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白羯城所在,卻是喧囂震天,宛若煉獄在人間。
慘叫聲,哀嚎聲,驚恐尖叫聲
震徹天地。
轟鳴爆炸,更仿佛成了夜色中的主調。
王宮內。
白羯王眉頭緊鎖,面沉似水的枯坐在椅子上,臉上雖然泛著醉紅,可聽著外邊的巨大響動,醉意早已經消失無蹤。
燈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取暖的火盆中搖曳著熊熊火焰,印照在他的臉上,他的神色卻是變了又變。
驚訝、錯愕、緊張、忐忑
隨著時間推移,他的臉色越發難看,到最後只剩下慌張驚恐。
周遭除了奴僕,再無其他,但他也絲毫不在意,因為他知道,所有的兵力都蜂擁向了南門。
但南門傳來的越發密集震耳的響動,卻是讓他的心一個勁的往下沉。
一個人,真的能造成這麼大的轟動?
時間緩緩流逝。
白羯王如坐針氈,焦灼不堪。
汗漬早已經打濕了全身。
他期冀著南門處的一切都快點結束,可現實卻是那邊的響動越發的巨大,甚至漸漸地,他能明顯感覺到聲潮在向他這邊靠近。
他的眼睛早已經通紅,好幾次想起身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努力了幾次,都感覺渾身酸軟的厲害,有些站不起來。
等待!
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天狼在上,我白羯族到底招惹到了什麼?」
等待煎熬的過程中,這個質疑接連不斷的浮現在白羯王的腦海中。
惶惶不定的驚疑煎熬中,突然,白羯王目光閃爍了一下,空洞的眼神快速恢復焦距。
他猛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邊已經安靜了下來。
寂靜無聲!
諾大的白羯城,仿若一灘死水般。
而天邊,已經泛起了光亮。
黎明前的黑暗,已經過去了嗎?
白羯王頓時一喜,雙手撐著扶手站了起來:「來人啊,外邊是否已經結束?」
轟!
砰嚨!
一聲巨響。
剛猛的匹練掀起狂風,撞塌了半掩的殿門,兩具屍體同時飛了進來,摔在了地上。
白羯王笑容一僵,瞳孔緊縮,死死地盯著地上的兩具屍體。
這赫然是一直候在他殿外的奴僕!
下一秒。
一股刺骨寒意席捲全身,仿若瞬間掉進了冰窟。
白羯王悚然一驚,抬眼就看到轟塌的殿門口,佇立著一道猙獰恐怖的身影。
「就剩你了!」
陳東唇齒輕啟,眼睛虛眯著,發出沙啞的聲音。
話音未落。
他勢如狂雷,掀起勁風爆鳴,直接出現在了白羯王面前。
鏘!
寒光一閃。
一顆人頭飛上空中。
白羯王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已經成了無頭屍體,血泉噴涌。
人頭落地,「咕嚕嚕」滾到了陳東腳邊。
他俯瞰著白羯王的人頭,那一雙圓睜的雙目,還保持著死前的驚恐,卻再無絲毫生機。
「我給你們報仇了!」
砰嚨!
陳東一腳落下,轉身就朝外走去。
十分鐘後。
陳東出現在了白羯城外,天邊已然泛起了魚肚白。
光明正在快速驅散夜色。
點點光亮籠罩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光輝。
他渾身染血,衣服襤褸,邁步前行間,漸漸地腳步變得虛浮踉蹌。
而周身,一道道密集繁雜的符文,此刻正泛著暗淡紅光,宛若甲冑披覆在身。
這一切,陳東仿若都不知道似的,行屍走肉般邁步前行,血眸空洞無神,整個人的氣勢與之前屠族時,天壤之別!
極致的虛弱、頹敗!
到了最後,他每一步甚至都踉蹌的險些摔倒。
天穹上,那浩浩蕩蕩的遮天魔氣,卻隨著天亮,漸漸地減弱,淡薄,最終仿佛泡影般消失在長空上。
與此同時。
陳東周身的血色符文也漸漸收斂血芒,最終盡數收斂回陳東的體內。
「噗!」
陳東腳下一定,噴出一口鮮血。
旋即兩眼一閉,直挺挺的摔在了雪地上。
砰,砰,砰
遠處傳來響動,掀起滾滾雪浪。
一道巍峨如山的雪白身影,在雪浪中若隱若現。
「嗷吼!」
隨著一聲獅吼,雪域雄獅一躍而起,砰嚨一聲,砸落在陳東身旁。
它俯瞰著地上的陳東,獅眸中精芒閃爍。
沒有遲疑,它直接一口懸起了陳東,甩到了後背上,然後朝著遠處的無垠雪原狂奔而去,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上。
朝陽初升。
將大地鍍上一層金色光輝。
轟隆隆
一支馬隊撕風裂雪的行徑在雪原上。
「快點!王上還在等我們回稟消息!」
馬隊統領厲聲呵斥道。
話音剛落,他突然目光一凜,猛地一勒戰馬韁繩。
幾乎同時,馬隊所有人整齊劃一。
一片戰馬嘶鳴聲。
嘈雜的馬隊,戛然死寂了下來。
在眾人視線的盡頭,是一座斷壁殘垣,尚且存留著火焰濃煙的城池。
倒塌的城牆,堆砌的屍體,染紅的地面
這一刻,所有人都有種赤裸在冰天雪地中的感覺。
一個個臉色煞白如紙。
膽小者更是忍不住吞咽著口水。
他們經歷過戰場,卻從不曾想過有一天人間竟然真的存在煉獄!
幾隻猛禽呼嘯而下,肆意分享著滿城食物。
「撤!快撤!白羯族滅族了!」
統領驚慌不定,惶恐調轉馬頭。
整支馬隊慌亂的朝著遠處跑去,比之剛才,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隨著這支馬隊消失,白羯城也僅剩下了聞著血腥味而來的飛禽猛獸。
消息在這清晨,猶如核彈般,迅速轟炸著全天下每個角落。
畢竟昨晚魔氣橫空的「盛景」實在太過引人注目。
而當所有人得知最終結果後,全都呆若木雞,當場噤聲。
一族一國一夜被滅?!
這是多少年不曾發生過的事情了?
鎮疆城。
營房內,徐清風和霍震霄站在一旁,看著昏迷在床榻上的秦葉和空空大師。
「好在沒有傷到根基,無礙!」
徐清風凝視著秦葉,長吁一口氣。
霍震霄好奇的看著徐清風:「前輩找到他們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看到他倆暈在雪地中。」
徐清風癟了癟嘴,吊兒郎當回應道。
旋即他又搓了一把有些蒼白的面龐,沉聲道:「發生這麼大的事,道君老兒應該要回來吱一聲的呀。」
「你倒是聰明!」
幾乎同時,陳道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東兒身上的秘密,我大概已經摸索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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