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之上,降巴木決嶺王宮,吐蕃國主朗日松贊召集了文武大臣,他身上穿著金色的袍服,手執權杖,坐在寶座之上,這位吐蕃贊普就在前不久,從山南的一個小部落,現在成為高原之主,正是得意洋洋的時候。
前不久,多彌部那囊氏歸順,更是讓他的疆土到了最大的時候,在他旁邊,綝臧古、巴魚澤布、農仲波、那囊源等人紛紛部落首領紛紛就坐,論科耳、尚囊等人臉上也露出喜色。
這個時候的吐蕃雖然還沒有到達後世的巔峰,但也已經不俗了,朗日松贊意氣風發,在他身邊有王室的山南老班底、雅江北岸的蘇毗舊臣。還有一瓊保邦色為代表的後藏勢力,三股勢力犬牙交錯,構成了吐蕃的政權。
「如今我吐蕃占據整個高原之上,下一步當如何行動,諸位可有什麼建議?」朗日松贊看著眾人,他現在手握兵馬十幾萬人,占據高原,拔劍四顧,不知道找誰做對手了。
「回贊普的話,我吐蕃雖然占據高原,但剛剛平定蘇毗等地,應該休養生息,然後再做考慮。」說話的尚囊。
「不錯,到現在為止,我們應該將那些遺老遺少都給鎮壓了,這樣才能保證我們的穩定。」瓊保邦色大聲說道。
「我們這個時候,應該出兵征服更多的地方,整個高原已經容納不下我們的勇士,我們要為我們的奴戶們尋找到更多的牧場。」綝臧古大聲說道。
周圍的眾人聽了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之色,綝臧古等人都是新的吐蕃貴族,這些人跟隨在朗日松贊身邊,得到了大量的好處,土地和農奴之多,讓人震驚。
沒盧氏族長沒盧大弓掃了眾人一眼,冷笑道:「贊普,這個時候羊同、象雄虎視眈眈,蘇毗王子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再行征伐,恐怕有些不妥。」
沒盧氏是跟隨朗日贊普身邊很久的臣子,是吐蕃的舊貴族,不像綝臧古等人這些新貴族,新貴族在征戰之中,得到了大量的好處,朗日松贊為了得到這些新貴族的支持,賜予了大量的土地和農奴,本身就被沒盧氏等舊貴族們所不滿。
「我們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休養生息,這樣可以積蓄更多的力量。」尚囊見狀,小心翼翼的說道。
尚囊知道自己會因此得罪新的貴族勢力,可這才是吐蕃眼下最要緊的事情。
「我聽說在遙遠的東方,中原皇帝十六歲的時候,就征戰疆場,到現在十幾年過去了,已經統一了東方,占據了東方如畫江山?」朗日松贊望著群臣。
他雖然出身高原之上,可眼光並沒有停在高原上,此時的瓊巴已經相當的富裕,商賈雲集,食鹽、布帛、松石等物也出現在市面上,許多中原的商人出現在高原上,朗日松贊也知道中原的情況,甚至還請這些中原的商人教導自己的兒子。
「的確如此,中原皇帝擁兵百萬,兵鋒已經殺到了西域,甚至在大非川也出現了他們的兵馬。」說話的是那囊源,他臉上還有一絲恐懼。
「是嗎?他們是很強大,但我們也不差。不是嗎?」朗日松贊環視眾人一眼說道。
「回贊普的話,中原皇朝太過強大,我們最好還是以結盟為主,萬萬不可冒犯。」論科爾很了解自己的兄長。
「那是自然,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朗日松贊哈哈大笑,說道:「中原不是我們現在能夠進攻的,中原的商人給我們帶來了很多的東西,但有些東西他們並沒有給我們,搶是不能搶,但我們可以請中原的皇帝將這些東西賞賜給我們。種子、工匠、佛經,還有許多先進的工具,他們能讓我們吐蕃變的更加強大。」
眾人聽了呼吸都變的重了,中原商人帶來的食鹽潔白如雪,絲綢光滑的如同女人的肌膚一樣,金幣華光閃爍,無數寶石亮瞎了人的雙眼。
「敢問贊普,難道準備覲見大夏天子嗎?」瓊保邦色忍不住出言道。
「不僅僅是要覲見天子,我還想請天子聯姻。大夏皇帝有不少的女兒,我準備為松贊干布求娶大夏公主,將其奉為夏妃,以後就是我們吐蕃的贊蒙。」朗日松贊毫不猶豫的說道。
朗日松贊只有一個兒子松贊干布,他的妃子就是日後吐蕃的王后,也是吐蕃的贊蒙。朗日松贊認為這並沒有羞辱大夏。畢竟國與國之間的聯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尚囊聽了有些擔心,他說道:「臣久聞中原皇帝曾經說過不允許大夏和親。」
「我們是聯姻,不是和親,不是嘛?」沒盧氏眼珠轉動,忍不住說道:「臣早就聽說中原多能工巧匠,若是能帶到瓊巴來,我們將會增強我們的實力。」
「若是不願意呢?」那囊源呼吸急促起來。
「那我們就搶,傳聞大夏現在正在和西域突厥人在廝殺,若我們吐蕃兵馬出兵西域,和突厥人聯合在一起,就容不得大夏不同意了。」朗日松贊哈哈大笑,他意氣風發,大聲說道:「我相信大夏皇帝是一個聰明人,他是不會不同意的。」
論科爾臉上頓時露出擔憂之色,他是負責松贊干布的學問的,接觸了不少中原的商人,也知道中原王朝的強大,若是和大夏開戰,論科爾認為吐蕃短時間內,並沒有這樣的實力。
「不錯,這是一個機會,大夏雖然很厲害,但絕對不能兩面開戰,我們求娶公主,請大夏的陪嫁更加豐盛一些。」巴魚澤布等新的貴族都大聲的叫囂道。
中原的能工巧匠們製作出來的東西,很受吐蕃人喜歡,他們都會花大價錢購買,既然如此,為何不將那些工匠們都弄來呢!
「哪位願意前往中原覲見大夏天子,帶去我誠摯的問候,將我們的友誼和訴求呈送到大皇帝面前。」朗日松贊看了眾人一眼。
「臣下願往。」尚囊見一邊的瓊保邦色朝自己示意,想了想,也就站了出來。瓊保邦色是自己的好友,他認為對方是不會害自己的,這個時候建議自己出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很好。就以尚囊為大使,前往中原。」朗日松贊哈哈大笑,就讓人準備了牛羊、黃金、松石等物作為覲見的禮品,送到中原。
「臣這就去辦。」尚囊不敢怠慢,趕緊應道。
朗日松贊又和臣子們討論了一番,這才散了議事。
大殿之外,尚囊看見了瓊保邦色,忍不住說道:「我等都知道這和親的可能性比較小,你為何建議我去中原呢?」
「中原皇帝野心勃勃,正在經營西域,並且有兵馬在大非川活動,日後未必不會和我們吐蕃發生戰爭,我們需要了解中原的虛實,中原的那些商賈們看到的東西,未必是我們想要的東西,你聰明睿智,可以到中原去看看,看看中原是不是真的強大。」瓊保邦色囑託道。
「原來如此。你說的不錯。」尚囊也點頭說道。
「一切都要小心,若大夏皇帝不願意和親,你也不要強求,詢問一番之後,就回來。」瓊保邦色擔心自己的朋友會在中原遭遇不測,小心翼翼的叮囑道。
「這個你放心,我不會用我的身軀去抵擋大夏的刀槍。」尚囊是一個聰明人,不然的話,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而此刻在王宮的後殿,一個少年不過七八歲的樣子,手上捧著一本書籍在認真的翻越,他相貌英武,雙目炯炯有神,正是日後名震高原的松贊干布。
「松贊干布,你知道嗎?國主準備為你求娶大夏的公主作為大妃了。」另外一個少年跑了進來,他的眼睛明亮,閃爍著靈動的光芒,正是松贊干布的好友祿東贊,如今在宮中充做松贊干布的伴讀。
「大夏皇帝會同意嗎?漢人師傅不是說了嗎?大夏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的嗎?」松贊干布雙目中一絲崇敬之色一閃而過。
自幼聰慧的松贊干布很難想像,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的皇帝是什麼樣子的,是何等的雄才大略,是何等的英姿勃發,他的種種事跡從漢家商旅的口中傳入了高原,也傳入了松贊干布的耳中,他很想親自去見見這位強大的雄主。
「不管答應不答應,若是答應了更好,若是不答應,我們就去搶就是了。從高原而下,直接殺入大夏境內,掠奪對方的錢財、工匠和書籍。」祿東贊不在意的說道。
在祿東贊等人的眼中,拿不到的東西就去搶,這就是吐蕃人的想法。
「中原王朝十分強大,我們未必是他的對手。」松贊干布思索了片刻,說道:「不過,眼下倒是一個機會,傳聞大夏皇帝準備進攻西域,西域的突厥人也十分厲害,雙方大戰,大夏肯定不想得罪我們,聯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聯姻是次要的,松贊干布為吐蕃王子,哪裡找不到美女,他需要的是中原的文明,中原的工匠,這才是最重要的。
「哼,先打一仗,讓中原人見識到我們吐蕃的力量,相信那位中原皇帝陛下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祿東贊目光閃爍。
「也只有如此了。」松贊干布心中還是充滿著幻想的。若是能娶到中原的公主,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姐姐,這就是中原嗎?」官道上,一輛馬車緩緩而行,馬車內,董雄透過車窗,看著官道上的一切。
「不,這裡只是大夏,而不是中原。」董靈溪搖搖頭,就算是西北之地,也遠比多彌繁華。
她姐弟兩人冒著生命危險,從多彌而出,穿越大非川,幸虧途中遇見了楊弘禮,否則的話,恐怕還沒有到臨羌城就在途中被人所殺了。
楊弘禮知道對方是多彌公主時,就派人將其護送至中原,去燕京見李煜,不過是一個亡國的公主而已,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大夏好繁華啊!有商人說中原有黃金無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董雄忍不住讚嘆道。
董靈溪心中嘆了口氣,中原的繁華是次要的,關鍵是中原的強大才是最主要的,從邊軍到內地,在官道上她碰見了不少的兵馬,這些兵馬氣勢雄渾,兵鋒銳利,遠超多彌,這樣的兵馬若是進攻吐蕃,獲勝的可能性比較大。
只是,中原如此強大,會幫助自己光復多彌嗎?畢竟多彌曾經冒犯過大夏,想要借大夏兵馬光復多彌,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劉將軍,不知道我們去燕京還有多遠啊?」董靈溪透著車窗詢問道。
「回公主的話,恐怕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護送的劉老五漫不經心的說道。他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護送董靈溪固然很輕鬆,但卻沒有多少功勞拿的。哪裡在戰場上輕鬆,跟隨大軍之後,衝鋒陷陣,建功立業,是何等的爽快。
「還有這麼久?」董靈溪忍不住誇讚道:「大夏疆土還真是大。」
劉老五正待說話,忽然遠處有一道爆炸聲響起,哪怕是在晴空之下,也能看看見天空中有五彩光華。
「是沙匪,好傢夥,戰功來來。劉義,你領十個人護衛馬車,其餘的弟兄們跟老子後面上過去,沒想到,護送一個公主,居然也能立功。」劉老五看的分明,頓時抽出腰間的戰刀,咆哮著率領身邊的八十個士兵殺了過去。
「老大,嘿!」劉義看著劉老五呼嘯而去的身影,頓時有些不滿了。
「將軍,不會有事吧!」董靈溪有些擔心。
「不過是一些殘餘的沙匪而已。能有什麼事情?大部分沙匪都被楊將軍給斬殺乾淨了。」劉義揚起手中的兵器,小心提防著周圍的一切。
雖然前方有大夏士兵擊殺敵寇,但也不敢確定還有沒有其他的敵人出現。他的任務是護衛董靈溪姐弟兩人。
董靈溪聽了默然不語,大夏士兵聞戰則喜,不管敵人有多少,都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這才是最讓人驚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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