如其來的一陣陰風嚇得他們趕緊一口把手指給咬破，鮮血塗在紙人的心臟部位。那紙人也很是奇怪，沾到鮮血之後，迅速的把鮮血給吸了進去，愣是把那幾個人都給嚇了一跳，爺爺喊停的時候，他們連忙把手給縮了回去。

    沾完鮮血後的紙人，都被收回到我爺爺的手上。

    他讓幾個人閃開，然後捏著那三個紙人放在地上，後退了半步，手掌在地面上拍了一下，口中輕喝一聲：「走！」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那幾個人紙人還真站了起來。

    然後，就看到那三個紙人緩緩地朝老槐樹樹墩方向走去，漸漸地，消失於一陣迷霧當中。

    做完這些，爺爺說道：「成了，都回去吧！」

    「這就成了？」李二娃問。

    「紙人上有你們的精血，老樹上的仙家會把紙人當做你們給帶走，放心吧，今天晚上別出門，紙人至少能保證你們今天晚上不會出事。」爺爺說完就牽著我的手朝村子的方向走去，他們幾個人也不敢在破廟那邊呆，連忙也跟了上來。

    到村裡的時候，他們才各自回家。

    我跟爺爺回家，爺爺悄悄開門回屋，我躺在屋裡卻睡不著，總感覺今天晚上的事情有啥不太對勁的地方。

    一直到後半夜很晚，我才漸漸地進入夢鄉。

    也不知道是啥時候，本來睡的好好的，我突然打了個冷戰，就從夢裡醒了過來。

    我本來還納悶，晚上咋突然這麼冷，這才剛到夏末的季節，不應該啊，我還蓋著毛巾被呢。剛剛睜開眼，我就看到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在盯著我，月光從一旁的窗戶照進來，灑在那一張慘白的臉上。

    我被嚇得差點兒沒叫出來，連忙坐起來，向後退去，她卻示意我不要說話，還捂住了我的嘴。

    等我冷靜下來的時候，才看清楚那張臉。

    竟然是林小薇，大半夜的她跑我屋裡幹啥？

    我還驚魂未定，低聲問她：「小薇，大半夜的，你跑我屋幹嘛，你咋進來的？」我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把我自己給嚇了一跳，因為我屋的門是從裡邊插上的，她是咋進來的？

    我一連問了兩個問題，問得小薇一個發愣，她說：「凡哥哥，你先別問，你快穿好衣服，跟我來！」

    我這才意識到，渾身上下就挑了個小褲頭，慌慌張張，連忙把衣服穿好。

    然後，她就牽著我的手，朝外邊走去。

    她的手還是那樣的冰涼。

    出了大門之後，她帶著我朝村西那邊走去。

    迷迷糊糊的，我就跟她到了老槐樹附近，遠遠地看過去，我發現有四個人圍著香爐站著，而另一邊，青石香爐旁邊站著的是我爺爺，他旁邊有個小孩，那竟然是我自己！

    這咋回事，難道我在做夢？

    我有點兒懵了，我問林小薇，她也不說，只是站在一邊看。

    接下來的事情，與我所經歷的一模一樣。

    我不知道林小薇帶我來看這個是什麼意思，這雖然很奇怪，我能夠那看到我自己和之前自己周圍所發生的事情，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低聲問：「小薇，你究竟是要我看什麼呢？」

    小薇並沒有回答，她只是緩緩地扭頭，手上示意我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一看之下，我就是一愣，因為那邊的樹後面站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李愛國，在我朝他那邊看的時候，他也正好扭頭朝我這邊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