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你還真是公事公辦,先跟我談錢。」
「嗯。」秦熙陽說道:「創作不易,我當然知道我老弟有多辛苦。」
「姐,你找專業的音樂人,會不會更好?」秦朝陽說道:「我是你親弟,你找我寫歌,你同事會不會說三道四?」
「管他們呢,我老弟是最有實力的,音樂表達力也是最棒的。」
秦朝陽開心地笑了。
「姐,如果你有寫好的策劃,先給我看看,我找找感覺。」秦朝陽逐漸興奮起來:「正好放假了,我去圖書館找找文獻。」
弟弟暫時忘卻了媽媽生病的陰霾,秦熙陽感到很欣慰。
「那你要看的文獻多了去了,從民國到現在,有百餘年的歷史呢。」秦熙陽娓娓道來:「在你們學校圖書館,就能找到很多跟咱家有關的採訪。還有老家一位大伯寫的我們家酒廠的發展史,你都可以看看。」
秦朝陽在手機上記了下來。
「還有,你有時間去找圓圓採風。」秦熙陽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家東陽鎮是武術之鄉,在戰爭年代,我們家的老前輩立過大功。涉及到武術的部分,我想請教圓圓,看看怎麼融入到舞蹈當中。如果我自己瞎捉摸,說不定會弄得不倫不類。」
秦朝陽一一答應了。
聊著工作,就不會想不開心的事了。
當天下午,秦朝陽去醫院看望媽媽,然後便來到了體育館,觀看李知圓訓練。
之前他也答應過武術隊,給他們寫的配樂,他會在寒假期間打磨好。
雖然心亂如麻,但答應別人的事,還是得做好。
李知圓擺弄著三腳架,把自己訓練的畫面拍攝下來。
她是個新手,笨拙地調整著角度,拍了幾次都不滿意。
但她樂此不疲。
看來,她還真把「拍視頻」當成一份事業來完成了。
「我來幫你拍?」秦朝陽走近問道。
李知圓穿著短袖T恤,用肩膀擦了擦汗,笑道:「你會拍嗎?你女朋友還嫌棄你拍得不好呢!」
秦朝陽的笑容差點兒僵到臉上。
大概很快,他就沒有女朋友了。
李知圓又擺弄手機去了,她鼻尖冒汗,飽滿的額頭上也滿是汗水。
他不由自主地遞給她紙巾:「擦擦汗吧,別著涼了。」
李知圓轉了轉眼珠子,道了謝,接了過來。
她欣喜地發現——朝陽哥,好像又變回她熟悉的樣子了。
「你哪天回家?」秦朝陽問道:「買好車票了嗎?」
「我們要訓練到小年那天。」李知圓耐著性子答道:「我爸開車過來接我,或者我坐公交都能回家。」
「噢對不起,我腦子短路了,忘了你家也在南州了。」
秦朝陽捶了捶隱隱作痛的腦袋,惴惴不安——這個破腦袋是真不夠用了。
「沒事。朝陽哥,你還是去睡一會兒吧!熊貓的眼圈都沒有你的黑。」
秦朝陽記掛著媽媽,根本睡不著。
李知圓喝著水,指著不遠處的軟墊,說道:「我的隊友們經常躺在那裡睡覺不過,那上面髒兮兮的,你肯定會嫌棄。」
「我不是嫌棄,是真的睡不著。圓圓實不相瞞,我媽媽生病了。」
李知圓手裡的礦泉水掉落到了地上。
她慌忙撿了起來,追問道:「怎麼回事?楊阿姨病得厲害嗎?」
「這兩個月,她的腋下長了一個小疙瘩。已經切除了,但不知道是良性還是惡性的。」面對李知圓,秦朝陽的擔憂終於有了發泄的出口,他繼續說道:「醫生傾向於是良性的,但他們都說得很保守,我們心裡很忐忑。」
「楊阿姨一定會沒事的。」李知圓脫口而出:「你帶我去醫院見見她。」
「不,先不要去。」秦朝陽說道:「結果還沒有出來,你暫且裝作不知道。去醫院探望這件事,長輩們有很多忌諱。」
李知圓也想起來了,爸媽常說,只有得了重病的人,才需要迫切的探望。
「那」李知圓把護身符摘了下來,交給秦朝陽:「朝陽哥,你把這個護身符帶著。上次你住院,我把它留給了楊阿姨,楊阿姨說很管用。」
秦朝陽甚至都不知道這件小事,他也沒跟李知圓道謝。
眼下他接過李知圓的護身符,那上面尚且留有少女的體溫,還有她一顆虔誠的心。
秦朝陽又是一陣懊悔——她對自己如此情深義重,自己怎麼就一次次辜負了她呢?
「我會把這個護身符帶到我媽身邊的。」秦朝陽說道:「希望,它能把你的好運氣傳遞給她。」
「一定會的!」李知圓睜大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會向認識的菩薩祈禱的。」
她太過於正經,惹得秦朝陽發笑。
就好像菩薩也認識她一樣,會耐心聽取她的禱告。
「我是說真的!」李知圓說道:「上大學前,我跟菩薩祈禱,求她賜給我幾個晚上安靜睡覺的室友,果真如願了!」
「那,就勞煩你在菩薩面前多美言幾句,讓我媽安然度過這一劫。」
「那當然!」李知圓一口答應。
秦朝陽又變回了溫潤如玉的模樣,她很開心。
休息間隙,李知圓靠在籃球架下面,查閱著「腋下長疙瘩」的相關信息,查得心裡七上八下。
秦朝陽傾訴完心事,坐在她旁邊,莫名地感到安心,居然睡著了。
當他的腦袋重重地砸向她的肩膀時,李知圓嚇得差點兒騰空而起。
除了上次在迎新晚會上擁抱,他們倆再也沒有靠得這麼近。
他睡得很熟。
他真的困極了。
李知圓扛著他的腦袋,像扛著一個炸藥包。
不敢動,一點都不敢動。
她覺得這樣親近不妥,又不忍心叫醒他。
幸虧,他的手機鈴聲響了,把他炸醒了。
應該是朋友給他打的電話,他接聽時很隨意,但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掛了電話,他主動跟李知圓吐露煩惱:「胡薇薇要走了,她不打算接受我的道歉了。」
「她不是開學後再去德國嗎?」
「她父母要移民了,她要跟著去了。」
李知圓的心臟被擰了一把。
「那,薇薇姐不回來上學了嗎?」
「估計不回來了。」秦朝陽說道:「張瀚文剛才說,胡薇薇準備重新申請國外高校,她要專攻鋼琴。」
胡薇薇溫柔善良,對藝術團成員照顧頗多。
可這麼好的前輩,要走了。
想到這些,李知圓心如刀絞。
她都如此難過,秦朝陽的心怕是早已碎成渣渣了。
「到底為什麼啊?」李知圓想不明白,「薇薇姐平時很努力,還鼓勵我們要好好學習她完全不像是要退學的樣子。」
「都怪我。」秦朝陽簡單說道:「我犯了一個致命錯誤,讓她心灰意冷。」
李知圓一愣。
秦朝陽面色慘白,讓她不忍追問,更不忍責備。
「這也太可惜了。」李知圓痛心疾首:「薇薇姐這麼衝動,放棄南州大學的學業,以後不會後悔嗎?」
秦朝陽良久無語。
她的前程,他無從知曉;但她的決絕,他已經充分領教。
其實,胡薇薇在大學一直讀得很吃力。她不止一次說,不如退學算了,她重新考音樂學院。
只有沉浸在音樂的海洋里,她才如魚得水。
朋友們一直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
畢竟,誰能那麼灑脫地放棄南州大學呢?
沒想到啊,真沒想到。
她做出這麼重大的決定,居然是秦朝陽推了她一把。
「是我太混蛋了。」秦朝陽愣愣地說道:「我犯了一個錯誤,而這個錯誤,居然需要用一輩子去彌補。」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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