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氣沖霄,天下驚。
覆蓋蒼穹的紫氣,在一瞬間,席捲天下,又極速消失無蹤。
僅僅一瞬。
卻讓全天下的人,哪怕在紫氣消失無蹤之後,也久久沒能回過神。
鎮疆城。
隨著沖霄的紫氣柱消失,滿天雷光焦獄也以一種突兀的速度,快速消散。
不過幾息之間。
雷音消失。
閃電無蹤。
黑暗,重新籠罩了鎮疆城這一方天地。
風雪也重新出現。
寒風刺骨,鵝毛大雪。
但三十萬大雪龍騎軍,卻寂靜地立在原地,神色震驚惶恐,無視了刺骨風雪。
雷光焦獄,來的快,去的也快。
當剛才恍若末日的一幕,猶如夢魘一般刻在了每個人的心底深處。
這座巍巍雄城,在這一刻,就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營房內。
噗通一聲!
衝到張老爺子面前的張無道重重地跪在地上,神情驚恐絕望。
他顫抖著雙手,抓住了張老爺子的胳膊,不讓張老爺子倒在地上。
「爸」
張無道哽咽著呼喊著,虎目通紅,滿是淚光。
陳東屹立在一旁,望著緩緩癱軟進張無道懷中的張老爺子,那張猙獰恐怖的面容,無比滲人。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爸」
張無道嘴唇顫抖著,哽咽呼喊,身為人子,面對此刻的張老爺子,絲毫不覺得恐懼,有的只是愧疚自責,痛心疾首!
張老爺子癱坐在地上,胳膊被張無道扶著。
猙獰恐怖的面龐,呆滯到幾乎僵硬。
唯獨喉嚨輕輕地蠕動著,發出了如同扯風箱的細微呼吸聲。
「怪我,都怪我,是我沒有看著你老人家!」
張無道哀嚎了起來,痛哭流涕。
他剛才一直站在旁邊,可就因為角度的關係,不曾捕捉到張老爺子臉部的變化。
更關鍵的是,張老爺子前邊已經鑿刻好了十一座武道身,雖然表現的很疲憊,但也是因為長時間鑿刻的緣故,武道身上一直風平浪靜。
偏偏張無道這一大意,就出事了!
嘭!
就在這時。
營房外,房門一聲炸響。
霍震霄挺拔的身軀,裹挾著風雪衝進了營房。
當看到地上張老爺子的時候,霍震霄劍眉緊擰,瞳孔緊縮到了極點。
哪怕他通過沖霄的紫氣,已經知道是雕刻武道身出事了。
可此時看到張老爺子的面容,心臟也如同被重錘狠狠地擂了一記!
「怎麼會這樣的?鑿刻武道身,不是已經毫無壓制了嗎?」
霍震霄難以置信得盯著張老爺子。
張老爺子此時的面容已經不能用枯槁來形容了,儼然就是作古之人,起屍還魂的鬼魅之容!
鑿刻武道身損盡陽壽?
這簡直聳人聽聞!
而剛才外邊的雷霆洗全城,更是驚世駭俗!
一切的一切,都是十二座武道身!
「呵」
突然,張老爺子的身軀顫抖了一下,喉嚨里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出氣聲。
青色的面容,紫色的嘴唇,黑黑的印堂,隨著老爺子嘴角上翹露出欣慰的笑容,越發的陰森滲人。
隨即。
張老爺子紫唇輕啟,發出聲音:「可惜啊,可惜啊終究只是功德止於十一座半,這半座武道身,老朽殘軀承受不住啊!」
語氣欣慰,卻又有些惆悵。
「爸」
張無道八尺男兒,此時已經哭得滿臉淚水。
他聽得出來,張老爺子這樣的狀態,卻反而洪亮起來的聲音,意味著什麼。
迴光返照!
「張老爺子,我這就叫軍中大醫為你醫治!」
霍震霄面色沉凝,常年縱橫戰場,他比誰都清楚迴光返照是什麼。
但,內疚自責,也讓他要盡最後一把力,盡人事聽天命!
「沒用的,來不及了!」
張老爺子拒絕了霍震霄的話:「這武道身,神鬼異常,老朽死於此,也是天理有數,無道啊,你要放寬心,我死於石匠技藝上,而非其他,記住了,將來若再鑄武道身,一定要竭力相助霍主宰和陳老弟,這是份大功德!」
「爸,我懂,我明白的!」
張無道哭著用力點頭。
而霍震霄,則是抬眼凝視了發呆中的陳東一眼。
他清楚,張老爺子這番話,分明是在為陳東掃去後患!
畢竟,鑄造武道身,是陳東和老爺子一起。
而陳東全程閉眼,但凡睜眼一次,都不會有現在的局面。
張無道若是哀怒到極致,怪罪陳東,是人之常情!
「霍主宰,陳老弟」
張老爺子的喘息聲突然加重起來,整個人的狀態此刻急劇下滑。
就好似油盡燈枯的燭火,在燃燒殆盡的時候,猛地挑起旺盛火苗,綻放出最後的燦爛光芒,隨之便會歸於枯寂。
「在的!」
「老前輩!」
霍震霄迎了上去,陳東也終於回過了神。
「這武道身,背後意義非凡,不是凡品,老朽窮盡一生匠人記憶,也僅僅只能鑄造十一座半,將來這第十二座鑄造的時候,或許得用魯班術的法門了」
「魯班術?」
霍震霄和陳東同時一陣。
正哭著的張無道,卻是神情悚然,不敢置信的盯著張老爺子。
「切記!沒有魯班術的法門,萬不可再鑄武道身!」
張老爺子的胸膛劇烈起伏起來,又重重地沉陷下去,在胸膛上形成一個恐怖凹坑。
當最後一個字吐出的瞬間,張老爺子喉嚨中再次吐出一聲長氣。
隨即,腦袋一偏,倒在了張無道的懷中。
「爸!」
張無道緊緊地抱著張老爺子的屍體,仰天痛苦哀嚎了起來。
「張老爺子,走好!」
霍震霄單膝跪地,神情肅穆。
與此同時。
陳東也跪在了地上,滿心內疚與自責。
如果,如果不是為了抓住掌控「氣」的最後一絲機會,只要我睜眼了,或許
只是現實中從來沒有或許!
悲傷氛圍,隨著張無道的哀嚎痛哭,瀰漫在了整個營房內。
陳東悲痛之餘,目光卻是深邃的盯著第十二座武道身!
上半身的人形圖案密密麻麻,下半身卻是空空如也!
誰能料到,張老爺子已經想到了克制鑿刻武道身的壓制的辦法,卻在這第十二座,遭了殃!
等等!
陳東凝視武道身的雙眸中,猛地綻放出一抹精芒。
他想到了在匈奴天狼院密室中,記憶天狼武道身的經歷。
天狼武道身的武道傳承,十二座為一坎!
這也是他當初記憶武道傳承時,感受的最為深刻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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