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元謙還沒意識到,酒這個東西的好處。原來,不管是多重要的事,多在乎的人,只要你喝的個爛醉如泥,保證一夜無夢,一覺到天亮……
嘗到了這種好處後,他這幾天幾乎日日如此。明生的事,他也不再管了,承宇不知道他受了多大的打擊,直到,陶陶和趙康平一起回奉天的消息傳出來後,他才知道這一段時間他自虐為的是什麼。
陶陶臨走前回了裴公館收拾衣服,只是她沒料到元謙居然在。
那天正好是雙休日,趙康平送她回來的,因為有事,他沒有進來坐,兩個人約好了,晚上他來接她直接去火車站。
桃子見她回來,高興壞了,接過她手裡的書本就開始嘰嘰喳喳的,「小姐,您熱壞了吧?正好前兒李媽媽做了冰葡萄,我還想著您要是不回來,我讓承宇開車給送過去呢。」
「哦……我這不聞著味兒回來的嗎。」
桃子噗嗤樂了,「您就會捉弄我。」兩人有說有笑的進了客廳,「小姐,您先坐著涼塊,涼塊,我給您娶葡萄去。」
這會兒確實是熱了,陶陶拿起了蒲扇扇了兩下,茶壺裡是新泡的茶,信陽毛尖,她心下一緊,又搖搖頭,怎麼可能呢。
李媽媽端了一盤水果出來,「小姐,這葡萄是降暑,但是還是寒涼,您還是少吃點。」
「我知道了……」陶陶有點無奈,「桃子呢?」
「那丫頭在廚房忙著呢,哎呦……」李媽媽一拍大腿,「小姐,我的去看看我的菜。」她說著就跑開了。
陶陶搖搖頭就笑了。
她這人既怕熱又怕冷的,所以到了夏季,就喜歡吃涼的東西,冰葡萄就是一大愛,比起她倚在沙發上,手裡搖著蒲扇,嘴裡吃著葡萄,到也愜意。只是不一會兒的功夫,年前的葡萄皮就堆成了小山。
她聽見聲響,以為李媽媽又來嘮叨了,就悄悄的將葡萄皮藏了起來,然後怯笑的轉身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我很聽話……沒……貪嘴……」
陶陶一轉身,笑容就凝在了臉上,元謙站在樓梯上,蓬著頭,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他這個樣子,她從來沒見過的,一時間真的是用震驚來形容。
元謙到很從容,並沒有理會她的吃驚,徑直下了樓梯,經過她的身邊,什麼都沒說,連個招呼也沒有。
此時李媽媽出來了,叫了一聲,「二少爺,您起來了?飯這就好了。您和小姐一起吃吧。」
元謙沒有回應,揀著果盤裡的一顆葡萄丟進嘴裡,嚼了一下,微微皺了眉,「李媽媽,你這葡萄又涼又酸……以後別這麼做了,我不愛吃。」
「好……」李媽媽答應著,心想著,以前不是最愛嗎,前兩天還問了她一嘴有沒有冰葡萄呢,怎麼好端端的就說不愛吃了?她又看了一眼陶陶,心裡嘆息一聲,還真的是兩個冤家。
陶陶這頓飯吃的堵的慌,偌大的餐桌上就她兩個人,以前也是這張桌子,也是他們兩個,她從沒覺得餐廳的空闊,這會兒,卻覺得如此的空曠,和安靜。
因為誰也沒說話,陶陶還試圖找個話題,可看他並沒有要理她的意思,所以乾脆就沉默了。
李媽媽和桃子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以前兩個人吵架,都是二少爺主動低頭,逗著小姐開心。如今看二少爺並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而陶陶也沒有,兩個人就這麼對峙著也不是辦法。
桃子推推李媽媽,示意她想想辦法,李媽媽這才走到餐桌前,特意挪挪了菜盤,然後又對陶陶說,「小姐不是一直都想學蒸蛋嗎?正好今兒晚上我教您,二少爺之前不也說想學嗎?要不就一起學?」李媽媽看看元謙,詢問他的意見。
「李媽媽,以後有機會的,我回來收拾衣服的,一會兒就走的。」
「小姐,您不是放假嗎?好容易回來的,若是不行,明天讓承宇送您也是好的呀。」
「我答應要和趙康平一起去奉天的,所以……」陶
「口拍……」的一聲,元謙將筷子摔在了桌子上,連看都沒看陶陶一眼,憤然的離開了座位。
他這一走,陶陶也坐不住了,噔噔的踩著樓梯上了樓。
桃子和李媽媽看著那一桌子的菜唉聲嘆氣,看來這回的事並不容易解決。
下午的時候趙康平真的來接陶陶了,桃子拎著整理好的行李下了樓,心裡十分難受。
因為就在剛剛,她和小姐說,「二少爺這兩日都在家,整日的喝酒,沒白沒夜的,李媽媽看著直心疼,以為你倆又吵架了。小姐,你們真的吵架了嗎?」
陶陶摸摸桃子的頭,「他把我趕出了裴家……」
「小姐……不會的……少爺不會的……一定是誤會。」桃子不肯相信裴元謙會捨得將陶陶趕出去,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他對她多麼在乎,誰能看不出來?
如今看來事情確實不如想像的簡單,因為,二少爺自始至終,都沒有從房間出來半步。包括趙康平來,陶陶坐著他的車離開。他的房門一直禁閉著。
陶陶去奉天的第二天,元謙終於從那個房間走了去來,也不再是頹廢的樣子了,都以為他又振作了起來,可是當承宇哭著求他不要賣明生輪船的時候,他們才知道,他是走投無路了。
裴元謙前前腳和人簽訂了買賣協議,後腳明生被賣掉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一時間議論紛紛,說元謙是虎父犬子,敗光了裴家的家業。沒了明生,沒了商務書局加持的光環,裴元謙也不過就是普普通通的人。
就在元謙決定賣掉明生的時候,他特意給永謙寫了一封信,大致意思就是他對他食言了,為了無愧於心,他還是自私的拋棄了他。
永謙的回信里只短短的幾個字,卻讓他鬆了一口氣,終究是不再負重前行。他說謝謝你及時點醒了我,裴家不賣人。
允和也是在報紙上看到的,才知道元謙賣掉了明生的股份,她知道後大吃一驚,那是他的夢想啊,他怎麼就放棄了?
她不放心,就去找他,聽裴關公館的下人說,他確實在,她才鬆了一口氣。
李媽媽見她回啦了,叫了一聲二少奶奶。
「我來看看,你們少爺呢?」
「少爺……少爺……喝醉了。」李媽媽支支吾吾的,看到元謙這樣,她也心疼,「少爺一連好幾日都這樣了,請少奶奶勸勸。」他都這樣了她們也是沒辦法,只能病急亂投醫。
允和答應著,李媽媽拿著備用鑰匙給她開了門。
推門進去,酒氣熏天,而元謙窩在正窩在沙發上熟睡。
允和推開了窗戶,放放裡面的味道,又站在他的身前叫了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
允和看著滿地的狼藉,多半都是空酒瓶子,她心裡一陣酸澀,他怎麼就自己扛了下來?
她又去取了薄毯給他蓋上,他翻了下身,手上的懷表滑落了下來。
她撿了起來,好奇心爆發,這塊懷表她印象極深,他整日的帶著,寶貝是的,有好幾次,她都發現他就那麼靜靜的坐著,手裡就是拿著這塊懷表,默默的出神。她想這塊表對他的意義一定非比尋常。
她拿在手裡看了看,到是件古董,到也不太稀奇,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麼門道,然後就打開了,這一打開,她才豁然開朗。
表內夾著一張照片,那照片不是別人,正是陶陶,笑意盈盈的,居然還有著酒窩。
原來裴元謙心裡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羅陶陶。朝夕相處了十年的人。這算是青梅竹馬?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兩情相悅,而現在知道的是裴元謙對她情深不壽。
難怪他們的很多愛好幾乎都一模一樣。難怪,裴元謙少有的幾次醉酒,原來都是和陶陶有關係。
所以這一次也是因為陶陶要嫁趙康平,所以他才醉生夢死?他這樣糟蹋自己,豈不是讓關心他的人心疼?
這突如其來的發現,讓允和一時無法接受,她匆匆逃離了,其實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逃。她覺得無法面對。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心裡,她會想是不是她拆散了他們?也會覺得嫉妒,正是因為這種嫉妒,讓她逃離了。
陶陶在奉天受到了趙家人親切的接待,反正趙康平的那幾個媽媽,表面上確實都對她很好,起初也會覺得拘謹,但是他們的熱情讓她漸漸的放鬆。
趙康平對她也是極其的好,態度比從前還更加的殷勤了。元謙賣掉明生股份的事,還是趙康平親口告訴她。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後,陶陶就受不了了,她知道不該當著他的面流淚的,可她還是不受控制的掉了淚。
趙康平,心疼起來,輕聲安慰著, 「會沒事的……」
「我想回上海……」陶陶懇求著他。
見她如此的可憐,趙康平心軟了下來,和家裡簡單的打了招呼後就帶著陶陶回了上海。
他們走後,趙康平的那幾個小媽們,坐在一處議論,以後咱們家少爺恐怕是要被裴家小姐吃的死死的嘍……
趙康平安排的專列,陶陶連夜到的上海。她也顧不得時間,匆匆的就回了裴公館……
然而,裴公館的大門卻落了鎖,此刻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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