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電影《雙瞳》的人都知道其中有一個都市奇異的場景,那就是本應該在深山老林中的道觀,竟然會被完全照搬到一個寫字樓里。
最恐怖的是這道觀里的道士雖然都看上去長得和普通人差不多,但動起手來凶相畢露,就和發瘋了一樣完全不要命,最終將一隊突進去的警察給殺了大半。
我要拜訪的這位前輩道號覺南子。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歡看《雙瞳》這部電影,總之他的道觀也是建在寫字樓之中,那種詭異的氛圍和電影裡的壓抑氣氛沒什麼兩樣。
「師兄,這邊請。」
小道童的一聲呼喊讓我回過神來,我尷尬地對小道童一笑,提著兩箱牛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生怕在禮節上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
穿過一排玻璃門,再往前走光潔如新的地瓷磚就變成了厚重古樸的四方青石板。青石板盡頭是石條台階,不多不少正好三階。
很多不了解道家文化的人在看見這種台階的時候總是會不理解,認為道觀為什麼不多不少剛好修三階,搞得普通人好像只要用力一跳還是能跳上去的,這邁步慢慢從台階走,總有一種很麻煩的感覺。
其實道觀的台階就和皇宮中的門檻一樣是有講究的。門檻的意義不在於真的要擋住什麼,或者刻意地要給人使絆子。而是為了讓過門的人都緩步慢行,就和公路上的減速帶是一個道理。
古時候的人都十分注重禮儀,要是屋子裡沒有門檻隨便讓你跑來跑去,那還成什麼體統?
道家的台階也是這麼個道理,但它所強調的不僅僅是禮儀,更多的是一種心境和道家韻味。
天地人者為三才,而三才又可細分為三通。
天者三通為天才,地者三通為地才,而人者三通則為人才。
因此道觀門前的這三階不多不少,正是寓意著人才三通,是告訴每個從這台階上走過的修士,我們要先修人才,而後才能修天才和地才,達到真正的大圓滿。
只是看了眼台階我這心裡就百般念頭閃過,好像以前師公師父和我說的那些枯燥乏味的道家知識此刻全都一股腦地回想了起來。我就像是個要去考試的考生,生怕讓主考官看出我這肚子裡其實沒什麼乾貨,那就丟了我們賒刀人的臉了。
懷著惴惴的心情一路走到客廳,已經六十多歲的覺南子穿著一身青藍色道袍,手上捧著一個茶杯和藹地看著我。
小道童走到覺南子身前站定,手掐子午鞠躬道,「師父,師兄到了。」
「好好好。」覺南子一擺手,小道童從偏門走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那裡略顯尷尬。
「覺師公,這是我在市里隨便買的一些補品,您看放哪兒合適」
正所謂禮多人不怪,雖然我早就知道能在這寸土寸金的寫字樓里建道觀的覺南子不缺我這點禮物,但這禮送出去他總不至於和我翻臉吧?
然而事實證明我完全想多了。從見到我的第一眼起,這覺南子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對勁,我被這雙色眯眯的老眼給看得渾身不自在,要不是師公以前說過覺南子有老婆,我肯定以為他還有龍陽之好。
「你小子躲那麼遠幹什麼?過來,讓老子我好好捏捏!」
看覺南子朝我伸手,我本能地想要躲。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覺南子的手就已經搭在我的肩膀上了。他的手就和鐵鉗一樣,捏的我的骨頭咔咔作響。就在我痛的快要受不了的時候,覺南子又把手給放開了。
他看了我好一會兒,隨後才感嘆地說了句,「王老鬼真是有個好徒孫啊。可惜我那些徒子徒孫每一個有你這麼爭氣的,要不然今年的符寶大會我南隱門肯定要去湊個熱鬧。」
「符寶大會?」
覺南子眉頭一挑,「怎麼,你來找我不是因為符寶大會的事?」
我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覺師公您說笑了,這什麼符寶大會玄清從來沒有聽說過。玄清這一次來,是有件事情想請覺師公確認一下。」
趁著覺南子現在心情還比較好,我趕緊將兜里沾有硃砂的紙條拿出來給他看。
「這是我們觀里的硃砂?」
覺南子不愧是老成精的人物,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就確定了這硃砂是出自他的門徒。聯想到這幾天廣陽市鬧得沸沸揚揚的地鐵站靈異事件,他馬上就猜到了我的來意。
覺南子將紙條還給我沉著臉說道,「玄清你要是來參加符寶大會的,那我作為長輩肯定不遺餘力的幫你。但是這世俗的事情就不要來找我了,和我沒有關係,我也不想管。」
道家的人分為入世和出世兩種,而覺南子就是以出世自居的道家高人。之所以說他是自居,那是因為你什麼時候見過有人把道觀修在寫字樓里的?覺南子所謂的不問俗事,也不過是不想被人麻煩而已。要是你付出的報酬足夠讓他心動,那他還是很樂意管一管世俗事的。
知道覺南子的品性,我笑著拍了拍放在旁邊的牛奶,「覺師公高風亮節出塵不染這一點我是知道的,既然師公不想再管俗事,那玄清我就先走了。」
走之前我還戀戀不捨地看了那箱牛奶一眼,這個老狐狸經歷的事情多了,也沒有說不收禮物推辭一下這種話,而是不動聲色地走到牛奶旁邊悄悄一提。
咔吧。
覺南子的腰部傳來一聲異響,只見他一張老臉頓時變得紫青,但還是強忍著沒有多說什麼。
才剛剛回到警察宿舍,已經等了大半天的關金國火急火燎地迎上來。
「小張師傅,這人我已經幫你查到了,你看看是他們哪一個?」
只要有動力,我感覺這天底下就沒有關金國辦不到的事情。
我本以為在全國範圍內找一個人,再怎麼也要兩三天,誰知道關金國辦事效率這麼高,僅用了一天時間不到就把一疊資料遞給了我。
資料一共二十五張,是二十五個叫鄭光榮的詳細檔案。這些檔案上不僅有這些人的出生年月和照片,就連他們的dna和銀行卡手機號什麼都有。
「就這些?」我粗略掃了眼所有人的照片,並沒有覺得其中某個鄭光榮有多特別。
關金國瞪大眼睛看著我,「沒了,真的就只有這些。那個小張師傅,你之前不是說可以通過那什麼硃砂找到線索嗎?你看這鄭光榮我也幫你找到了,地鐵站的是不是」
「你急什麼?我說的那個高人今天我已經去拜訪過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就會有消息來。」
我話音剛落,放在兜里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我將手機拿出來一看,發現是覺南子給我發的簡訊。
簡訊很長,以至於一條都還裝不下,分成了三條給我發過來。大概的意思就是說我這個晚輩還算是有孝心,是我的誠意感動了他,所以他才會勉強拿著我給的那張紙去問門下弟子,看看這硃砂到底是誰調配出來的。
看到這前半段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早就聽師公和師父說過覺南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因此我送去的那一箱看起來是牛奶,其實牛奶盒裡裝著的全都是黃金。也只有黃金這種沉甸甸的重量才能讓覺南子那老狐狸閃了腰還不敢說什麼。
忽略掉前兩條的客套話不看,這第三條覺南子就將查到的東西都發給了我看。
製作這種硃砂的弟子叫安友山,是覺南子十年前在河南收的一個徒弟。雖說現在的道觀已經沒有外門和內門弟子這種說法了,但你如果想要從師父那裡學到真本事,還是需要相當高的天賦,讓師父不得不注意到你才行。
安友山就是這樣的弟子,在進入南隱門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對於道家的古籍就已經都有涉獵並且爛熟於心了。這樣的弟子恐怕幾百年才會出一個,因此覺南子也比較看重他,將南隱門的煉丹本領都教給了安友山。
丹者,萬物之凝萃。
而煉丹最常用到,也最基礎的就是硃砂水銀。一爐丹到底能不能煉成,很大程度就取決於硃砂水銀的品質。恰恰安友山在煉製硃砂上有著極高的天賦,只用了三年時間不到就超越了南隱門的其他弟子,隱約有追上覺南子的架勢。
見我拿著手機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一直在等我消息的關金國在旁邊抓耳撓腮地問道,「怎麼樣小張師傅,那人到底能不能找到?」
將簡訊看完的我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道,「找是能找到,但這件事情恐怕有些麻煩了。」
關金國一拍大腿叫了起來,「能找到人這還有什麼好麻煩的!您說地址,我馬上就去安排人手。」
我擺了擺手道,「不用那麼大的陣仗。安友山如果真的想反抗,你就是叫再多的警察也沒用。」
聽我這麼說,關金國臉上流露出不信的表情。大家都是肉體凡胎的,還有什麼事是一發子彈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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