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五回 爭孩子四猛會一怪
雙槍乎爾復衝出重圍之後,沒多久就碰上了王威、高君雅。雙方相見還有點尷尬。您看,剛才王威、高君雅正在氣頭上,要把乎爾復置於死地。但現在,孩子也被人搶走了,再碰到乎爾復,自己也是打敗了鵪鶉、鬥敗了的雞。王威瞅瞅高君雅,高君雅瞅瞅王威,誰也不吭聲了。
乎爾復一看,在馬上一抱拳:「王將軍、高將軍,你們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又被人打敗了!」
「又被人打敗了?」乎爾復不明白呀,一看王威、高君雅的馬上都沒有秦懷玉:「敢問兩位將軍,那個孩子沒有追到嗎?」
「嗨,別提了,追到了,又被人奪跑了。」
「啊?被何人奪跑了?」
「我們哪知道啊?來一員大將給奪走了。乎爾復,我要問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秦瓊的兒子?」
乎爾復一聽這話,甩鐙離鞍下了馬,來到王威、高君雅,近前單腿往下一跪,拱手給二人施禮:「王將軍、高將軍,您聽我說,我乎爾復絕對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王將軍、高將軍對乎爾復的天高地厚之恩,我無以為報,我怎麼會做那些對不起兩位將軍之事呢?我是知道這個孩子是秦瓊的孩子。因為前兩天我碰到過這個孩子,以及他那個老家院秦安。我準備捉住這個孩子,以此把秦瓊叫過來,要跟秦瓊比試比試,我跟秦瓊也有仇啊。可惜,被他們逃脫了。等我再次看到孩子的時候,這孩子就坐在您的馬上。您想想,您當時怎麼對我說的?您說這個孩子是您收養的。那我就不知道您和這孩子到底是什麼關係了。我也就不敢再認這個孩子了。我還想著以後慢慢地再了解。沒想到,僅僅兩天的時間,發生如此大的變故。我還沒來得及跟兩位將軍交心吶。可不是我乎爾復故意地隱瞞兩位將軍。你們想想是不是這事兒啊?」
「這個……」王威一琢磨,還真是。當時我看乎爾復看這孩子的眼神就不對。我當時就告訴他:這是我收養的孩子。是啊,我都說是我收養的了。人家可能也有所懷疑呀。「唉!」王威瞅瞅高君雅,兩個人一搖腦袋。別說人家了,就連我們……那孩子是殺害我們家孩子的仇人的兒子,我們都不忍心動手啊,那怎麼能夠強求乎爾復呢?
「唉!」王威甩鐙離鞍下馬,雙手把乎爾復攙起來了:「乎將軍啊,起來起來起來。對不起乎將軍,剛才也是本將一時莽撞了,我實在是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了。但願剛才那些兵沒有傷到乎將軍。」
乎將軍起身,眼淚掉下來了:「王將軍,那些兵將沒有傷到我。但我恐怕也傷到了一些兵將啊。現在我手下的嘍囉兵正跟隋兵自相殘殺呢。還望王將軍不計前嫌,趕緊止住爭鬥。我趕快去把那孩子給搶回來。搶回孩子,咱手裡拿著秦瓊的孩子,怎麼也能夠要挾秦瓊。奪咱們金提關的不是秦瓊嗎?這下好啊,我們可以拿著孩子去要挾秦瓊,讓秦瓊棄掉金提關,我們復奪金提關,就還他孩子。這不就行了嗎?」
「對!對對!此計甚妙!」王威、高君雅一琢磨:是啊,我們不殺孩子,我們拿孩子換關。這樣一來,我們也能夠將功補過呀。「那爾復啊,你趕快去追吧!一位身穿紅盔紅甲的大將把他給救走了呀。」
「紅盔紅甲?」哎呦!乎爾復心中一咯噔,「不會是那個程咬金吧?程咬金就是紅盔紅甲呀。」
「還真不是程咬金。比程咬金長得漂亮。呃……我們也不知是誰。手裡使著一桿五股烈焰苗,非常厲害呀。我們在他面前走不幾個回合。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看那意思呀,也是大隋朝的官員。」
「我明白!那兩位將軍,我告辭了。你們趕快止住爭鬥,帶著軍隊後追於我。萬一我不是那位將軍的對手,你們也好第二撥過來奪孩子。」
「我們明白!」
就這麼著,三個人言歸於好了。王威、高君雅趕緊帶著親兵衛隊往回返,去止住了內鬥。
秦安也趁機脫身了,他跑了,也去找秦懷玉去了。只不過他走了另外一條路,他又沒找到。這秦安也夠倒霉的,老頭子像瘋了似的。從此,這精神就恍恍惚惚了。他心裡就一個念頭:我得把少爺找回來!
按下這兩撥咱都不提,翻回頭再說護爾復。這一路追下來,一晚上沒睡覺啊,一直追到次日天明,就追到這個小鎮店。乎爾復是又累又渴又餓又困還又疼啊。您別忘了,昨天被程咬金那一斧子拍得不輕,一直沒得到修養,連臉都沒洗洗,那臉戧得一塊一塊的,都沒包紮呢,就跑出來了。過去叫粉面小子都。現在呢?現在……現在是花面豬,那都不是小子都了,那臉都腫了!
一路追來,哎,遠遠發現有一匹紅馬,馬鞍橋上有一員將領,紅盔紅甲紅羅袍,那太扎眼了,紅光穿透力最強了。再一看,馬上好像坐著個小孩兒。
他這一眼看上去的時候,正趕上夏逢春那邊帶馬。也就是看到夏逢春和秦懷春的一個側臉兒。一瞬間,人家夏逢春就把馬頭掉到西面去了。別看就這一瞬間,看明白了!哎呦!紅甲將軍挾著一小孩兒,肯定就是他抓住了秦懷玉呀!乎爾復這才高喊了一聲:「給我站住!把孩子給我留下!」他拍馬挺槍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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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秦懷玉一看乎爾復,嚇得渾身栗抖,說乎爾復是壞人。
夏逢春就明白了:啊——這小子也要抓這孩子呀?哎呀!果然是壞蛋呢!你瞅你長得那德行,啊?!哪有好人樣了!這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這不定被誰打的呢!「別怕。叔叔幫你打壞人!」把秦懷玉放到馬下。他飛身上馬,馬頭一調,抬腿把五股烈焰苗摘到手中,在馬上一擔,就停著馬等著乎爾復啊。
乎爾復一看面前這位將軍沒有往前催馬,他也趕緊地把馬給勒住了。這個時候,兩馬之間也就是有那麼十米的距離。「吁——」乎爾復在馬上一瞧,果然火炭紅的一位將軍。乎爾復心說話:先禮後兵吧。他在馬上衝著夏逢春一拱手:「這位將軍,在下有禮了!」
夏逢春心說:我可聽小孩說了,你是壞蛋!你給我行禮呀?哼!那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所以,夏逢春連禮都沒還。撇著嘴,他又把他那股子傲勁兒拿出來了:「哼!你是何人?因何給我行禮呀?」
啊?乎爾復一看,呀!這人可夠牛的呀!乎爾復說:「我乃雙槍乎爾復!這孩子……」他拿單槍一指秦懷玉,「這孩子乃是我家將軍的養子。我家將軍派我前來索要這個孩子。還望這位將軍把孩子歸還於我。」
「哦?你家將軍?你家將軍是誰呀?」
「我家將軍乃金提關的守將王威、高君雅是也!」
「是誰?」
「王威、高君雅。」
「哦……」夏逢春一聽,是那倆小子呀!怎麼那倆小子了?啊。夏逢春心說:「王威、高君雅,我聽說過呀。他們倆當年不是幽州的刺史和司馬嗎?是朝廷派到幽州去監視我師父的那兩人。哦,現在跑金提關去了。對對對……我師父略用小計把他倆趕出幽州城去了。跑金提關做守將去了?他怎麼收養了秦懷玉呢?啊……明白了!」怎麼?夏逢春聽說了。「我師父給我來信可說了,說這倆小子有一個兒子是個花花公子,在街上居然調戲了瓊花公主。結果被秦瓊碰上了。秦瓊抱打不平,把他兒子給弄死了。按說他倆應該跟秦瓊有仇啊,怎麼會收養秦瓊的兒子呀?那一定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秦瓊的兒子被他倆給拿住了。所以,他倆剛才拿劍要殺秦瓊的兒子,要報仇!哎呀,這個邏輯鏈就連上了!」那位說:「那年頭有『邏輯』這個詞兒嗎?」反正就那意思!「按常理推斷他就應該是這個套頭兒!那我更不能把秦瓊的孩子給他仇家了。我給了他仇家,我算什麼了?我算幫凶了!你們跟秦瓊有仇啊?你們找秦瓊去!你拿一小孩子開刀,算什麼英雄?!」「哼哼哼……」想到這裡,夏逢春冷笑數聲:「這孩子,你說是你們將軍的養子?對不起!我親眼所見,你們那倆將軍要殺這孩子!這孩子也說了,你是壞蛋!我不能把孩子給你!識相的,趕緊給我滾!去見你那兩位將軍報信兒去。告訴他,拿孩子開刀不算好漢!你讓他們親自前來,在我手裡奪走了孩子,算他們是英雄!滾吧!」
哎呀!乎爾復心說:現在天底下人怎麼都那麼牛啊?都怎麼對我乎爾復這麼不客氣呀!我乎爾復哪點做錯了呀,啊?!我對誰我都客客氣氣的,我都低人三等啊。怎麼見到誰都能熊我呀?見到那山東義軍的搶皇槓的程咬金,他敢罵我。面前這位也敢熊我!天吶!我乎爾復就這麼不值錢嗎?當時,乎爾復也惱了,怒氣上升啊。本來昨天當眾挨一斧子,這乎爾復就憋著火呢:我怎麼就被他打了呢?今天又看到夏逢春如此的狂妄。乎爾復這火就按耐不住了,把雙槍一晃:「敢問這位將軍,你尊姓大名?」
「你配嗎?你配嗎?!我有名有姓,不是你這種無名之輩能夠知道的!趕緊給我滾!少廢話!」
夏逢春越是這麼強勢,越激起乎爾復的反感呀。乎爾復現在氣得鼓鼓得呀:「好啊!這位將軍,我問你,你把孩子給我不給我?」
「我不給!」
「不給我?那休怪在下無禮了!」
「呀!你還無禮呀?你瞅你那德行啊,不知道被誰打成這模樣,那鼻子還竄血呢。怎麼著?還想跟我動動手啊?你就不怕爺台的這五股烈焰苗把你給穿了呀?」
您想想,老羅家調教出來的人那得有多狂啊?
乎爾復一聽,太欺負人了,怎麼說話都這樣啊?「好啊!既然如此,我倒要領教領教你這五股烈焰苗到底有幾何勇戰?!」
「哎,好好好好……哎呀,你這使雙槍的呀,你別說,我就聽說過有使雙槍的,我從來沒見過,你還真是第一個,我還真就沒扎過使雙槍的,你這也算讓我開開張了!」
您說這話多氣人!把乎爾復氣得火往上撞:「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嘗嘗我雙槍的厲害!你撒馬過來!」
「嗨!」夏逢春輕蔑一笑,「行啊,你呀,把馬往後倒一倒,我把馬往前提一提,咱到官道上去。這個地方是人家的飯店,這個地方多窄呀?到官道上去,空場的地方,咱好伸手,敢不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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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爾復心說:「今天非得把你扎了不可!」乎爾復把馬往後帶了帶,就跑到了官道正中央。
夏逢春也往前帶帶馬,也來到官道之上。
就這兩個人一拉開陣勢啊,「嗚嚕嗚嚕嚕嚕……」這是一座小鎮店吶,這個季節農忙已過,大家都準備貓冬了,那年代,冬天還幹什麼活呀?也幹不了什麼活了。所以,都在鎮店當中。一看有人打架了,「哎呦!有人打架了——」「呼嚕嚕嚕……」這些農閒之人全都出來了。飯店裡吃飯的也都出來了。都擠在路旁指指點點,在這兒看熱鬧。
乎爾復、夏逢春兩個人拉開陣勢之後。夏逢春把掌中五股烈焰苗一托:「我說姓呼的,準備好了?接接爺台這一槍!我看看你接得住接不住!啊——駕!」夏逢春一催胯下赤炭火龍駒,挺五股烈焰苗,直奔乎爾復。來到近前,把五股烈焰苗往天空中一揚,「嗚!」霸王一字摔槍法呀,拿槍當棍砸。怎麼?要麼他是「猛」啊?四猛當中第四猛!人家有力氣!「嗚!」掛定風聲就下來了。
這時,乎爾復也催馬向前了,想拿正手槍去撥打夏逢春的五股烈焰苗。但是,用耳朵一摸,「嗚」的一下。呦!乎爾復就知道這人跟昨天碰到那使斧子的一樣,這一招力有千鈞吶!我這單臂難以抵擋!趕緊一偏馬,身子骨一側。「嗚!」這一槍砸下去了。
兩馬一錯鐙的工夫,乎爾復左手槍在肘底下「唰」的一紮,「扎!」
「哎呀!」這一招太快了,嚇得夏逢春一身冷汗。「哎!不好!」趕緊往上一提五股烈焰苗,用槍纂「當」往外一撥這個槍頭,把這個槍頭給撥開了。
撥開是撥開了,兩馬錯鐙過去,人家乎爾復正手槍「啪!」在肘底下一盤,「著槍!」往後一懟,就奔著夏逢春後面來了。
夏逢春剛一撥開槍,哎呦!一看人家這一槍更快呀。「啊!不好!」趕緊往後一塌身子。就這一槍,「嚓!」就貼著夏逢春前面的盔甲擦了一道火星啊,就穿過去了。夏逢春低頭再一看,這盔甲上面一道槽啊!就是被人的槍尖兒給出溜的。哎呀!把夏逢春嚇得一身冷汗吶。「好快的槍啊!幸虧我穿著盔甲。我要不穿,這一槍就得在我肚皮上剌一道血槽啊。哎呀!這人的雙槍有點兒意思!」
兩馬駛出去,盤迴來,二次對陣。這一回,夏逢春把大槍在懷中一抱,「欻!」擰著槍往前扎。
乎爾復又是一偏身子,側身躲過,「扎!」又一盤肘。
「哎呦,好快!」夏逢春想躲,來不太及了,「啪」一下子把夏逢春一隻魚鰨尾給劃破了,「嘡啷啷啷……」那赤銅的甲葉子給挑下幾片來,掉落塵埃。
呀!夏逢春又是一身冷汗吶。這才知道今天碰到對手了。你看,剛才自己狂得沒把人家放在眼裡。沒想到人家也是世上的高手啊!這回不可大意!
再旋過馬來。馬打盤旋,這兩個人三桿槍就大戰在一處。「叮噹!叮噹!」「噗!」「哎呦!」
人家乎爾復雙槍占一絕呀,人家那槍多怪多鬼呀!打著打著,冷不丁地「欻」一槍在夏逢春胳肢窩底下劃了一道血槽;打著打著,「啪!」點了夏逢春一槍;打著打著,「啪!」又點了一槍。一會兒工夫,兩個人大戰二十多回合,夏逢春身中三槍,這血就出來了。
夏逢春一看,這人好厲害呀!好可惡啊!要是平常,打到這樣了,夏逢春可能就敗了,趕緊跑了,人家比自己厲害呀。但今天不行啊。今天這還有秦懷玉呢。我要跑了,這孩子不落入虎口之中嗎?我不能跑啊!咬緊牙關也得打呀!「嗨!」夏逢春抖擻精神,把大槍舞動如飛,「嗚!嗚!嗚!嗚……」把身上的氣力全使足了,掄起這桿槍啊。
乎爾復也害怕。他的力氣不是人夏逢春的對手啊。這要是雙槍真的碰到人家槍上,那就得給崩飛了。就別說碰上了。稍微地挨那麼一點,「當!」震得自己膀臂發酸吶,畢竟自己受了傷了。雖然自己扎了敵方三槍。但這三槍都是皮里肉外,都不是致命的,沒有傷人根本。但人家這一槍要砸到自己,那一定是骨斷筋折呀。所以,乎爾復這心裡頭也敲鼓。
現在兩個人是麻杆打狼——兩頭害怕!沒有十足的把握,乎爾復也不敢使用險招,也不敢再盤肘了。所以,什麼招數都是相對的。說我是絕招!再絕,你碰到比你高的高手,那也不敢使啊。
這一下子,兩個人一時之間打了個勢均力敵、棋逢對手。兩匹馬三桿槍來回盤旋,「咵咵咵咵……」打得這個熱鬧勁兒就甭提了!哎呦,圍觀的老百姓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指指點點,對二人是品頭論足。
就在兩人打鬥到三十多個回合的時候,「嗨!」「嗚!」夏逢春又一槍砸下來了。這一次,乎爾復躲閃不及,沒辦法,十字插花雙槍往上招架住了。夏逢春這一桿五股烈焰苗就往下壓,「哎——」夏逢春雙臂一較力,「哎——哎——」比力氣,我們說了,乎爾復不是夏逢春對手啊。夏逢春這個時候也惱了——我非得壓死你不可!「哎——」「嘎嘣!嘎嘣……」怎麼呢?乎爾復就覺得自己兩肋的骨頭節兒都「嘎嘣嘎嘣」作響,自己的腰往下「嘎嘣嘎嘣」越塌越低、越踏越低。叫這夏逢春壓得自己在馬上都抬不起來了。「我看你這一回還怎麼使盤整槍!哎——」夏逢春又是一使勁。這乎爾復實在抵擋不住了。這要是一泄勁,夏逢春這一槍往下一拍,乎爾復的腰就得折這裡!
就在此時,突然間聽到人群當中有人高喊了一嗓子:「都給我住手!」「咵咵咵咵……」有一匹馬由打人群當中是飛馳過去,來到兩個人正中。
這個人拿雙棒往兩個人三桿槍中間一插。然後往上一叫勁:「給我開!」「咔——」是雙棒分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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