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放假了,整個校園裡的氣氛都和往日有些不一樣,準備回家的學生都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想要勤工儉學的則在四處找適合自己的臨時工作。
寢室的幾人,海哥最瀟灑,因為家是本地的,大飛似乎準備和歡歡去外地旅遊散心,而小彬則因為家在雲南太遠了,選擇留校。
我假期去南京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了,性格悶騷的海哥和小彬嘻嘻哈哈的和我說,南京的氣候好,那裡的女生皮膚好,人也漂亮,讓我多看幾眼,把他們的那份也帶上,讓我好一頓鄙視。
我問老舅需要做什麼準備,他告訴我只要帶幾件換洗的衣服就行,還說,那邊天氣酷熱,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我買了一個中型的尼龍提包,將乾淨的換洗襯衫,長褲裝了進去,當拿起一件上衣的時候,我摸到了口袋裡的一個硬邦邦的圓柱型東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在遠江時,老舅滅掉那對血煞後遺留下來的那一枚怨晶和裝著它的小玻璃瓶。
我想起了上次的遠江之行,想起了楊瀟瀟,從遠江回家後我就找了一個時間去了趟老楊那裡,將楊瀟瀟被種下小鬼降的前因後果和他簡單說了說。
老楊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感激,可是我知道,老楊是將自己所有的情感都隱藏在了那張被毀的臉後。
我也和他說了楊瀟瀟想要見他,並且並不怨恨他,老楊沒有肯定的回覆我,只告訴我,他會仔細想一想的。
「也不知道老楊有沒有去見自己的女兒。」我輕嘆一聲,順手就將裝著怨晶的玻璃瓶扔進了手提口袋裡。
放假前,我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告訴家裡人我和老舅兩人去旅遊了,爸媽叮囑我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此次前往南京,同行的一共三人,我和老舅還有順子,我們三人乘坐的是火車臥鋪,我還以為會是坐飛機呢,畢竟路途這麼遠,而且老舅也不像是差錢的人啊。
順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和我說,飛機的安檢太嚴,有些東西不方便帶上去。
上車那天,我特意看了一眼,見到老舅一身輕鬆什麼都沒拎,而順子背上背著一個比我手上要大出很多的雙肩帆布背包,看起來沉甸甸的,帶子墜的都勒進了肉里,想來裡面裝的就是他嘴裡說的不容易過安檢的東西了,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
臥鋪間左右兩邊每邊都三張床,一共六張床,票是順子在黃牛那裡買來的,正好是左邊上中下三張床鋪的票,老舅住在了相對寬敞些的下鋪,順子在中間,我爬到了最上面的一張床。
我們三人剛整頓好,另外三張鋪的人也涌了進來,三個人一起進來的,也巧,看樣子似乎也是一起的三個人,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一個中年男人還有一個歲數只有十四五歲的男孩。
三人穿著的都很素樸,操著一口我聽不懂的方言,我也不知道是哪裡人,三個人安頓好了自己的行李,那個有點佝僂背的老頭一咧嘴,露出一口煙熏的黃牙,朝著我們這邊三人笑著,用蹩腳的普通話說道:「好咧,咱們六個人正好一間房。」
老舅看了一眼,點點頭,順子笑呵呵的回了一句:「好。」
第一次去這麼遠的地方,還是和老舅一起,我的心情挺好的,就躺在上鋪側著身向老頭問道:「老爺子,你們三個是一家的?」
老頭坐在下鋪看了我一眼,笑呵呵的點點頭,指了指上上面說到:「最上面的是我兒子,中間的是我孫子。」
老頭又問我,我們三個是去哪裡,到哪裡下車啊,我張口,剛要說出南京兩字,還未等開口,就聽順子搶先說到:「老爺子,我們去天津。」
我怔了一下,我們不是去南京嗎,順子怎麼會說去天津呢?雖然火車確實路過天津,他該不會是說錯了吧。
我剛要替他改口,順子就從中鋪探出頭來,面朝上,對我笑著說道:「玄心,聽說天津的大麻花和狗不理賊香,下了車,我領你去吃。」
我驚詫的看向順子,卻發現,他背對著對面的那三個人朝我擠了擠眼睛,我心裡一動,倉促的應了一句:「哦,好。」
順子收回了頭去,我也躺了下來,心砰砰直跳,順子這是什麼意思?為啥要和著三個人撒謊說是天津。
我迷糊了,可是下鋪的老舅沒出聲,就說明默認了順子的撒謊,這倆人肚子裡賣得什麼藥啊!
哐當!一聲強烈的震顫,火車發出一連串的震耳汽笛聲,終於發動了,由慢到快,窗外的景色也隨著飛快的倒退。
火車到南京需要兩天三夜的時間,漫長的一段旅程,有經驗的小彬告訴我,多準備兩本雜誌在路上看,免得無聊。
我端著一本雜誌躺在上鋪看了幾十頁,不知不覺,窗外的天色也昏暗了下來,臥鋪車廂的通道里的燈也亮了起來,可是非常的暗,雜誌上的字都照不清,看的很累,我就放下了。
我探頭看了一眼老舅和順子,見到他倆都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似乎休息了,對面的三人之前一直在用方言嘮嗑,可是現在也都沒了聲音,似乎也累了休息了。
我打了大大的哈氣,腦袋倒在了枕頭上,不一會兒的工夫,就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聽到老舅在我身邊叫我:「玄心,起來,看好戲了。」
我睡得稀里糊塗的,聽到老舅叫我,好不容易睜開了迷濛的眼睛,就見到老舅大馬金刀的坐在下鋪,而順子站在他的一旁。
我剛要問發生了啥事,就猛的見到對面鋪子的三人都站著身子,面朝著老舅和順子,在外面廊道暗淡的燈光下,三個人臉色都很陰沉。
我激靈一下就清醒了過來:「老舅,咋了?」
順子回過頭,嘴角翹著:「玄心,你看看,你的包還在嗎?」
包?我下意識的伸手一摸,我記得我放在了枕頭旁靠牆的內側,可是一摸,我才發現,包竟然不在了!
「別找了,你看,在那裡呢。」順子伸手一指,指向對面的上鋪。
我抬頭一看,我的包正在對面那個男孩的鋪子上,背包的拉鏈完全拉開了,裡面的東西露了出來,看起來似乎剛剛被翻過,就算我再笨,也看出來了,對面趁我睡著的時候偷了我的包!
「嘿嘿,蔣叔,真是少見,三隻手摸到咱們身上來了。」順子冷笑一聲。
老舅目光沉著,望著對面三人,不急不躁的說道:「捉賊抓髒,說點什麼吧。」
老頭眼神閃爍不定,中年男人站直著身子,攥著拳頭,臉色陰沉,男孩則有些膽怯的躲在了兩人的身後。
半響,老頭說道:「你們一直在裝睡!」
順子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你們三個人身上的賊味兒,一上車我就聞到了,一進來就先把我們放包的地方瞅了個遍,是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是賊嗎?」
老頭皺了皺眉頭:「那你說是去天津也是假的嘍。」
「出一趟門,哪有時時刻刻防賊的道理,不說是天津,你們也不會急著動手,又怎麼會被我們抓個現行?」老舅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恍然大悟,原來老舅和順子早就看出這三人是賊,說天津是為了讓這是哪人以為我們明天就回下車,所以逼他們今晚就動手偷東西。
「你們好狡猾,讓我們……」中年男人氣憤的說道。
老頭一把手攔住了身邊說話的男人,一雙眼睛盯著老舅:「我們爺三載在了您的手裡,認打認罰,這位先生,怕也是道上的人,敢問大名,如果能放過我們一馬,改日一定登門道謝。」
「就憑你們三個下九流,也配知道蔣叔的名號。」順子哼了一聲。
我趴在上鋪,聽到順子的話,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覺,如果是我抓住了一個小偷,直接叫來乘警就好了,哪裡會說這麼多話,可是老舅和順子似乎並不打算叫乘警,眼下這種情況,讓我有一種恍如小彬手裡的武俠小說中常說的江湖的味道。
老舅看了三人一眼:「有個叫馬九的,你們認識嗎,他倒是托人給我遞過帖子。」
老頭臉色變了變,聲音乾巴巴的說道:「馬九爺,我們當然認識他老人家,但是我們可沒福分入九爺的眼,算起來,我還是馬九爺的徒孫一輩,每年年根,我們都會聚一回,隔著幾張桌見到過。」
老舅不可置否的點點頭:「把包原樣放回去,下一站你們也下車吧。」
老頭小雞啄米的點點頭:「好,好,我們下一站就下車。」
老頭一翻手,麻利的將上鋪我的尼龍包取了下來,快速的整理了一下,然後放回了我的撲上,臉上陪著笑:「一樣不少,見諒。」
我只被賊偷過東西,還沒經歷過賊偷完東西再還回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啥,就點了點頭,沒做聲。
火車又開了大概不到一個小時,也不知道到了哪一站,停了下來,老頭朝著老舅躬了躬身子,就領著中年人和那個男孩匆匆下了車。
當火車再次開動了,外面的天也快亮了,我躺在鋪上,腦袋想著剛才的事情,翻來過去的睡不著,就問道:「老舅,為啥不叫乘警給他們抓起來啊。」
老舅沒回我,而是和順子說道:「順子,你和他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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