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中。
空空大師巍然屹立,神色黯然落寞。
聽到身後徐清風的質問,他的神色越發頹靡,最終輕輕扯動嘴角,苦澀一笑。
「因因果果,是是非非,貧僧種下的因,只有貧僧動動手腳,才能減輕孽障了。」
「什麼手腳?」
徐清風聲音低沉:「那七十二座天狼武道身又不僅僅只有你一人參悟,你就不怕他們發現端倪?」
「發現不了。」
空空大師搖搖頭:「每一座天狼武道身上的傳承都浩瀚無比,各有各的參悟,各有各的法,九分真加一分假,就足夠了,沒人能分辨出真假,只有修到了那一步,悟性極高者,才會明悟過來。」
「嘶~」
徐清風倒吸了口涼氣,忍不住罵道:「老禿驢,看不出你還挺陰損的,山上的筍都讓你奪完了!」
到了他這個程度,自然清楚空空大師這話中的意思,還有手段的高明之處!
毫不客氣地說,這就是赤果果的降維打擊!
七十二座天狼武道身確實有很多匈奴人參悟。
可說到底,能參悟達到空空大師這種程度的人,一個也沒有!
即使是被稱作匈奴第一勇士的魁罡,以徐清風的估計,至少短時間內也不可能達到空空大師的程度。
參悟武道身,天賦很重要,可實力也很重要!
空空大師等同於是站在山巔俯瞰,進行參悟,而魁罡是站在山腰進行,所處位置不同,眼界自然也差距甚大。
實力和天賦的雙重碾壓,讓空空大師繪製出的武道傳承圖,即使是在魁罡眼中,也是真實的,效果也足夠匈奴全軍參悟。
唯獨那摻雜其中的一分假,卻足夠扭轉一切!
且還是無人能發現的假!
這就好比一個大學生做出了一道題,原本交給初中生,初中生依樣畫葫蘆即可明悟,但過程中大學生將其中一個步驟隱藏或者修改,直接在腦子裡進行了運算,這樣一來,題是那個題,開頭也是那個開頭,過程也是那個過程,結果也是那個結果,一切看似都毫無變化。
可如果真的將這道題交給初中生去依樣畫葫蘆,少了這一個步驟,最終在初中生手裡,或許整個解題過程都將翻天覆地的變化。
「無奈之舉罷了。」
空空大師緩緩仰頭,迎著風雪:「他們如果遵照貧僧留下的武道傳承圖,實力或許保存現有狀態,或許會倒退跌落,卻無法再寸進一分!」
頓了頓。
空空大師淒涼的笑了笑:「貧僧一生追求武道極巔,如今機緣就在眼前,卻不得不放棄,可悲可嘆,我佛慈悲。」
一字一句,盡透悲涼。
誰也無法想像,此時空空大師做出這樣的決定,內心深處到底承受著多麼巨大的煎熬。
一隻大手落到了空空大師的肩膀上。
徐清風沉重的聲音,隨之響起:「看開點吧,你我都在追求,可有時候就得放下,你為了佛家慈悲感念眾生,我何嘗不也是如此,各有各的追求,可如今大勢已成,你我都在為陳東和陳道君做嫁衣。」
「人生執念,拿起來很容易,真當放下的那一刻,才知道什麼是如泰山之重。」
空空大師眉目間浮現出一抹糾結。
但轉瞬即逝,當他眉頭舒展開的時候,他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空靈放鬆,不再如剛才那般抑鬱沉重。
風雪哭嚎。
空空大師轉身,看著面前的徐清風。
印入空空大師眼帘的是一張極為年輕的面龐!
冷峻、堅毅、俊朗
種種讚美之詞,都可以用來形容這張面龐。
丰神俊秀,眉目如星。
即使是輕輕的一挑眉,也給人一種超凡脫俗,不染纖塵的氣質。
很難想像,盜聖徐清風的真容,竟是如此!
「這麼多年,你倒是一點都不老。」
空空大師打趣的笑了笑。
「保養的好。」
徐清風挑眉一笑,透著一股玩世不恭的邪魅之氣。
「貧僧終究差你和陳道君一截!」
空空大師無奈地說。
「不要瞎說,你要自信點。」
徐清風安慰似的拍了拍空空大師肩膀,然後又說:「畢竟你和我、陳道君差得真不是一截,我倆都在大氣層,你還在地表呢。」
空空大師:「」
這是安慰嗎?
不過想到過往種種,空空大師卻是一陣無力,徐清風的話很損,卻在闡述一個客觀事實!
頓了頓,空空大師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做嫁衣唄!」
徐清風聳了聳肩:「你回你的倒懸山懸空寺,閉門思過,我龜藏了這麼些年,也該入世活動活動了,盜門都衰敗得不成樣子了。」
說罷,他掠過空空大師,朝著前方的風雪走去。
「盜聖令已經二十來年沒現世了,如今正好試試,還能不能一令號天下!」
空空大師心神巨震。
盜聖終究要現身,再挑盜門大旗了嗎?
他轉身凝視著徐清風的背影,直到那道巍峨桀驁的背影消失不見。
「徐清風此等大能,都甘願放下執念,再挑盜門,為他做嫁衣,貧僧今日放下執念,與之相比,太微不足道了。」
空空大師感慨了一聲,最後的鬱結之氣,也消失不見,豁然開朗起來。
鎮疆城。
風平浪靜。
營房內,陳道君和阿蠻玩鬧著。
霍震霄專注的處理著各種事務。
突然。
他眼前的電腦猛地黑暗了下來。
奇怪!
霍震霄的眉頭緊擰了起來。
以鎮疆城的防務等級,以他的地位,電腦出問題這種小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詫異中。
眼前的電腦屏幕突然泛起了一抹紅光。
旋即,一面鐵畫銀鉤的「盜」字令牌,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
嘭!
霍震霄虎軀一震,雙手猛地落在了桌面上,砸得桌面一聲巨響,崩裂出道道裂紋。
陳道君和阿蠻被嚇了一跳。
兩人同時看向霍震霄。
印入眼帘的,卻是霍震霄滿臉驚悚,甚至臉色都有些蒼白。
「出什麼事了?」
陳道君沉聲詢問。
「師父」
霍震霄指了指電腦桌面:「我不確定,但能侵入到我的電腦里的人,必非凡人,這個令牌的含義,或許」
嘭!
話沒說完,營房門邊被衝撞開。
卻是張無道癲狂般沖了進來,巍峨的身軀止不住的顫抖,面龐漲紅,儘是癲狂狂喜之色。
「回來了,那個男人回來了!」
癲狂狂喜的驚呼聲,歇斯底里的從張無道的咽喉中發出。
陳道君悚然一驚,聯想到霍震霄的話,急忙上前,一看到電腦屏幕上的「盜」字令牌,登時笑了起來。
「盜聖令,他回來了,還是這麼高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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