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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他是去問誰要債的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好像聽他說起過,這人呢還在城裡開了一個大公司,就是給這個大公司的後勤部送豬肉,可是大公司拖了很長時間,本來我們都認為大公司的人,講信用,不會欠我們這些窮苦老百姓的債,但是兩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有還,這我家老頭子去城裡要債,還是沒有要到啊。」老奶奶一直杵在房門口,老淚縱橫,本來已經滄桑的容顏,經過淚水的洗禮,顯得更加的滄桑,滿頭的銀髮在月光的照射下,給人如此般的無助與蒼老。
酒入愁腸愁更愁,一杯濃酒下肚,感覺腸子裡面火辣辣的,像是那種灼燒感。事情的發展地步似乎已經超乎我的意料,這幾樁案件,雖然不同,卻又有各自的相同之處,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使牛屠夫變成這個樣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使高一方中邪,而且牛屠夫那所謂的欠債的大公司到底是什麼公司,這和牛屠夫中邪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這一切我都不知道,老奶奶也不知道,王大嬸他們更不會知道,現在能夠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恐怕只有當事人自己,可是當事人牛屠夫已經瘋瘋癲癲中邪了,想來也不會問出什麼個名堂。
天傍黑,彎月高高掛,掛在樹梢,我喝醉了,酒精就像是灌腸的毒藥,腸子裡面火辣辣的,我本來就不勝酒力,這今天還暴飲暴酌了一杯,村子裡就被不像是城裡那樣的高腳杯,高腳杯的容量是很小的,而村裡的酒杯,就像是酒杯那般大小。村里人都喜好酒,有些家裡還陳釀著幾十年的高粱酒。
身形已經有些搖搖晃晃的,眼神迷離的,看向天邊,天上的月亮竟然出現了兩個,兩個接著又變成了一個,然後一個又變成了兩個。從殺豬倌回家,路過村口的池塘。
村子裡面不像是城裡那般,擁有水泥路,柏油路,都是些坑坑窪窪的土路,大雨一衝刷,滿路上都是些水塘泥漿,或是哪個人在河裡淘衣服未曾將水倒乾淨,反倒是灑在了這坑窪的土路上,酒精已經將我的神經麻醉,一腳踩過去,只感覺腳底這麼一甩,我直接摔了個仰八叉。
廢了好大的勁才從地上爬起來,衣服上,手上滿是沾滿了髒髒兮兮的泥漿。
「師父,是不允許我將泥漿帶到屋裡的,我還是下河去洗洗。」我看了看滿手的泥漿,心裡想到,師父是一個怪的要求,就是重來都不允許我手上沾滿泥漿,或者說身上有一丁點泥漿回來,小時候,回家的路上遭遇到了傾盆大雨,村子裡面一些人都是喜歡出來,男的脫成三角褲,女的則是脫成胸罩與內褲,沐浴在大雨裡面,這家家戶戶都是沒有安裝自來水的,唯一的水源就是村子口的那塊池塘裡面的水,這洗澡的也就不像是城裡三天兩頭的洗一次的,這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下雨的天,大家都很樂意接受大自然雨水的洗禮。
而那天,我剛散晚學回來,腳底下這麼一打滑,直接摔了個仰八叉,身體上都是髒兮兮的泥漿,回到家準備將衣服脫下來,然後拿著水桶放在外面等雨,但是卻是被師父看見了,師父看見我這麼一副樣子,把我罵的好慘,從此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帶有泥漿的回家了。
池塘邊是有一塊石墩的,想著走著,就這麼越過了石墩,蹲在岸邊,伸手在水裡洗刷著。
師父不喜歡我帶有泥漿的回去,那我洗完了回去不行嗎?
一輪月兒羞答答的躲在雲層裡面,微微透過的亮光灑在河面上,微風拂過水麵,水面上盪起一絲波紋,一襲白色的倩影站在水面中央,我搖晃著腦袋,以為是自己喝酒看花了眼,但是再乍一看,這白色的倩影還是在,他的腳並沒有站在水面之上,腳掌距離水面的距離,最起碼也得有著五公分的距離。
如同瀑布般的長髮,垂直而下,微風拂過,吹動髮絲,就像是貞子那般,壓抑,恐懼,幽暗的感覺充斥了四周每一片空間,知道是鬼,我也沒有感覺到有多害怕,干咱們這一行的,早就不知道殺死了多少的鬼,上次筆仙那麼厲害,都沒有把我給殺死,何況這麼一個小小的水鬼?
我蹲下身子,雙手在河水裡飄動著,洗著自己手上的泥漿,就像是沒有看見過那水鬼一般。
微微抬起頭,我發現水鬼已經不見了,我不以為然,正準備回頭離開的時候,卻是發現,這水鬼正蹲在我身旁的一個石墩上面,彎著身子,用水梳洗著如瀑布般的長絲。
我嚇了一跳,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水鬼是何時到我的身旁的。
水鬼一動不動的就是這樣梳洗著自己的長髮,瀑布般的長髮使我看不見的他的半張面孔。月色依舊如此,但是現在的感覺卻是那麼的森寒,月照渡口,水面微皺的波紋,月色照射下就像是河面上反射著陰森森的寒氣。
我挪開了腳步,但可怕的是,此時我的腳步,就像是被壓上了千斤重的巨石,此時的酒氣早已經煙消雲散,
「你是何方妖魔鬼怪?」
「嘎嘎。」水鬼並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發出痴痴的笑聲,這樣的笑聲十分的好聽,但是卻是毫不掩飾其笑聲背後的陰森。
「如果,這個時候,你想逃走的話,你還是可以逃的。」
水鬼痴痴的說道,說話的聲音像是有氣無力的,又像是在敘述著無關緊要的問題,村口的池塘距離我家也只有五分鐘的距離,也就幾百米的路程,如果我現在跑回去,真的和他所說,是可以的。
只要到了那屋內,我便是安全的,因為我知道我那屋內根本就不會遭遇到什麼鬼邪的,師父在世的時候曾經給這落魄的房屋施了個法,他說,如果有一天鬥不過惡鬼就回來吧,至少呆在這裡是不會有什麼惡鬼傷害你的。那個時候我還很小,差不多十歲的樣子,心智還不是很成熟,根本就不知道師父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現在想來,似乎師父很早就預算到了,也許有一天我會離開他的庇護,或者說,師父很早就算到了,我會不聽他的勸告,然後獨自和這些惡鬼鬥爭。
此時我的身上並沒有帶什麼道具,唯一有的道具也只有一枚銅錢,好在這枚銅錢可以解決中邪,辟邪,如若不然,我連牛屠夫的問題都解決不了,但是這麼一枚銅錢如何解決的了眼前的水鬼。
「跑?那不是我作風。」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只感覺我腦海之中突然的就迸發出這麼一句話出來了,或許是我認為,如果我走了,那麼這水鬼就會繼續禍害人間,這一點是我不想看見的。
可是,為什麼這水鬼不直接對我攻擊,而跟我說這句話呢?而且黃昏時分救那個落水孩童的時候,我明明沒有對她進行攻擊,可是為什麼要逃散呢?
水鬼繼續梳洗著她的長髮,就像是她很長時間沒有洗過頭一般,就像是她怎麼洗也洗不乾淨頭髮一樣,誰也不知道她要梳洗著頭髮到什麼時候?
水鬼沒有回答我的話,也沒有繼續在跟我說話,也沒有做出傷害我的舉動,就這樣輕輕的吟唱起來,「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花。」
這首《泊秦淮》是唐代詩人杜牧的詩作,而水鬼所唱的這一段,正是詩的下半闕,借陳後主因追求荒淫享樂終至亡國的歷史,諷刺那些不從眾汲取教訓而醉生夢死的晚唐統治者。
賣唱的歌女不懂什麼叫做亡國之恨,隔著江水還高唱著《玉樹**花》,這是這首詩的意思,可是眼前的這個水鬼唱這首歌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是晚唐時期,可是這又是不現實的,畢竟黃昏時分,那些浣洗的婦女說是二十年前的女子跳水身亡而化成的女鬼。
這首詩在我小學的時候就已經學過了,對這首詩印象還是很深刻的。水鬼唱完一曲之後,卻是轉過來看著我,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呀,我承認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張臉。
這張臉不是一張恐怖的臉,相反看上去卻是卻是那麼的妖異,那麼的美麗動人,水嫩的皮膚仿佛吹彈可破。輕薄如翼的唇瓣發著妖異的白色,看上去是病怏怏的,但是卻是毫不減弱其美人的姿色。
「地獄少女也有情,只是世道太無情。」眼前的這個水鬼愣愣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話就是風一般的飄進我的耳朵,但是我卻是自動過濾了後面那後半段話,而是記住了前面的四個字,「地獄少女。」
這個四個字就像是被下了咒語一般的在我腦海裡面不斷的縈繞著,我差點驚呼出現,「你就是地獄少女?」
可是,如果她是地獄少女的話,那麼水鬼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河裡並沒有什麼所謂的水鬼,所謂的水鬼也只是別人杜撰出來了,真正在黃昏時分拽住小男孩的腳跟的是地獄少女?
謎團的誘惑力永遠是那麼的大,就像是一個人吃了鴉片一般,明知道可能找不出其答案,卻還是迫使人們繼續往下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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