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新年還是比較熱鬧的,不過,這幾日李景睿還是比較操勞的,他將代替李煜深入軍營,慰問燕京巡防營、密雲、西山等大營兵馬,甚至遠至臨渝關,然後,和楊若曦一起慰問軍屬,十分疲憊。
「殿下。許敬宗派人送來的消息。」
剛剛歸來的李景睿,只是坐在地毯上,雙手放在火爐上,就見李魁走了進來,將手中的書信遞了過去,許敬宗早就歸順李景睿,他是知道的。
「這個時候還送來書信?」李景睿聽了面色一變,明天就是農曆新年了,現在燕京城大雪覆蓋,而秦嶺之中,也同樣是大雪覆蓋,從成都到燕京可是要耗費不少時間的。更重要的是,這個時候,路途十分危險。
「用的是六百里加急。」李魁面色凝重。
李景睿聽了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六百里加急那就是馬休人不休,稍不留意,就有力竭而死的下場。他忍不住說道:「送信來的人可安排好了?」
李魁趕緊說道:「殿下放心,人沒什麼大問題,已經讓他下去休息了。」
「好,好。」李景睿這才取了書信,自己看了起來,臉上頓時變的凝重起來,說道:「派人去見岑先生,讓他秘密進宮來。」
「是。」李魁不敢怠慢,連忙退了下去。
半響之後,才見岑文本悄然進宮,李景睿將手中的書信遞給對方,說道:「許敬宗派人用六百里加急送來的書信,父皇又有新的發現了,蒸汽轉球,據說能帶動戰艦,帶動戰車。岳父,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大事嗎?」
「蒸汽轉球?」岑文本看著手中的書信,眉宇緊皺,臉上露出駭然之色。
李煜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從千里鏡、火藥、火炮等等,都能看的出來,李煜這個蒸汽轉球是絕對有搞頭的,甚至很快就能實現的,一旦實現,將會改變朝野的變化。
「哎,說起來,這件事情還是與我有關係。」李景睿一陣苦笑,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最後說道:「想來父皇知道了這件事情,才會有蒸汽轉球的事情。現在看來,這件事情還真是有可能的。」
他對於李煜知道自己的言行並不感到驚訝,皇帝若是連這點都不知道,那就是不是皇帝了。
「殿下現在心裏面是這麼想的?」岑文本面帶微笑,看著眼前的李景睿。眼前的情況和以前不一樣了,一旦李煜所說的能實現,大夏的局面將會改寫。
「只是不知道父皇所說的這些東西,什麼時候能實現。」李景睿想了想才說道,在岑文本面前,他並沒有隱藏自己的野心,江山萬里,為何要和別人分享呢!
「中南半島是我大夏的糧倉,每年都能得到大量的糧食。」
「扶桑多金銀,是我們的錢財來源之地。」
「西域多戰馬,就是天竺之地,也是適合耕種的。」
李景睿站起身來,幽幽的說著,大夏江山的一切情況,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大夏所有的占領區內,多有特產,他發現,這些地方都是不能放棄的。
岑文本聽了默默的點點頭,這些東西他都懂,若是將他自己放在那個位置上,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將有東西改變了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之後,分封諸王,鎮守四方就成為次要的。
「現在的問題是,父皇所描繪的東西什麼時候能實現。」李景睿遲疑道。
「陛下是什麼樣的人,殿下應該清楚才是,他認為這件事情很重要,相信很快就動手,臣猜測,十年之內,就會實現。」岑文本摸著鬍鬚,很有把握的說道。
「十年?」李景睿聽了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若是真是如此,真是我大夏之幸啊!」
「但是,殿下,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諸位皇子都已經在巴蜀了,消息肯定已經泄露出去了,在這種情況下,殿下認為其他的殿下心裏面會想什麼?」岑文本忽然說道。
李景睿聽了之後,點點頭,他知道這件事情將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實際上,心裏面也在後悔,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諸王都已經放棄抵抗了,但現在這件事情發生了,一切就會變的不一樣,那些兄弟們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這裡面的道理。
「那些皇子殿下們都是聰明人,在這種情況下,恐怕會有新的爭鬥了,大夏江山萬萬里,為何交給你來繼承呢?大家都是陛下的兒子,為何我就不行呢?」岑文本冷笑道:「十年之內,陛下還是龍精虎勐,未來的情況是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但絕對不會像是現在這個樣子。」
「這要是我,我也不會答應的。」李景睿點點頭,這件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也是不會答應,更不要說那些兄弟了。
「朝局將會變動,甚至連朱雀王都會有新的動作,因為天竺大地也不會安穩的。」岑文本苦笑道。
這算什麼呢?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李景睿原本想在海上突圍的,但沒有想到,遠在巴蜀的皇帝陛下,會有這樣的想法。
蒸汽轉球?想利用蒸汽的力量推動戰艦、戰車的前進,關鍵,理論上還真的可能會實現,在這種情況下,那些皇子們無論在什麼地方建國,大夏的兵馬都能輕鬆、快速的抵達哪裡,將其鎮壓、征討。
「誰也不會知道父皇會有這樣的奇思妙想,一下子打亂了我的部署。」李景睿苦笑道。李煜的奇思妙想讓李景睿吃了一個暗虧,眼下還讓那些皇子涉足此事,讓奪嫡之爭再次出現在朝堂之上,讓平靜的朝堂上多了幾分動盪。
「是啊!陛下。」岑文本摸著鬍鬚,臉上露出思索之色,他在想著這件事情的前後因果,皇帝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其用意的,雖然這個蒸汽轉球是隨意之間想出來的,可是皇帝為何在那種情況公布出來呢?
想想千里鏡、火炮等等,都是在秘密的情況打造出來的,然後運用到軍中,按照道理,蒸汽轉球也是機密,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透露出去,可是現在卻透露出去了,現在朝中的大臣們都知道了,相信不久之後,整個市井上也會知道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任何機密可言。
「殿下,陛下為何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公布這個秘密呢?殿下難道不感到很奇怪嗎?」岑文本忽然詢問道,他眼睛深處多了一絲異樣的光芒,好像是有所得一樣。
「你是說父皇是故意如此,故意讓這件事情泄露出去,讓我們這些皇子們產生其他的想法?」李景睿瞬間就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也唯有這種想法,才能解釋眼前的一切。
岑文本點點頭,說道:「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的通,陛下就是用這件事情來考察諸王,殿下,若是放在你身上,你會怎麼做?」
「要麼爭奪皇位,要麼就是阻止蒸汽轉球這件事情繼續下去,維持現狀,讓諸王鎮守四方,綿延大夏血脈,讓大夏的疆土變的越來越大,大夏的國力越來越強。」李景睿毫不猶豫的說道:「我若是諸王,肯定是採取第一種辦法,當然,也有的兄弟會採取第二種辦法的,阻礙這件事情的發生,維持現狀,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我繼承皇位,他們坐鎮一方。」
「那殿下自己呢?」岑文本雙目中閃爍著奇異之色。
「自然是繼續研究下去,當然,諸王的權利是不會受到變化的。」李景睿毫不猶疑的說道:「大夏只可能是宗主國,其他諸王也只能護衛左右。我相信,大夏的疆土很大,蒸汽轉球或許會帶來變化,可是這種變化改變不了太多。」
「不錯。殿下聰慧。」岑文本連連點頭,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李景睿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看著眼前局勢發展,絕對不會參與其中,他需要的是穩定,到了最後,肯定是他繼承皇位。
「這件事情是陛下推動的,殿下是沒有辦法更改的,而且,你幾時見過陛下做了錯事了。這件事情更是不可能,殿下需要做的就是,支持陛下,只要支持陛下,笑到最後的肯定是殿下。」岑文本摸著鬍鬚,略顯得意的樣子,輕笑道:「跟在陛下身邊,自然是沒有錯誤的。」
「還有一件事情,就是這個薛仁貴。」李景睿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我那幾個弟弟,可都是想招攬此人呢!聽說父皇很信任他。」
以前有個名將叫做王玄策,李景睿是知道這個人,很得到皇帝的欣賞,李景睿原本認為這個王玄策會留在中原,最後為自己所用,就算成不了李靖這樣的人,但坐鎮一方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沒有想到,王玄策居然去了天竺,這讓他十分惋惜,現在多了一個薛仁貴,李景睿可不想這樣放棄了。
李魁雖然很勇勐,但也只是勐將,算不得名將,讓他獨當一面,顯然是不可能的。他現在看上了薛仁貴,若是薛仁貴能在自己的手下,自己在軍中也是有人了。
「殿下是想做李世民嗎?」岑文本忽然幽幽的說道。
「先生在胡說什麼?李世民如何能與我相比?李世民?」李景睿忽然想到了什麼,面色蒼白,雙目中多了一絲驚恐之色,忍不住說道:「我怎麼可能是李世民呢?玄武門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在我們皇家發生呢?」李世民的玄武門之變這才過去多少年,李景睿自然是知道這其中的問題,岑文本一提玄武門的事情,李景睿就聽出了其中的含義。
「殿下既然不想成為李世民,那為何要問薛仁貴的事情呢?」岑文本幽幽的說道:「薛仁貴有將帥之才,肯定會得到陛下的重用,也會成為領軍的將軍,殿下既然不想做李世民,最好就不要詢問薛仁貴的事情。陛下是一個領軍打仗的皇帝,對軍權十分重視,殿下身為儲君,這個位置十分尷尬,殿下,這軍隊可不是那麼好插手的。」
李景睿聽了滿頭大汗,雖然是在冬天,但仍然感覺到後背流出了冷汗,他聽清楚岑文本言語中的含義,就是讓他莫要插手軍中的事情,甚至不能觸碰軍權。
「可是?」李景睿心中不甘,看著自己的兄弟們在軍中跑馬圈地,拉攏名將,可是自己卻什麼都不做,心裏面十分憋屈。
根據李煜所傳授的知識,身為帝王,軍權是絕對不能放手的,看看大夏的軍權一直都是在皇帝手中,李景睿想到自己的未來,手中若是沒有人手,如何能抵擋那些弟兄們的進攻。
「沒有什麼可是的,軍權一直是在陛下手中,你見過武英殿的兩個大學士調兵的嗎?按照道理他們是有調兵之權的,可是沒有陛下的聖旨,沒有皇后和你的命令,李靖和裴仁基能調動一兵一卒嗎?」岑文本搖搖頭說道:「殿下,什麼該碰,什麼可以碰,什麼不可以碰,殿下可要想清楚了。」
「手中無兵,心中難安啊!」李景睿很老實的說道。
「殿下手中怎麼可能沒有兵力呢?巡防營三萬人馬,難道不是精銳嗎?李固將軍坐鎮燕京,三萬巡防營兵馬就是陛下給殿下準備的,若是真的出了事情,還有三萬御林軍,這也是陛下為殿下準備的,有六萬精銳在手,就算西山或者是密雲兩個大營出了問題,也沒有任何關係。」岑文本搖頭說道:「陛下身強力壯,手握軍權,殿下若是將手伸進軍隊,必定會引起陛下的忌憚,若是有人再在旁邊說上幾句,這父子之間的信任就會消失。」
李景睿聽了面色蒼白,他感覺到自己走進了一個誤區,若不是岑文本將自己點醒,自己將會繼續錯下去。
「夫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殿下,這才是你需要做的。你這個位置,最容易引起陛下的猜忌。」岑文本勸說道。
李景睿是一個聰明人,但正因為如此,他發現了自己兄弟的做法之後,心裏面就很擔心,也想拉攏軍中將領。卻不知道,這是錯誤的。
岑文本有句話沒有說出來,在皇權面前,哪怕是父子,也有相互猜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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