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犯」這個詞不是第一次從喬雲霄口裡冒出來過,之前他就有懷疑過陸北辰,所以這一次顧初也沒怎麼感到奇怪,輕嘆了一口氣,說,「沒根據的事怎麼能亂說呢?」
    「如果北深的死真的跟他有關呢?」
    顧初的嘴巴張了張,半晌也沒說出什麼來。喬雲霄稍稍壓了下氣,「你不該去做他的助理,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如果陸北辰真是你口裡的殺人犯,那麼是不是就可以證明,他跟北深的關係一點都不好?一對雙胞胎,要恨成什麼樣才能起了殺心?真是這樣,已經殺了弟弟的陸北辰何必又回來找我?」顧初冷靜地分析著。
    喬雲霄頓了頓,「你只當他回來是為了報復?如果說,他就是心理扭曲呢?」
    「你嚴重了。」
    「別忘了他的職業,天天跟死人接觸,每天跟罪犯鬥智鬥勇的,什么正常人心理也會變得畸形。如果他恨北深,那麼占有北深的女人會更令他感覺到刺激和心理滿足。」喬雲霄給了她另一種解釋。
    顧初看著他,「這種太劇情化了。」她更能接受北深因她而死,陸北辰只是恨毒了她的這麼一種假設。生活太複雜了,如果情況同樣很糟糕的話,那麼她寧願選擇最願意相信的那一種。
    喬雲霄卻一字一頓地跟她說,「現實遠比劇本要精彩,你以為現實中的瘋子比電視劇里的少嗎?」
    顧初聽著心頭有點亂,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可以進行反駁。喬雲霄看上去有些焦躁,來回來地走了兩圈後,說,「這段時間我查了一些事。」
    「有關陸北辰的?」
    「對。」喬雲霄看向他,「雖然陸家人的消息一向對外封閉,但也有曾經見過他們兩兄弟的人,據說,他們兩兄弟的感情向來不好,性格也不合。陸北深較陸北辰來講更懂事些,所以很受陸老爺子的喜愛,聽說所謂的北辰基金是當年陸老爺子要給北深的,基金的名稱也是以北深命名的,後來,北深不在了,才更名為北辰基金。」
    「所以,你一直懷疑陸北辰是為了那份基金殺害了北深?」
    「利益面前,親兄弟也會翻臉。」喬雲霄冷笑,「陸門家大業大,子女繁多,他陸北辰想要從中爭一份羹何其容易?再加上他顯然不受陸老爺子的待見,否則怎麼單就他的名字跟其他子女不同?又不是什麼私生子,從名字上就可見他在陸門子女中的地位。再不耍些手段,他怎麼能立足?」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不可能這麼多年查不出來。」顧初不知道自己在袒護什麼,有些事,有些情感,連她自己都猜不透。「你也說了,陸門財大氣粗,陸老爺子想要查清楚情況的話,怎麼會查不出來?」
    「血濃於水,陸老爺子就算知道真相也未必想要親眼看著兒子坐牢吧,再者,陸北辰是法醫,他想殺個人不留痕跡,難嗎?」
    是不難。
    起碼在她認為,憑著都能從一根頭髮絲里找到線索的陸北辰來說,他的一把解剖刀可能紮下去後拐兩個彎就能給人活剝了。見過犯罪現場、天天跟屍體打交道的人,血液、慘叫對於他來說可能都不算什麼了。
    但,人性這種東西是無法抹滅的吧。
    送喬雲霄回車裡的時候,喬雲霄還在遊說她跟他回上海,並且跟她說,他的父親想要見她一面,親自道個歉。這是她不需要的,上海那個地方,她可能永遠回不去了。
    不想讓喬雲霄太擔心,她承諾,在蕭雪的案子完結後,她會接受他的幫助,換其他的動作,當然,她沒跟他說20年合同的事。喬雲霄聽了後多少放了點心,又說這幾天他會一直在瓊州,因為他始終不放心陸北辰,而且他信誓旦旦地說,他還會繼續查下去。
    又問她在酒店是怎麼回事。
    顧初撒了個謊,說她是去送文件。
    喬雲霄半信半疑,她便推搡著他上車,不停地安慰他放心。喬雲霄臨上車前停了腳步,嘆了一口氣後,緊跟著將她輕輕摟在了懷裡。顧初一愣,但也沒推開他。
    「顧初,算我求你了,把你交給我,行嗎?」
    顧初一陣窩心,喉嚨哽了一下,好半天才說,「我已經長大了。」
    「是啊,我知道你長大了。」喬雲霄微微拉開她,凝著她的臉,「所以,我更想你在我身邊。」
    顧初輕輕咬唇,重重地嘆了口氣,沒說話。
    而小區門口,有輛車就一個猛踩油門一閃而過,開車的人,臉色鐵青。
    *
    被喬雲霄耽誤了一段時間,等顧初又上樓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後回到酒店,已經是十一點多了。車子一路前行,窗外又開始下雨了,砸得車玻璃咚咚直響。
    顧初始終看著窗外,玻璃朦朧,樹影在雨中搖曳,她想著喬雲霄的話,越想,心裡就越堵。
    她不想去相信這些,相信一些太過殘忍的事實。
    到了酒店,進門。
    很安靜。
    顧初將包放到了一邊,剛換好鞋,窗外是一道閃電,映亮了整個房間,順帶的,她看見了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瞥見他身影的瞬間,雷聲也落下,咔嚓一聲,近乎地動山搖。
    嚇得她心裡一哆嗦。
    不知怎的,心臟就開始不安了。
    悄步上前,卻猜到了東西,匿在地毯里,她停步,借著昏暗的光線,才愕然發現是碎了的杯子,再抬眼看,一些藥片都散在了地上,更像是被人扔在了地上。
    是退燒藥。
    顧初驚訝,什麼情況?
    躺在沙發上的陸北辰一動不動,可令她頭皮發緊的是,他已換上了平日的衣服,家居服是扔在一邊的。顧初心裡一激靈,他出去過?將杯子的碎片拾起來,確定地上沒有了後,又拾了藥,來到沙發旁,仔細打量著他。
    他看上去又十分得不好。
    伸手一摸他的頭,驚得她差點叫出聲來。
    燙手。
    他的高燒又上來了。
    心裡又氣又急的,推了推他,「你醒了怎麼不先吃藥呢?」這男人也太任性了吧?
    陸北辰睜了眼,眼裡的光不聚攏,有點渙散,但好像也知道是她,將她的手撥到了一邊,眉頭微蹙時,臉色愈發地嚇人了。
    「快回*上去。」顧初也來了脾氣,使勁扯他。
    陸北辰這次沒有將她推開,尚算配合地起了身,顧初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把他弄回*上。讓他躺好後,她揉了揉發酸的胳膊,不悅,「你是出門了?」
    他看著她,嗓音含糊不清,「你去哪兒了?」
    顧初無奈,「我不是給你留字條了嗎?」
    陸北辰的額上又開始出汗,她看了也不忍心,忙又去拿毛巾給他擦汗。他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力氣不大,卻燙得她要命。
    「你去見他了?」
    「我……沒有。」她不想跟他在這個時候爭執些什麼。
    陸北辰就沒再說什麼了,但始終攥著她不放手。顧初命他放手,他卻用了力氣。
    「你答應我什麼了。」
    顧初盯著他,「你不會去找我了吧?」
    陸北辰燒得慘白的臉一絲表情都沒有。
    「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你別說話了,我給你扎一支退燒針。」顧初心裡惶惶的。
    陸北辰鬆了手,又或許,是沒有力氣了。
    顧初去準備針劑的時候,心臟就跟著外面的雨聲一直在竄跳,她不確定陸北辰是不是去找她了,但如果不是,他怎麼會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可不容的多想,目前,幫他退燒才是最重要的。
    為他扎了針,她拿過家居服要他換上。
    他沒動,始終迷迷糊糊地看著她。顧初沒轍,只好幫他換。換衣服的時候,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肌膚已經滾燙得要命,將他扶坐起來,靠在*頭,她說,「要不然再去醫院吧。」
    他卻搖頭。
    換褲子的時候,顧初有點為難,但很明顯的,他是無法自力更生了。只好咬著牙替他解開了褲鏈,為他脫下長褲時,她的臉已經臊得不行,足可以跟高燒的他溫度相媲美。
    該看見的輪廓,和正在甦醒的輪廓,似乎都在強迫著入她的眼。
    除了羞,還有點怕。
    剛剛拎過家居長褲,她正頭疼怎麼幫他穿上,他的手臂就橫了過來,圈住了她的腰。
    「你、你先躺下。」顧初覺得像是座火爐靠了過來,口乾舌燥,想要將他扶躺下。
    陸北辰的身子卻傾了過來,唇貼在了她的臉頰。
    高燒的患者,連呼吸都是熱浪。
    她剛從外面回來,下了雨,肌膚就有點涼。他便愈發地將她摟緊,滾燙的溫度貼合著微涼的體溫,他的唇就一直在她脖頸在摩挲,她全身僵直。
    「陸……」
    沒叫出他的名字。
    下一秒,他將她壓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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