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著耳熟,就跟我自己想的一樣,的確有些時候貌似有些東西在推著你走,而更要命的是你卻感覺不到是「被逼」,似乎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大牙回頭望了一眼老岳他們,低聲對奚教授說道:「你老就沒有想過,真把這玩意給弄出去了,他們會放過你?」
這是要策反的節奏啊,雖然奚教授人老力衰,真幹起來估計也不頂用,不過老人家早就教導我們,身處險境,生存才是第一要義,要儘可能團結一切能夠團結的力量,管它地主老財,還是鄉紳土豪,只要能為我所用,就是團結對象。
奚教授臉色一沉,輕拍著邊上的屍繭,眼神漸漸的又亮了起來,說道:「那都是後話了,能見到這個,也算是老天開眼,不白活了這一輩子。」
聽這意思,這個老頭不像單純是個教授那麼簡單,就是感性的毛病比我還重!
我又催問:「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問的是屍繭,奚教授卻沒有說,長吸了一口長氣,緩緩的說道:「忽蘭哈敦!」
奚教授人老聲啞,還有點漏風,我一時間沒聽清楚,還以為是什麼行話,便望向大牙,不料這貨跟我一樣,也是一臉的懵逼。
奚教授看我們面面相覷,語重心長的說道:「考察研究是門細活,可不是挖挖搬搬的事。年輕人,還是要多讀書啊!忽蘭就是成吉思汗五大婦之一……」
「五大婦?」大牙狐疑的望了我一眼,我點了點頭,奚教授這次吐音比較清晰,我還是聽得明白的,這小老頭是說,身下的這位女屍居然就是「忽蘭哈敦」?!
所謂的五大婦是蒙古人的稱呼,翻譯過來大致相當於「五大老婆」,是指成吉思汗的五個大妃子,每一個都是鼎鼎有名,其中排行第二的就是忽蘭,據說在蒙語中是「紅色」的意思,「哈敦」則是「皇后」或「皇妃」。
這怎麼可能?!
成吉思汗有數十位妻妾,分居在四個斡兒朵,其中每個斡兒朵又有數個皇后與妃子,忽蘭妃名列第二斡兒朵之首,地位僅次於大皇后孛兒帖。和成吉思汗的其他幾位哈敦相比,忽蘭的一生有著更多迷人的光芒。
史書明言記載,成吉思汗常常親切的喚忽蘭妃為「我那嬌小的美人兒」,在常年征戰中,唯一陪伴在成吉思汗身邊的,就是這位往日仇人的女兒,如今的哈敦。特別是到了晚年,更是對這位妃子倚重日甚,西征的七年,只讓忽蘭隨行。
作為一個傳奇女子,忽蘭無疑是極具魅力的,見證了成吉思汗最轟烈的西征南討,在歐亞大陸上輾轉萬里,親歷蒙古洪水般的擴張過程中種種驚天動地的壯舉。
但奇怪的是蒙人留下許多她的傳說,卻沒有留下任何的畫像,怎麼會長著一張漢人的臉?
奚教授見我眉頭緊鎖,滿臉狐疑,低聲說道:「小兄弟,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莫說你們了,要不是我這幾年間翻到幾份羊皮卷,我也不敢相信!」
大牙眨巴著三角眼:「這裡面又有什麼說道?」
這貨打小幹這行,又兼著古玩鋪子,對歷史的了解,大都出於忽悠客戶的目的,對於正史特別是細節向來不關注,專好聽些八卦,最好是香艷野史。
有一次跟我聊天,愣是把關老二座下的赤兔馬掰扯成貂蟬變的,這尼瑪不是瞎扯麼?
奚教授說:「早年間的文檔說到忽蘭的歸宿,比較統一的意見是,在蒙古大軍欲征一支突厥人的途中,她替成吉思汗吸吮毒箭傷口,結果中毒而亡,逝於冰雪皓地的軍帳中。」
這個跟我看到的史料一致,當時是在行軍途中,就地掩埋,所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以這樣的形式……
我忍不住又側身望了一眼腳邊的屍繭,雪白光線下流轉的光暈里,像極古若藍的蒼白臉盤上似乎有了一抹血色。
我腦袋嗡嗡的響著,這怎麼可能是忽蘭呢?
古家基因再強大,也不可能強大到蒙古人那邊去了吧?雖然考古者有一種觀點說,現在中國人大都是蒙古人種,但那完全是兩回事。
「嗯。這就是世人想不到的地方!」奚教授一副自得的樣子說:「羊皮卷是這樣記載的,傷心欲絕的成吉思汗將忽蘭葬在冰縫底層,讓忽蘭的生命休止在天寒地凍的冰縫核心內,但永不止息的,是零度下的火焰,是冰層底下燃燒的真摯之愛,是蒙古女人的永恆之美……」
「嘶……」大牙捂著腮幫子,打斷了奚教授繼續抒情:「快拉倒吧,最煩你們知識分子這股酸勁,人都死了,還掉什麼文啊,多弄點陪葬品才是真的美好!」
我也覺得奚教授越說越不靠譜了,既然是埋葬在冰縫底層,那跟這地兒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這裡雖說也屬口外,冬天飄大雪,但別說是冰層了,就連凍土都不是。
「啊~透過史籍的朦朧,我仿佛看到她綽約的身影……」
他娘的,這奚教授一出口就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顧城海子那一套,看來當年受到的荼毒不小!大牙乾咳了幾聲,才把這老傢伙從遐思中拉了回來!
奚教授扶了扶眼睛,狡黠的笑了,說:「你們小年輕吶,就是天真。要扒開表象看本質嘛!所謂的冰縫,難道就真的是冰縫?文學隱喻,懂不?試問一下,你們要是成吉思汗,會捨得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就這樣沉屍冰底?」
大牙嘿了一聲,說:「我要是成吉思汗,還在這裡干毛!你就說說這女的怎麼跑這裡來了就行!」
「所幸你們遇到了我!」奚教授一副牛逼哄哄的樣子,瞬間充滿了講台上的王八氣,說:「根據老夫多年研究,當年忽蘭在行軍途中突然去世之後,成吉思汗是將她封存在一個類似「冰櫃」的物體裡面,交由長春子的隊伍秘密帶走,先行埋在他為自己打造的皇陵裡面……」
大牙嘖的一聲,說:「怎麼哪裡都有那牛鼻子的事?」
我卻是腦袋嗡的一聲響,豁然開朗!
回想起我們剛才一路上見到的那些壁畫,這裡躺著的,十有八九還真就是傳說中的「忽蘭哈敦」!
「不過就算是忽蘭,也是人老鐵的媳婦,你個老頭摸什麼摸?」大牙有些鄙夷的對我低聲說:「這老丫不會是有戀屍癖吧?」
瞧著奚教授一臉愛撫老情人的模樣,著實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奚教授見我們一副鄙夷的樣子,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扶了扶眼睛說道:「小屁孩知道個啥,這可不是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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