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拎著禮品,磕頭如搗蒜,求著說他們錯了,讓放那老頭一條生路。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老頭回到家就開始眼睛疼,後半夜的時候一隻眼徹底腐爛,活脫脫成了有眼無珠。
疼痛使他摔在了地上,撞斷了一條胳膊,後來證實確實是打我的那隻手。
他家人打聽到我家陰陽鏢局的身份,這才來道歉的,殊不知這事情我根本沒和爺爺說過。
之後的十年,我爺爺便開始教我修煉陰陽鏢師的本事,而我也只能被迫學著,但這些東西在我眼裡只需要看一遍就能會,修煉可謂神速。
在這十年間也發生了很多變故,我家鏢局被人奪走,我爺爺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原本以為我會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可就在我大學畢業的前夕,爺爺突然將我叫回了家。
我回到家看到的一幕,卻將我徹底震驚了。
只見屋子裡堆滿了喪柬,足有上百封,而在喪柬下方,則壓著一個大箱子,這是我在家不曾見過的箱子。
爺爺躺在炕上,已經十分虛弱了。
我衝到了爺爺身邊,眼淚頓時就流了出來。
爺爺摸著我的臉,說道:「小隱,爺爺時間到了,該走了。」
我知道爺爺作為陰陽鏢師,插手事情太多了,遭受的因果也會更多,福祿壽都會受到影響,再加之山谷內那一夜,這一天我料到了,但我沒想到會這麼突然。
「小隱,爺爺有些事要交代給你。」
我立即點頭:「爺爺您說。」
爺爺指著那箱子和喪柬開口:「等我死後,你不要通知任何親朋,下百鬼鏢送我走。然後你去省城把咱家的鋪子開起來,一定要把咱張家的一切奪回來。不過,切記第一單生意必須得是姓葉的人,決不能破例。」
我聽後,心情五味雜陳,只能一個勁點頭。
爺爺攥著我的手,十分嘶啞的說道:「小隱,張家靠你了啊!」
我無力地哭了起來,但也沒有任何辦法。
許久,我伸手摸向爺爺,但卻冰涼無比。
我嚇了個激靈,猛地起身,用觀氣之術看向爺爺,卻發現爺爺已經死去多時了。
不過料想是爺爺用某種秘術,我也就不再害怕了。
跪在地上給爺爺磕了九個響頭,我站起了身。
隨後拿起桌子上的喪柬看去,一連看了好幾封,發現這上面我認識的名字都是已死去多年的人了。
我打開了箱子,箱子裡面的東西特別多,都是些相當厲害的陰物。
「餓死鬼的破碗、水鬼的蓑衣、吊死鬼的麻繩和攝青鬼的墳磚,各種各樣也足有小几十件。」
爺爺要讓我用百鬼鏢下葬。
百鬼鏢是陰鏢當中一種非常制霸的鏢,我也只是聽爺爺說過,但從來沒押過。
「八方百鬼,千里相送。陰人落穴,福澤後代。」
陰陽鏢師生前參與的因果太多,黃泉路兩邊蟄伏著不知多少想要報仇的惡鬼,有百鬼相送就要安全得多了。
而且如此一來,後人也能得到制霸的氣運加持,維持數年的大運都不在話下。
爺爺為了我,煞費苦心啊。
我將爺爺入殮封棺,隨後去鎮上買了兩大袋香燭紙錢類要用的東西。
晚上回到家,我在院子裡收拾著。
但今夜的天卻格外不尋常,烏黑的雲層壓的極低,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感受著這異常,我心中卻早已知曉,爺爺跟我說過,因為我張家陰陽鏢局多年,得罪的邪祟不在少數,早就有一夥邪祟對我張家的人虎視眈眈,我十二歲那年也是因為這伙邪祟。
爺爺在世的時候,他們難免忌憚,如今爺爺去世,它們定然會尋上門來。
思緒之時,門外已然颳起了狂風,嘭的一聲,院中燈泡碎裂,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我深呼吸一口氣,站在當院。
嘭!
大門被一股龐大的氣息刮開,潮濕陰冷的水汽夾雜著腥臭無比的味道盡數飄了進來。
黑暗中,透著幽幽的綠色,我只見有幾道人影晃動。
隨著那幾道人影走近,也逐漸看得更加清晰,在看清這幾道人影的瞬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這幾道身影足有三米餘高,身著唱戲的服裝,身形僵硬地從黑暗中走來。
生、旦、淨、末、丑,畫著各自的戲妝,而那張臉卻足有臉盆那麼大。
呲呲呲呲,他們慢悠悠地挪到我家牆外,從牆上探著偌大的腦袋朝院子裡看來,朝著我詭異地笑著。
陽有形陰無形,人有形鬼無形,鬼可以以任何形態出現,而這幾尊戲像當中便是幾道強大的鬼。
呼哧!
一道水袖戲袍從大門外伸了進來,直接束縛住了我朝門外拖去。
我心中一怔,但不等我反應便被拽到了門前。
一張碩大的花旦臉瞬間從黑暗中俯了下來,詭異的白色和那沒有眼珠的眼睛,光是看著就讓人心頭一滯。
我摒住了呼吸,因為無眼之鬼只能通過陽氣辨人。
然而下一刻,卻聽它嘿嘿一笑:「找到你了。」
我心中咯噔一聲,伴隨著一道勁風而來,轟的一聲斬斷了那束縛我的水袖。
墨方隨手一揮將我推後數米,陰氣狂放,一刀斬在了那花旦之上。
頓時間,這戲像化作了一團黑霧,伴隨著鬼哭狼嚎的各種聲音,響徹了整片天地。
「呵呵呵呵,張家人,該還了。」
天上虛影亂竄,而門外的黑暗中似乎蟄伏著無盡的邪祟,虎視眈眈地盯著院中的我。
墨方持刀站於我身前,死死地盯著門外。
伴隨著一陣陣的腥臭和難以對抗的壓迫,我直接就有些呼吸困難。
果然伴隨著陰氣爆發,門外的東西直接朝里衝來。
就在這時,夜空中響起了悠揚的嗩吶聲,這嗩吶一陣比一陣猛烈,帶這無盡的威壓。
門外的黑暗處,一道道鮮紅色的燈籠出現,越來越近的是一頂紅色的轎子,轎子靠近門前的時候,其餘的陰氣盡數都退避了很遠。
轎子直接被抬進了院中,放在了我的身旁。
這是自十二歲以來,我第一次見冷凝雪,沒想到她是以這種方式出現的。
轎子落地,一股強大的氣息擴散,震得塵煙四起。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轎中傳出:「鬧夠了就可以滾了。張隱是我男人,誰敢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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