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攘外先安內
大衡能屹立百年,絕不是只憑運氣。
煩心事拋一旁,愛哭鬧的老爺爺也被拋到一旁。大衡正臨狂風暴雨,那老貨還說些使得人心潰散的昏話,甚至把血淋淋的問題擺到檯面上來。罪不可赦。
鑑於他對三朝衡帝都以死相逼過的偉大功績,慶華帝也不好在群臣面前對他發怒。最終只是用斥責的語氣說了一句「此事朕只有定論」,便將他扯出來的煩心話題扔到一邊。
眼下,如何在狂風暴雨中保住大衡這艘大船,才是在場眾人最想解決的問題。雖然這艘船的主人是慶華帝,但他們作為船上的舵手,一旦翻船,何去何從?
「對於北蠻進犯,太子叛亂兩件事,諸位愛卿可有見解?」
大衡無繼承者,那是後話,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度過眼前的危機。慶華帝分得清輕重緩急,他凝重的問道。
只可惜,碩大大衡,過了良久還是無人敢出來率先說話。武將摩拳擦掌,鬥志昂揚,心中盤算著等陛下宣布出征時候討個好位置,提刀縱馬衝鋒陷陣,多砍幾個圓鼓鼓的蠻人腦袋。而這種暢談對策的機會,他們一群莽漢湊什麼熱鬧,機會要留給需要的人嘛。他們一個個冷眼旁觀著文官扭扭捏捏,遲遲無人敢領頭。
見此,慶華帝與宰相許明遠幾乎同時在心中嘆氣。
許明遠嘆氣的理由很簡單,再過一會兒還是沒人出聲的話,他這個百官之首又得發揮帶頭作用了。
慶華帝的嘆氣則是理由豐富,情緒豐滿。他多年以來威嚴太盛,雖然每次懲戒官員都是有理有據,絕無存在出格的例子,但仍舊讓這群膽小的文官嚇破了膽子。還有他也對文官充滿了失望,除了許明遠的能力還算可以,就沒有能真正獨當一面的人才。若非如此,這些年來他又怎麼會夙興夜寐,人過半百,便如同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老人家。
果不其然,還是無人站出來。
許明遠不願意趟這趟渾水,可惜眾目睽睽之下,他就是有再多不願,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向前踏出一步。
還是熟悉的身影,還是熟悉的許明遠,君臣都萬分無奈。
「許愛卿站出身來,可是有話想說?」,慶華帝眼睛裡滿滿都是期待,許明遠的話說不定真有好對策。
許明遠在心中組織好語言,不急不慢的開口:「老臣不才,心中對二事稍有見解。」
「快說,快說。」,慶華帝的語氣有些急迫,其他臣子也豎起耳朵來。
「依老臣愚見,攘外必先安內!」
「北蠻來勢洶洶,但臣以為,有大衡邊境虎狼之師在,還是能再堅持幾日。況且北境荒涼,一時間失守,大衡也不會傷筋動骨。」
「而太子欲行大逆不道之事,犯上作亂,謀朝篡位。雖說陛下英明神武,賢明果決,非太子黃皓能比。但太子要是斗膽自稱衡帝,造成一國雙君的局面,必會使得大衡內亂不休,爭鬥不止。到時內亂不止,外禍襲來,大衡如何對敵?」
「而且如今太子僅占有帝都一城,大勢未成。此時正是打敗太子的好時機。」
許明遠這番話在他腦海里錘鍊了許多次,他發現慶華帝言行上對自己已經不如平日那麼信任,加上他猜測慶華帝心中一定恨極了太子,才說出了這番順著慶華帝心意走的話語。許明遠想要修復兩人之間的裂縫,作為臣子得不到君主的信任,舉步維艱。
而且《天人感應》一文是太子家臣秘密給自己的,現在此事還沒被揭開。等太子伏誅,自己搶在被人揭穿前率先請罪,豁出去這張老臉跪地求情,想來憑藉這些年的情分和人脈,陛下不會太過為難。
許明遠忽然神遊天外,盤算著要想適才鬼哭狼嚎的官員取取經,先學學怎麼哭得驚天動地。
天麟軍探子傳回來的消息,除了五名探子,就只有慶華帝與王烈知道。許明遠還蒙在鼓裡,他要是知道帝都城門上站的都是自家老鄉,就會知道與慶華帝之間的裂縫已然擴張到一定的程度。這裂縫,不是他拍幾次馬屁就能修復的。
許明遠的發言,讓慶華帝心裡詫異,他難道不是已經站在太子那邊,怎麼就慫恿自己首先平定內亂?
人心不可直視,任憑慶華帝目光如炬,也瞧不清許明遠此時的想法。
慶華帝問:「若是北蠻連同慶國一同出兵,可怕大衡就要兩面受敵?」
宰相對答如流:「即便如此,大衡也無所畏懼。北蠻有盟友,我大衡也有。陛下傳達旨意予陳國,要求兩國共同抗敵。想來陳國君臣不會不知道唇寒齒亡的道理,定然會出兵相助。」
慶華帝再問:「陳國若欲坐觀三國相爭,坐收魚翁之利,又改如何應對?」宰相深深看了慶華帝一眼,說道:「上策是派說客前往陳都遊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許諾些利益。」
「哦,還有下策呢?」,慶華帝自然不懼他的眼光,直勾勾的望著宰相。
宰相面色不變,「下策是挾持使者陳百川,把他當做人質,威迫陳百里出兵。」
慶華帝突然不說話,許明遠只好靜靜杵在那裡,等慶華帝開口。
良久,慶華帝抬頭掃視諸人,嘴角掛起笑容。
「朕有上上策。派使者面見陳國國君曉之以理,順便讓使者給陳百里送一封信,告訴他陳百川在大衡手裡。」
儘管慶華帝的所謂上上策只是把宰相的上、下策合到一塊,群臣還是知趣的認同了慶華帝的決定。
「陛下聖明。」
「那諸位愛卿對宰相的攘外先安內,可有異議?」「全憑陛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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