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殿內,岑文本看著一邊的座位,臉上露出一絲異樣來,共事這麼多年,又有一個老夥伴離開了自己,大夏權力巔峰又要換人了。
「崇文殿都是五人制,現在只有四個人,還差了一個,陛下很快就會讓我們推舉新的大學士,不知道諸位可有人選?」岑文本將手中的奏摺放在一邊,掃了周圍的三個人輕笑道。
「楊弘禮,如何?他以前做過刑部尚書,又指揮過大軍作戰,出將入相,不是一段佳話嗎?」范謹望著眾人,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皇后不親近楊氏,但皇子就不一樣了,楊弘禮和弘農楊氏不一樣,弘農楊氏親近是趙王,楊弘禮這個人一向都是支持秦王。若是楊弘禮入內閣,對於秦王來說,將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楊弘禮?他一個武將不是入武英殿嗎?怎麼能入我崇文殿?」高士廉冷笑道:「出將入相雖然不錯,但在我大夏,是不可能實現的。文武殊途,他是不可能入崇文殿的。」
凌敬點點頭, 文武有別,尤其是武英殿有李靖、裴仁基坐鎮, 現在讓楊弘禮入崇文殿, 是不是意味著以後文官也可以入武英殿。這不是亂了套嗎?
「楊弘禮不行, 那誰行?」岑文本目光落在高士廉身上,目光深處多了一些譏諷。
舉賢不避親, 可不是說說就成,可不是任何人能夠輕易做到的,除非有大勇氣才能說出來, 尤其是作為臣子,在這崇文殿之中,只要你說出來,恐怕不知道會被別人說成什麼樣子了。
「那就廷推吧!等陛下做出最後的決定, 諸位以為如何?最起碼,我們也要將事情提前準備好,設置幾個人選。」范謹說道:「讓吏部準備對方的履歷,讓群臣們選擇。」
「如此甚好。」高士廉聽了大喜, 這個時候讓他當庭說出讓長孫無忌入選, 他還真的說不出口,現在范謹這麼一說, 自己也可以提供人選, 若是說人選, 憑藉長孫無忌能力,入局閣老人選還是可以的, 這樣也無人會說什麼。
岑文本看的分明, 並沒有說什麼,范謹說的有道理, 總不能讓對方連入選的資格都沒有吧!這不符合他岑文本的人設,也不符合朝廷規定。大家都在官場上混,總得講點規則。
「既然如此, 我等一人提供一個人選, 然後稟報陛下,請示陛下, 到底是廷推, 還是由陛下選定。」岑文本從一邊取了一張紙來, 自己在上面寫了一個人選。
范謹等人也紛紛寫了一個人選, 然後放在匣子裡,至於各自寫了誰了姓名,別人也不知道,岑文本將匣子密封好,深深的望了高士廉一眼,嘴角含笑。
高士廉看的分明,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安來,岑文本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自己讓長孫無忌入閣,一方面是因為對方有這個資格, 更重要的是,長孫無忌是自己的外甥,外甥和舅舅一起入閣, 這難道不是一段佳話嗎?
東宮, 韋園成看了周圍一眼,宮殿雖然很大,但裡面的裝飾卻比較寒酸, 最起碼是比不上大夏儲君這個身份的,甚至還比不上韋府。只是這些話,他是不敢說出來的。
「韋卿,你來見孤,想必是有事情的吧!」李景睿打量著韋園成一眼,這些世家大族沒什麼事情是不能幹的,只要符合自己的利益,這些人對親情的重視程度遠在其他人之下。雖然送了韋氏女給自己,但想著的還是利益。
「殿下,臣聽說高士廉準備推舉長孫無忌入閣。」韋園成按住心中的嫉妒,說道:「殿下,這任何人都能入閣,唯獨他長孫無忌不行。」
「長孫無忌的能力還是有的,現在為吏部尚書,也是有這個資格的。」李景睿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目光深處露出一絲寒光, 這個消息他也聽說過了。
「殿下, 這長孫無忌表面上老實, 實際上,心中所想的卻是周王,此人入閣,肯定會想辦法幫助周王,而且,臣敢斷定,當年殿下的行蹤也是是他透漏出去的。」韋園成冷森森的說道。
「韋卿,這句話可不能亂說啊!」李景睿捏緊了拳頭,沉聲道。
當年的事情,是他第一次遭遇刺殺,索性的是,他的武藝還是可以的,否則的話,自己恐怕也活不到現在了,只是當年案件,以長孫無忌短暫的下獄了結,皇帝陛下並沒有繼續追查下去,說李景睿心裏面沒有一點想法是不可能的。
「殿下,這不是明擺的嗎?在宮中長孫娘娘和她姐姐,最近可是活躍的很。」韋園成趕緊解釋道。
李景睿頓時冷哼了一聲,長孫無憂姐妹兩人的事情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這件事情在燕京根本不算什麼事情,朝野上下都知道,李景睿自然也知道自己父親的喜好,但知道歸知道,卻不想讓其他人提出來,尤其是臣子們,豈能妄議君王的。
韋園成也發現自己失言,趕緊停了下來,不敢說話,。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韋大人,崇文殿大學士這個位置是何等重要,這件事情是你我能決定嗎?首先是政事堂的四位大人推薦,然後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廷推,最後才是父皇確定,韋大人,孤雖然是儲君,但在這件事情卻沒有任何權力。」李景睿看出了韋園成心中所想,但是他沒辦法改變這一切。
或許就算他能改變什麼,恐怕也不會改變的,韋園成和長孫無忌兩人實際上,都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人物,長孫無忌或許會幫助李景桓,但韋園成的才能遠比不上長孫無忌,他也是不好推薦的。
這是李景睿第一次舉薦人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能舉薦了一個人品和才能都不行的人,那樣豈不是天下人笑話他李景睿嗎?
韋園成聽了點了點頭,李景睿說的話有道理,首先第一步並不是在他這裡,而是在崇文殿。但崇文殿的四個大學士可不是自己能夠說動的,這些人高高在上,但手下都是有一批人的,這些大佬難道就不知道提拔自己的人嗎?又有什麼原因提拔自己呢?
「韋卿,你應該這麼想,這次你沒有上去,但總是有人會上去的,你再取代那個人,不就是距離大學士的位置更進一步了嗎?」李景睿想到對方到底是自己的老丈人,有些話也不好說什麼,總得給對方一點希望。而且,他也需要內閣之中有自己的人手。
「殿下所言甚是,臣知道了。」韋園成將心中的失望掩藏下來。他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得李景睿,剛剛成為儲君的他,一切都是在觀察之中,被皇帝觀察,被文武百官觀察,稍微有點不對的地方,就會朝中對手說話,他可是知道那些皇子們早就盯著李景睿,稍微有點錯誤的地方,就會被這些人指出來。
「韋卿不必擔心,只要忠於大夏,皇帝陛下都會看在眼中的,我想,過段時間,必定有好消息傳來。」李景睿安慰道。
韋園成露出一絲強笑,說道:「殿下,這個時候一切都是以穩為主,少說少做,只要不被別人抓住把柄,最後的勝利肯定是屬於殿下的。」
韋園成反而安慰李景睿說道。他的言語之中,倒是有幾分真心,畢竟韋氏已經嫁女了,韋氏的利益和李景睿是綁在一起,李景睿能笑到最後,對於韋氏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韋卿所言甚是,孤記住了。」李景睿點點頭,他相信韋園成的話是;老成謀國之言,但這並不是李景睿想要的結果,他相信,自己若真的這樣做了,最後的結果真是被自己的兄弟們淘汰,皇帝陛下是不會讓一個平庸的人繼承大夏江山。
韋園成目的沒有達到,也就沒有在東宮內待多久,而是喝了一碗茶之後,就告辭而去,李景睿親自將其送出了東宮,然後經過玄武門進了皇宮。
南書房內,李煜正在看著手中的奏摺,一邊的岑文本坐在一邊,李景睿進來的時候,首先就看見書桌上的匣子,他知道崇文殿幾個大學士推舉的名單就是放在匣子裡面。
「殿下,您怎麼來了?」岑文本看見對方,眉宇之間多了一絲擔心,腦袋微微搖了搖。
「來了就來了,怎麼。你也想知道崇文殿大學士人選的問題?」李煜指著面前的匣子,說道:「你來了正好,一起看看,也順便考考你,看看你的見識。」
「兒臣遵旨。」李景睿並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而是上前打開了匣子,只見匣子當中有四份奏章,他打開第一道奏摺,只見上面寫著「長孫無忌」的這樣。他認得這是高士廉的筆跡,心中微微一沉,然後又打開其他幾道奏摺,分別寫著長孫無忌、魏徵和蕭瑀的字眼,分別是岑文本、范謹和凌敬推舉的。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岑文本,居然推舉長孫無忌作為崇文殿大學士,這不是讓他很驚訝嗎?
「小子,從這裡面,你可看出了什麼?」李煜看著自己兒子驚訝的模樣,心中好笑,頓時詢問道。
「啊!長孫大人才華出眾,處事幹練,所以才會被兩位大人推舉,而魏徵乃是一個純臣,他若是成為大學士,對大夏朝綱風紀,是有好處的。至於蕭瑀嗎?兩朝老臣,雖然有些缺點,但瑕不掩瑜,論能力,還是很不錯的,也是可以作為人選之一。」李景睿見上面果然沒有韋園成的名字,心中微微一嘆,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知道誰合適,誰不合適。
「那你認為誰合適?」李煜點點頭。
「魏徵魏大人合適。」李景睿想了想,又接著說道:「若是沒有高相在朝,長孫大人最為合適。兒臣並不是說,兩人會結盟,只是三人成虎,到底是要避嫌一二的。」
李景睿面色清正,目光清澈,顯然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蕭瑀為何不行?」李煜又詢問道:「蕭瑀此人兩朝老臣,曾經跟隨過楊廣,處理政事經驗豐富,按照道理,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為何在這裡顯得不合格,不適合作為大學士的人選呢?」
「宰相者,執掌國之權柄,應該大度一些,蕭瑀這個人是有才能,但處理事情太過認真。」李景睿想了想,還是出言說道。
李煜和岑文本兩人聽了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李景睿說的很廣泛,實際上,是在說蕭瑀這個人心眼很小,實際上也的確如此,蕭瑀這個人心眼是小,甚至可以說,睚眥必報,別人得罪他了,他就想著報復回來。
但是在官場上,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得罪人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若是讓蕭瑀成為大學士,朝野上下被他打擊報復的可能性還真大。
「韋園成剛才去找你了?」李煜點點頭,輕笑道:「這個傢伙,本身沒多大本事,算計倒是厲害的很。剛剛嫁了韋氏女,這個時候就找你了?」
李景睿並不感到意外,而是點點頭,說道:「回父皇的話,韋園成是找了兒臣,但被兒臣拒絕了,他雖然有些才能,但距離崇文殿大學士這個位置還差了一些。」
「很好,還沒有被美色所迷昏了頭腦。」李煜很滿意。說道:「虞世南在臨死之前,向我推薦了魏徵,說魏徵能夠震懾朝臣,肅清朝綱,雖然他說的很公允,可實際上,他這麼做也是有其他的心思的,就是讓蕭瑀上位,秦王,蕭瑀能上位,掌控御史台嗎?」
李景睿聽了頓時明白,皇帝是想讓魏徵成為大學士,進入輔政五人組,但對於蕭瑀掌控御史台還是有些擔心。
「陛下,不如讓韋園成去做御史台做佐官,接替蕭瑀的位置,也算是升了一級。」岑文本忽然建議道。
李煜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岑文本的心思,韋氏畢竟嫁女給了皇家,皇家自然也是要有所表示的。而且蕭瑀也是需要有人制衡的,韋氏最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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