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 「叔大呵呵」
魏廣德聽說張居正給朱大器寫信,先是愣了下,隨後笑著搖頭進了後院。七色字小說網http://m.qisezi.com
在魏廣德眼中,張居正這麼做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
其實護著徐階對大家都有好處,魏廣德擔心的還是朱大器頂不住來自高拱的壓力,所以才會出言點撥。
沒想到,張居正自己上杆子往上湊,看來他還沒看明白高拱舉薦朱大器的用意。
就在魏府大門關上後,不多時小巷裡響起「噠噠噠」馬蹄踏地聲,一騎快馬衝到魏府門前,勒住馬韁,興許是動作太大,戰馬雙蹄騰空,騎士身體幾乎和馬身融為一體。
馬上騎士風塵僕僕,顯然是趕了不短的路。
在魏府門前停下後,立即翻身下馬,沒來得及系好韁繩就已經快步到了正門旁邊的側門。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這個點,魏府外出的人大多都已經回來了,所以府門已經關閉,要入內只能敲門叫人。
「外面是誰?」
片刻,門裡就有人問道。
「南京魏國公府信使,快開門。」
門外騎士大聲回答道。
隨著一陣腳步聲靠近,側門被打開半扇,一個奴僕模樣的人顯露出身形。
「咦,是你,進來吧。」
說話間讓出位置,讓他騎士進門,隨後又招手喚來一個家丁,「去把馬牽到偏門那邊,送馬廄里去。」
隨著家丁出來牽馬離開,側門很快就重新關上,仿佛之前什麼人也沒來過,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
而此時通往內院的道路上,那人帶著南京來的信使就快步往裡走。
到了內院門前兩人駐足,雖然院門敞開,可也知道裡面是不能隨便進去的。
「快進去給夫人通報,南京有書信到了。」
那人對內院門前一個老嬤嬤說道。
那老嬤嬤只是看了眼他身後的人,點點頭轉身就進了內院通報。
隨著通傳人的回來,信使被帶進後院,不多時,一條消息就在魏府里擴散開來。
南京魏國公徐鵬舉死了。
魏廣德是在書房想事的時候得到丫鬟的通報,知道夫人徐江蘭這會兒已經是傷心欲絕。
雖然徐鵬舉對徐邦瑞、徐江蘭兄妹並不算好,可也給了他們該給的東西,除了爵位一心只想傳給徐邦寧外,其他並未苛待。
所以知道父親死去的消息,徐江蘭悲傷之情也就能理解。
雖然對父親有一些抱怨,可這個時候終究還是親情占據上風。
魏府里的人,一半來自九江,一半來自南京,所以哀傷的氛圍一刻間就充斥了魏府。
魏廣德到後院正屋看了信使送來的信,知道是報喪來了,於是問道「你出發的時候,南京禮部衙門的人是否也上路了?」
「他們應該晚一天抵京,想來明後兩日就該到了。」
信使這會兒低著頭,雙肩不時聳動,看似也是很傷心的樣子。
不過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魏廣德也不想去探究。
「我寫帖子給定國公府,成國公府那邊也通報一聲。」
魏廣德拍拍還在哭泣的夫人,開口說道。
宮裡那邊要不要說,魏廣德有些躊躇,畢竟應該是南京衙門那邊上奏。
「夫君,我要回南京。」
忽然,徐江蘭停止抽泣,開口說道。
「好,我讓人安排。」
魏廣德也沒有攔阻,當即答應下來。
出了門,叫來張吉,吩咐他安排夫人南下南京的事宜,讓他收拾收拾,另外就是記得給在京城的勛貴府上送去消息。
想來,各家到時候都會派人南下弔唁。
回到書房,魏廣德很快就把這事兒拋在腦後,因為他更加關注的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人選的爭鬥。
說來有些出乎意料,原本競爭此職的人,除了高拱推薦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王自強,陳以勤舉薦禮部左侍郎趙貞吉,還有張居正舉薦原戶部尚書葛守禮外,殷士譫也來湊了個熱鬧。
或許是因為趙貞吉接任左都御史的概率實在太低了,他也想要把水攪渾。
反正殷士譫把他要舉薦之人告訴陳以勤和魏廣德的時候,兩人也都沒有反對的意思。
曹邦輔,字子忠,號東村,山東菏澤曹樓村人,是殷士譫老鄉,現以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身份掌南京都察院事,比高拱舉薦的王自強要高半級,畢竟是掌院。
不過曹邦輔和都察院其他人不同,明隆慶元年以左副都御史協理院事,後進兵部侍郎理戎政,未幾,轉左侍郎兼右都御史,總督薊、遼、保定等處軍務。
因為身體原因,後轉遷南京都察院,可以說他是個做事兒的人,但是處理更多的還是兵事。
其實這事兒本來也不算個大事,可讓魏廣德費解的是,今日下午隆慶皇帝曾單獨召見他,詢問他對這個曹邦輔的看法,話里話外似有打算啟用的意思。
可以說,最近隆慶皇帝的一系列操作,魏廣德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難道,皇帝這是打算扶持殷士譫一把,把都察院交到他手裡?
可魏廣德之前盤算多次,都覺得讓葛守禮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其實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曹邦輔更多屬於軍事文官,雖然掌南京都察院,可那裡本來也沒多少事兒可做,算是養老的差。
這要是一道旨意召回京城,曹邦輔這個左都御史怕是坐不穩才是。
不過,最搞笑的還是,出宮回到內閣,魏廣德找到殷士譫問起時,殷士譫居然說他還沒把這事兒告訴曹邦輔。
也就是說,曹邦輔到底願不願意回京城擔任都察院左都御史這個事兒,都還是個未知數。
就在當時,魏廣德就手指點著殷士譫,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又不是不知道曹子忠身體不好,之前就上過乞休奏疏,要是旨意下去,人家不願意來,你說怎麼辦?」
「我當時就隨口說的,你別告訴我陛下真有此意。」
殷士譫知道魏廣德不會莫名來這裡說這事兒,於是追問此事。
魏廣德就把在宮裡和隆慶皇帝的對話說了一下,讓殷士譫趕緊給人去消息,問問別人的打算,別一道旨意下去,那邊一篇奏疏上來,堅辭不就,那就搞笑了。
這麼多人爭奪的位置,皇帝圈個人出來,人家還嫌棄不願意上任,那就打一堆人的臉了。
現在內閣里,也就是李春芳和魏廣德沒有提名都察院左都御史人選,競爭是真的激烈。
第二日,隆慶皇帝陸續召見其他閣臣,談了什麼魏廣德不知道,但是估計和曹邦輔有關,畢竟高拱等人回來時候的臉色,貌似都不怎麼好。
不過,禮部那邊終於還是收到南京的消息,急急忙忙把消息送入宮中。
徐鵬舉以正德十三年襲爵,十六年守備南京,掌中軍都督府事,奉祀孝陵,嘉靖四年加太子太保至是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對於魏國公府上奏,徐邦瑞奉徐鵬舉遺命辭葬請祭諡的奏疏,隆慶皇帝當然不允,命禮部按照會典公侯祭十六壇予以祭祀。
在徐江蘭啟程前往南京弔唁後,魏廣德在內閣也收到了南京曹邦輔的回信,果然是堅辭,不願意擔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官職。
「這怎麼辦?」
殷士譫現在頭都大了,因為隆慶皇帝有意讓曹邦輔接任左都御史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已經傳遍京城,只能說皇宮就是個大篩子,什麼消息都屏蔽不了。
「按照回信,不兩日他再次乞休的奏疏就該到京城了,你倒是想個辦法解決眼前的麻煩。」
殷士譫得到回信後先去了陳以勤那邊,然後兩人就到了魏廣德值房商量此事。
「這個事兒,真是」
魏廣德也有些撓頭,主要還是皇帝要升他官的消息已經傳開,這個時候上奏乞休,可真有點打臉的意思。
知道的明白,這是曹邦輔知道自己身體原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對皇帝有怨言。
還好,畢竟是都察院的人,科道言官還不至於因此就上奏彈劾他。
現在得想個位置安置曹邦輔,要是裝作什麼也沒發生,是不行的。
「他做過薊遼總督,懂兵事」
魏廣德回憶曹邦輔的為官經歷,就是想要找個合適的官職。
別說,還真給他想到一個官職,可以解決當下的麻煩。
「記得日前,科道官魏體、尚德恆以戎政更新,請亟推協理大臣。
湖廣道御史陳於階也上奏,言營兵數年以來,將非其人,積弱已甚,反今不加慎選仍使紈絝,因而握符庸懦得以濫等,則營務必難改觀,訓練終無實效,乞比照近舉邊材事例,令科道各舉其人。」
魏廣德的話讓陳以勤和殷士譫一時有些糊塗起來,不明白魏廣德話里的意思。
魏廣德看兩人表情,就笑道「之前有言官彈劾霍翼,其實就是因為京營更迭之事,當時霍翼堅持原樣不變,雖然陛下並未允霍翼辭職,但三大營視閱一職也沒有任命。」
視閱,其實就是原來的協理,負責監督京營訓練的官員,以往都是用兵部侍郎或者右都御使擔任。
「你的意思是,讓曹邦輔做京營提督?」
按照現在內閣和兵部商議,京營再次改動軍制,設文官提督一職,監理京營各軍,裁撤原來的協理京營戎政。
提督,自然是比協理高一級的,不管曹邦輔平職調動擔任京營提督還是升左都御史提督京營,貌似也都說得過去。
「提督京營也行,如果霍翼去職,倒是可以由他頂上。」
殷士譫撫須含笑點頭,覺得把人調任京營貌似也不錯,可以看著兵部那邊,一旦有了空缺就可以補上。
「呵呵,你還想讓人管兵部,都察院可比兵部差嗎?」
魏廣德搖搖頭失笑道。
「等兩日曹邦輔奏疏到了再說與陛下此事,看來葛守禮做左都御史是沒有障礙了。」
陳以勤也是笑道。
轉頭又對殷士譫道「下次舉薦人,先和人說一下,免得又有今日之事,實在是被動。」
「對了,工部不日就要上奏,請啟用原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潘季馴為總理河道,若是陛下問起,還請多美言幾句。」
魏廣德這時候開口說道。
前些日子得到准信,潘季馴視察黃河下游多處河道後,已經有了新的治水大略,在看過工部現在的堤壩規劃後,其中又有一些修改,但大體已經完成。
既然有了新的方略,自然工部就要給潘季馴落實權利,否則治水大略就會成為空談。
「潘季馴,總理河道,我沒意見。」
此前,魏廣德就和他們通過氣,知道工部朱衡打算讓潘季馴試試,看看他的治水方略如何。
畢竟此前他耗費朝廷錢糧進行的治水,目前看來是失敗的。
「這事兒我也私下找人問過,當下懂治水的官員還真不多,特別是黃淮一線,幾乎沒人敢去赴職,皆因黃河難以治理。
既然善貸找到了潘季馴願意一試,自然是最好的,朝廷也不可能一直放任大河失控。」
殷士譫說道。
「其實,一開始我問過,是否安排他出任漕運總督,可漕運畢竟只涉及一小段黃淮水道,還管不到黃河河道。」
魏廣德又解釋道。
「你是想用漕運的銀子治水吧,難。」
陳以勤聽明白了魏廣德話里的意思,朝廷沒多少銀子了,有銀子的衙門非漕運衙門莫屬,若是讓漕運總督總理河道,屆時就可以挪用漕運資金修繕河道,這樣就可以緩解銀錢不足的壓力。
不過真這麼做了,怕是阻力也會非常大。
「漕運不能動,這關係到京師和九邊。」
殷士譫也是附和道。
漕運衙門負責著京杭大運河的管理,還有就是漕糧的運輸。
漕糧,過去主要是保障京師的用度,不過在鹽法變更後,邊鎮糧草也開始要從漕糧中劃撥,所以事關重大。
至於漕運所得的銀子,除了從運河沿線收取的賦稅外,支用主要都是圍繞河道維護,而在漕糧斷絕的時候,也會僱傭大量車馬,通過陸路轉運漕糧濟京。
當然,這樣勞師動眾的情況發生的很少,畢竟所付出代價過大。
但是,陸路轉運漕糧的道路,漕運衙門也有關注。
都說明朝窮,但實際上窮的只是戶部,戶部的銀子要支應朝廷的一切花銷。
但是,明朝六部及其他衙門,也都有自己的賬本,可以向各地攤派稅銀,所得也是入各自衙門。
所以,戶部沒錢,可工部、兵部等衙門庫房裡卻有銀子,皇帝不問也沒人會說。
修河工,本應是工部出大頭,缺額找戶部,不過朱衡卻是把主意打到漕運那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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