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我為王 第三百五十三章 煙消雲散

    掃尾戰還在繼續,最激烈的地方也仍然還是西陘關南面的關道戰場,乘著隋軍主力去追殺始畢可汗的機會,阿史那·吐利率領著一支勉強保持編制的突厥軍隊,憑藉狹窄地形暫時擋住了隋軍的追擊,繼續猛衝前方的闞校防線,在拓羯胡兵成功衝過西陘關後,西陘關的突厥守軍為了將功贖罪,同時為了接應始畢可汗逃命,也是傾巢而出,南下猛攻隋軍陣地,與吐利南北夾擊闞校。

    很可惜,突厥軍隊再是如何的狗急跳牆,他們卻不幸碰上了譙彭隋軍中最能打硬仗的闞校,闞校麾下的譙彭將士陌刀翻飛,如同兩道銅牆鐵壁一般,死死攔住了南北對沖的突厥軍隊,寬長鋒利的陌刀一起一伏間,動輒斃敵傷人,將倉皇來襲的突厥步騎兵殺得馬死人亡,開膛破肚,再加上又有隋軍火槍兵的弓箭、火槍掩護,偶爾還拋出幾枚火藥瓶製造突厥軍隊的混亂,突厥軍隊也就註定了無法突破譙彭隋軍的攔截。

    激戰許久,當譙彭隋軍面前的突厥士兵屍體堆起半人多高時,也當隋軍火槍兵的彈藥即將用盡時,隋軍主力終於騰出手來回援闞校,馬三寶率領的譙彭步兵率先殺入狹道,臨時副手胡敬德身先士卒,雙手各提一把鐵鞭狂沖猛打,鞭鞭都是開山破石,直把擁擠在狹道上的突厥士兵打砸得筋斷骨折,腦漿迸裂,後面的譙彭步兵緊緊跟上,揮舞刀槍斧錘把突厥士兵打得粉身碎骨,屍橫滿地,突厥軍隊擁擠在狹窄關道上進退不得,哭喊震天,死者降者無數。

    見情況不妙,很多的突厥士兵都扔下戰馬登山逃命,馬三寶軍推進更快,吐利見突圍無望,也只好是放棄戰馬,帶著幾個親兵翻山越嶺逃出戰場,突厥軍隊徹底崩潰,士兵不是棄馬逃命就是跪地投降,偶有幾個負隅頑抗者也在轉眼間被隋軍士兵剁成肉醬,隋軍長驅直進,與闞校成功會師,從西陘關殺來的突厥也匆忙掉頭逃命,馬三寶率軍窮追不捨,乘勢奪回西陘關,正式徹底的切斷了突厥軍隊北逃大路。

    順便說一句,這些翻山越嶺逃過西陘關和其他翻山逃亡的突厥,還有之前強行越過西陘關的拓羯胡兵,就算過了關也不等於安全,照樣還有死亡的威脅等著他們——在西陘關的北面,還有王仁恭率領的馬邑主力等著他們,實力不足的馬邑隋軍面對突厥主力確實不是對手,可是收拾這些如同喪家之犬的突厥敗兵,那可是綽綽有餘。

    攻占西陘關的消息傳到陳應良的面前時,各路隋軍也已經基本集結完畢,陳應良也這才得以察看各路勤王隋軍的大致全貌,每一路隋軍都損失不小,每一名隋軍將士也都是滿身塵土沒身血,無數的隋軍將士臉上身上還帶著煙熏火燎的痕跡,疲憊的神態掛在將士臉上,低低的受傷呻吟聲在隊伍中此起彼伏。

    「弟兄們,你們辛苦了。」陳應良努力用最大的聲音說道:「靠著你們的英勇作戰,奮力殺敵,也靠著無數陣亡將士的拋頭顱灑熱血,這一仗我們贏了,突厥蠻夷的雁門包圍圈被我們砸得粉碎,突厥軍隊被我們打得死傷慘重,突厥的可汗始畢也被我們生擒活捉我們的犧牲,我們辛勞,終於獲得了回報」

    「皇帝陛下已經平安脫險,你們的賞賜自然有朝廷頒發。」陳應良努力提高聲音,大聲說道:「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須要替大隋北疆的百十萬子民百姓,向你們道個謝,謝謝你們的犧牲與付出,這一仗,我們重創了突厥元氣,至少在十年之內,我們的北疆百姓,不必再擔心這些草原強盜的襲擾搶掠我們如果再繼續努力,把已經被我們趕進東面死地的突厥強盜殺光宰絕,那麼在二十年內,我們大隋的北疆百姓,都可以享受到你們為他們打出來的太平」

    「我們就要去見駕了,見駕之後,我這個主帥也該卸任了。」陳應良繼續大聲說道:「在正式卸任之前,我也要向你們道一個謝,感謝你們在我指揮下付出的努力」

    說著,陳應良向全軍將士單膝跪下,大聲說道:「謝謝你們,左屯衛的將士謝謝你們,右武衛的弟兄也謝謝你們,江都的將士,太原的將士,譙彭的將士,還有來自大隋全國各地的勤王將士你們辛苦了」

    說罷,陳應良向全軍將士稽首,重重一拜,各路隋軍隊伍中也頓時響起了喧譁聲,包括許多太原將士都大喊道:「大帥,我們不辛苦,你才辛苦你最辛苦」

    搖搖晃晃的試圖站起,筋疲力盡的陳應良差點摔倒,幸得旁邊的李靖和陰世師及時攙住,幫助陳應良站起,已經累得站都站不穩的陳應良尷尬一笑,又大聲說道:「將士們,把我們的軍歌唱起來,隨我去雁門城,覲見皇帝陛下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無數人合唱的雄壯軍歌聲中,五路傷痕累累的勤王隋軍儘量保持著嚴整的隊伍,跟隨在陳應良的勤王帥旗之後,大步走向雁門城,期間魏徵和袁天罡等人率領著後軍趕來會合,陳應良又下令將後軍分為兩隊,一隊打掃突厥營地,騰出營地讓主力戰兵可以儘快休息,一路繼續掃蕩戰場周邊的殘敵,偵察突厥敗兵情況,隋軍後軍依令行事,迅速接過戰場收尾工作,隋軍主力則繼續隨著陳應良趕往雁門城拜見隋煬帝。

    雁門城很快就遙遙在望,隋煬帝的龍旗也出現在了雁門東門之上,見此情景,李淵突然湊到了陳應良的面前,微笑著建議道:「大帥,皇帝陛下親自來迎接我們了,不妨讓大軍加快速度,請到城下請陛下檢閱我們勤王大軍。」

    「李大使,你還真是沒變啊。」不等陳應良答應,旁邊的陰世師已經冷笑說道:「皇帝親自出迎,你卻唆使大帥率軍急行至城下,你是想恐嚇皇帝陛下,還是想要我們陳大帥的命?」

    「陰太守,別和他一般見識,他的用心我當然知道。」陳應良微微一笑,又轉向李淵說道:「李大使,你還是省點力氣去考慮如何向陛下交代你涉嫌通敵的事吧,我傻了才會把軍隊直接帶到陛下面前,最多距離三里,我就會讓軍隊停止前進」

    「哦,對了。」陳應良又微笑說道:「陰太守,把李大使看緊點,一會讓他也隨著我去拜見陛下,不能把他留在軍中。」

    「末將明白。」陰世師獰笑著答應,李淵則目光怨毒,斜瞟著陰世師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當隋煬帝的鑾駕遙遙在望時,陳應良果斷下令軍隊停止前進,下馬親自率領全軍列隊向隋煬帝遙拜行禮,整齊高呼天子萬年,然後才率領陰世師、李靖、雲定興、王世充、劉長恭和李淵等人步行上前,還無比細心的交代誰也不許攜帶親兵,只讓十名報將士押解始畢可汗隨後而行,一前一後的走向隋煬帝。

    遠遠看到陳應良等人步行過來,隋煬帝身邊的虞世基和封德彝等反陳派個個暗罵小滑頭,裴矩兄弟和樊子蓋等人連連點頭,無比讚賞陳應良的謹慎細緻,隋煬帝則捋須微笑,道:「不錯,想不到陳愛卿如此年輕,也能如此穩重,毫無半點張狂輕浮,難得,難得。」

    「陳副使是很會為人,很聰明。」蕭國舅不陰不陽的贊了一句,然後又象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指著陳應良等人身後的十名報將士驚叫道:「陛下,快請看,陳副使的後面還有十來名士兵,還都是他的心腹報,他想做什麼?是否應該做好防範?」

    「蕭大夫,你進讒的手段是否太下作了?」樊子蓋沒好氣的說道:「沒看到那些報將士押著一個人嗎?陳副使肯定是抓到了一個重要俘虜,想要獻俘報國軍隸屬於右武衛,幾時又變成陳副使的心腹了?」

    「樊尚書,請注意你的言行。」蕭國舅不甘示弱,反駁道:「我等身為臣子,擔心陛下安危難道不是理所應當?再說了,什麼樣的俘虜需要現在就向陛下獻俘?難道陳副使抓到了始畢賊酋?除了始畢賊酋,其他的俘虜用得著現在就進獻給陛下?」

    「蕭大夫言之有理。」虞世基贊同道:「除了始畢賊酋,任何的俘虜都用不著當面進獻陛下,陳副使到底還是年輕了些,也貪功了些。」

    聽到這些雞蛋裡挑骨頭的胡攪蠻纏,脾氣火暴的樊子蓋當然是勃然大怒,好在隋煬帝及時開口喝止,這才制止了樊子蓋和蕭國舅等人的爭辯,這時,陳應良等人也已經走到了近處,隋煬帝哈哈一笑,於脆主動走向陳應良等人,隋廷文武趕緊跟上,那邊的陳喪良等人也不敢怠慢,趕緊向隋煬帝單膝跪下,稽首行禮,整齊說道:「臣等叩見陛下

    「諸位愛卿,陳愛卿,快快請起,快快請起。」隋煬帝大笑著快步上前,親自來攙陳應良起身,笑著說道:「陳愛卿,辛苦了,快請起,諸位愛卿,也都請起吧。」

    「微臣救駕來遲,萬望陛下恕罪。」陳應良誠惶誠恐的說道:「微臣無能,許久未能攻破突厥,解除雁門之圍,致使陛下在城中飽受苦難,微臣死罪。」

    「沒事,已經算快了,比朕預計的還要快一些。陳愛卿,快起來,讓朕仔細看看你的模樣,兩年不見,朕可是真想你啊。」

    含笑把陳應良親自攙起,隋煬帝這才得以仔細看清陳應良的醜陋猥瑣面孔,也發現兩年多時間不見,陳喪良比以前又長高了一些,人也黑了一些壯了一些,只是稚氣還在,帶著黑色眼圈的雙眼布滿血絲,臉上身上儘是塵土、汗水和煙熏痕跡,顯得有些狼狽,也顯得十分疲憊,隋煬帝多少有些感動,便拍著陳喪良的肩膀說道:「愛卿,辛苦了,長高了,長大了,朕可以更放心的把更重的擔子交給你了。」

    「謝陛下。」陳應良趕緊行禮道謝,又想起一件大事,忙又回頭喝道:「押上來,請陛下發落」

    唱諾聲中,十名報士兵押著戰俘大步上前,見此情景,蕭國舅馬上出手報復,很不高興的說道:「陳副使,你也太著急了吧?陛下還沒和其他勤王將領說話,你急著獻什麼俘?什麼樣的俘虜能有這麼重要?難道你抓到了始畢賊酋……,啊始畢可汗怎麼真的是始畢可汗?」

    聽到蕭國舅失魂落魄的慘叫,隋煬帝和隋廷文武無不大吃一驚,趕緊仔細去看報將士押來的俘虜時,卻見來人身材魁梧,滿頭滿臉鮮血,身上穿著髒得幾乎看不出顏色的黃金盔甲,再仔細端倪俘虜模樣後,裴矩也頓時驚叫起來,「陛下,真的是始畢賊酋」

    隋煬帝的臉頓時變紅了,不是害羞,而是被血沖得滿臉通紅,而始畢可汗也很乖巧,剛被押到隋煬帝的面前,馬上就跪爬在地上大叫,嘰里呱啦的飛快陳述,旁邊的通譯飛快翻譯,內容是求饒和企求隋煬帝的寬恕。

    看著始畢可汗連連頓首求饒的狼狽模樣,隋煬帝的臉上逐漸恢復了正常顏色,但心中的怒火卻越燒越旺,想起了自己這一個多月來遭受的種種折磨苦難,想起了射到自己面前的突厥羽箭,想起了自己抱著幼子楊杲的失聲痛哭,甚至還想起了自己三次親征高句麗的無功而返,種種委屈與痛苦湧上心頭,讓隋煬帝慢慢的抬起了腳,突然一腳踩在了始畢可汗的頭頂上,大吼道:「你不是要殺朕麼?你不是想要朕的命麼?朕就在這裡,讓你殺,你來殺你來殺啊

    通譯隋煬帝的怒吼翻譯成突厥語,始畢可汗則是連動不都不敢動,以額貼地,痛哭流涕的繼續求饒,隋煬帝則重重一腳踢在了他的頭頂上,喝道:「押下去好生看押待朕騰出手來,再慢慢發落」

    御林軍唱諾,上前把始畢可汗拖起就往後走,隋廷文武則是爭先恐後的向隋煬帝稽首下拜,高贊隋煬帝洪福齊天,天子神威面前,敵酋束手,數十萬突厥煙消雲散。隋煬帝則重重喘了幾口粗氣,這才把目光轉向陳應良,朗聲說道:「陳愛卿,你這次不僅救了朕,救了朕的大隋朝廷,還替朕攻破突厥,生擒始畢賊酋功高蓋世,朕要重重的嘉獎於你你自己說,朕要怎麼的嘉獎你?」

    「微臣不敢。」陳喪良趕緊拱手,謙虛說道:「我軍之所以能夠大破突厥,生擒賊酋,全賴天子洪福,將士用命,微……。」

    說到這,陳喪良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起來,聲音也變得無比的虛弱,「微……微臣,實無尺寸之……功……。


    堅持著把這句話說完,作惡多端的陳喪良再也堅持不住,雙眼一黑,直接摔倒在了隋煬帝的面前,頓時人事不知

    「陳愛卿陳愛卿,你怎麼了?」隋煬帝大吃一驚,趕緊親自去扶陳喪良,搖晃著詢問陳喪良的情況,陳喪良卻歪倒在隋煬帝的臂彎中,雙目緊閉,繼續昏迷不醒。

    「陛下,請讓臣看看。」陰世師上前,向隋煬帝稽首跪下,一邊幫助隋煬帝攙扶陳應良,一邊查看陳應良的情況,然後很快就對隋煬帝說道:「陛下,請放心,陳副使只是昏了過去,沒有生命危險。」

    「陳愛卿怎麼會昏過去?」隋煬帝打量陳應良的模樣,驚訝說道:「陳愛卿,好象沒受傷啊?」

    「是啊。」蕭國舅也是迫不及待說道:「陳副使沒有受傷,怎麼會突然昏倒?他是真昏還是假昏?」

    「真昏還是假昏?」陰世師勃然大怒了,大怒說道:「蕭大夫,如果換成了是你,連續三天三夜沒有休息,沒有睡覺,三天裡巡視軍隊一十二次,接見大小將領六十餘人,處理兩百多道軍務公文,運籌帷幄安排布置昨天晚上的雁門決戰,再親自率領十三萬勤王大軍衝鋒陷陣,一直堅持到大破突厥,生擒始畢賊酋,率領勤王大軍拜見陛下你是真昏,還是假昏?」

    「三天三夜沒有睡覺?還做了那麼多事?」蕭國舅滿臉的狐疑,「真的假的?陰太守,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給朕閉嘴」隋煬帝突然大怒,衝著蕭國舅大吼了一句,然後轉向了陰世師,問道:「愛卿,陳愛卿真這麼辛苦?」

    「陛下,陳副使真這麼辛苦。」陰世師點頭,答道:「陳副使不僅已經三天三夜沒有休息,在此之前,他每天都只睡兩個時辰,每天都要處理堆積如山的軍務公文,巡營查哨,安撫將士,每逢戰事,他都要到第一線臨陣指揮,一個人做好幾個人的事,還自勤王大戰展開之後,他就再沒有碰過一滴酒,即便大勝之後犒勞軍隊,他也是以水代酒,為的就是時刻保持清醒,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大意。微臣斗膽,覺得陛下你任命陳副使為勤王主帥,實在是太正確了。

    隋煬帝沉默不語,還用手輕撫陳喪良沾滿塵土的臉龐,那邊王世充則乘機稽首說道:「陛下,微臣有一件事也必須向你稟奏,其實陳副使與微臣之女的孩子,應該在前些天就已經分娩了,孩子安危,是男是女,陳副使與微臣都至今不知,微臣的子侄在陳副使的面前偶然提起,陳副使也回答說勤王大事要緊,他無暇關心,只求陛下洪福保佑,讓他的第一個孩子平安出世。」

    隋煬帝還是沉默,半晌才放開陳應良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幾位愛卿都辛苦了,都起來吧,來人,把陳愛卿抬進城裡,讓朕的御醫好生照顧。勤王軍隊各司其職,陳愛卿的主帥一職,由陰愛卿暫時替代。」

    眾人答應,禁軍衛士也趕緊上前,把睡成了一頭死豬一樣的陳應良給抬了下去,誰曾想李淵卻又突然向隋煬帝稽首,朗聲說道:「陛下,微臣李淵有話要說。」

    隋煬帝的目光終於轉到了李淵身上,冷笑說道:「李愛卿,你有什麼話說?想喊冤嗎?覺得陳愛卿軟禁你,剝奪你的兵權,是冤枉了你?」

    「陛下恕罪,微臣不敢喊冤。」李淵恭敬說道:「微臣一時糊塗,確實背上了暗通突厥的嫌疑,陳副使軟禁微臣,罪有應得,微臣認罪。好在如今真相大白,微臣只是瞞報了突厥書信,並未暗通始畢賊酋叛國投敵,微臣的糊塗之罪,微臣願領。但微臣身為臣下,卻必須提醒陛下一句,陰世師此人居心叵測,不可大用,陛下讓他暫代陳副使掌管勤王大軍,似有不妥。」

    「陰愛卿如何的居心叵測了?」隋煬帝冷笑問道。

    「陰世師膽大包天,私設眼線,監視眾官」李淵惡狠狠說道:「陳副使就任勤王主帥之後,以陰世師為總軍法官,掌管全軍刑法,陰世師卻不思努力治軍,乘機糾結爪牙,私設眼線,暗中監視勤王諸將,羅織罪名,建立私檔,暗中記錄文武官員一言一行,橫行無忌就微臣所知,他不僅收買微臣的衛士暗中監視微臣,陳應良陳副使,王世充王郡丞,雲定興雲老將軍和劉長恭劉將軍這些人的身邊,也都有他的爪牙暗中監視」、

    「更加駭人聽聞的是」李淵又大聲說道:「陰世師甚至還往齊王殿下身邊安插眼線,暗中窺視齊王殿下眼行,罪惡昭彰,不容姑息」

    「什麼?」楊喃大吃一驚,驚叫道:「我身邊,也有陰世師安排的眼線?」

    「有」李淵大力點頭,朗聲說道:「殿下,不知你可還記得?前些天崞縣解圍之後,陰世師以侍侯你飲食起居為名,送給了你幾名美貌侍女,那些侍女,其實就是陰世師往你身邊安插的眼線殿下如果不信,可以馬上拿下那幾個侍女審問,微臣但有半句假話,願領凌遲之刑」

    楊喃的臉色頓時大變了,另一邊的蕭國舅和虞世基等人則是狂喜萬分,趕緊嚷嚷道:「陛下,此事必須深查到底,陰世師如此橫行無忌,連皇子都敢派人監視,如此膽大妄為,無法無天,若不重懲,國法何在?」

    李淵突然揭發陰世師的罪行,目的當然是想把水攪渾,先把可恨部下的罪行坐實,然後再牽扯出李靖,繼而牽扯出李靖和陰世師背後的陳喪良,用心不可謂不狠毒然而讓李淵疑惑的是,聽到了自己的揭發舉報後,罪證如山的陰世師竟然神情輕鬆,就好象根本不在意一樣,一向脾氣火暴的隋煬帝也是不動聲色,還突然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李愛卿,朕有個問題問你,陰愛卿的這些所作所為,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李淵呆了一呆,頓時啞口無言,陰世師則主動向隋煬帝稟報道:「陛下,李大使的麾下心腹,收買了微臣身邊的一個親兵,所以才知道這些事的。當時情況複雜,微臣為了大局著想,不願為了這樣的小事動搖軍心,就佯做不知,任由李大使的眼線刺探微臣的情況。」

    「愛卿老成謀國,顧全大局,辛苦了。」

    隋煬帝的讚許讓眾人跌破眼鏡,然後隋煬帝又微笑著對李淵說道:「李愛卿,看來你又多了一條罪名,私設眼線,監視同僚,刺探軍機,你也自己說,朕應該怎麼獎勵你?」

    李淵的臉色蒼白了,連臣與陰世師同罪,這句同歸於盡的話都不敢說出來,隋煬帝則又微笑說道:「李愛卿,難道你沒發現有一件事很奇怪嗎?朕親征吐谷渾時,陰愛卿封張掖太守,替朕守後方,朕親征高句麗時,陰愛卿封涿郡留守,替朕守後方,朕這次北巡長城,陰愛卿無過降職,貶為樓煩太守兼汾陽宮監,還是替朕守後方,朕為什麼要這麼做?陰愛卿又為什麼毫無怨言?」

    微笑問著,隋煬帝又獰笑著向李淵問道:「李愛卿,你也是皇親國戚,朝廷重臣,不會連內外侯官這個衙門都沒有聽說過?」

    「內外侯官?」相當於唐朝的不良人,宋朝的皇城司,明朝的鎮撫司和東廠。)

    李淵腦袋裡轟的一聲巨響,差點直接昏在了地上——心說這他娘叫什麼事?找內奸找到了與陳應良血緣關係最近的李靖,告刁狀告到了全國最大的特務頭子身上,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運氣?

    李淵臉白如紙的同時,之前還氣焰囂張的蕭國舅和虞世基等人也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儘可能的遠離陰世師——他們的屁股可沒有一個於淨,指不定就有什麼把柄握在陰世師這個大特務手裡。隋煬帝則又轉向了楊喃,說道:「喃兒,陰愛卿對你做的事,你別怪他,這是他的職責,也是朕給他的權力」

    楊喃趕緊點頭,同時也馬上把陰世師列進了必須要拉攏的人選名單——就隋煬帝對陰世師的這份信任就可以看出來,陰世師鐵定就是從不對外公布名字的內外侯官官正無疑

    「陛下,竟然微臣的身份已經公布,那麼有些話,微臣想當眾說一說。」陰世師開口了,向隋煬帝拱手說道:「陛下,微臣要彈劾李淵李大使」

    「說。」隋煬帝隨口吩咐道。

    「稟陛下。」陰世師毫不客氣的說道:「之前諸路勤王之師雲集忻口時,陳應良陳副使滴酒不沾,每遇勤王軍隊到來,陳副使總是邀請友軍到前方立營,並肩禦敵,李大使卻每一次都首先邀請友軍將領過營飲酒,每每爛醉如泥,也每每唆使友軍立營後方,躲在陳副使的勤王軍營地後方,不與突厥接觸,拉幫結派,窺視帥位。突厥偏師猛攻陳副使的疲憊之師時,李大使還故意將全軍將領灌醉,拒不發兵救援,坐視陳副使孤軍苦戰」

    李淵面如死灰了,隋煬帝也臉色鐵青了,陰世師卻又說道:「這還不算,還有更加駭人聽聞的微臣安排在祁縣太谷一帶的內外侯官還呈來密報,陳應良陳副使北上途經祁縣補充糧草,李大使竟然指使他的部下暗中威脅當地商人,不許當地商人賣糧給陳副使的勤王軍隊,否則當地商人將再也得不到太原官軍的保護」

    「真有此事?」隋煬帝大驚問道。

    「確有此事。」陰世師點頭,又說道:「除此之外,李大使麾下的幕僚劉弘基與長孫順德,本是戴罪潛逃的罪犯,去年年底陛下你大赦天下之前,一直行蹤不明,得到陛下恩赦後就馬上出現在了李大使麾下。微臣覺得事情奇怪,就找機會查了查這件事,據李大使的衛士侯君集交代,此二人在獲赦之前,一直潛藏在李大使的封地唐縣之中」

    「李淵」隋煬帝臉上的肌肉抽搐了。

    可憐的李大使直接癱在了地上,嘴角還泛出了白沫,很艱難的說道:「微……,微臣該死,糧食的事,為了與陳副使爭功,一時糊塗……。劉弘基與長孫順德,微臣也不知道他們此前就藏在唐縣……。」

    「拿下」隋煬帝歇斯底里的大吼了,「把李淵給我拿下交三司使審問追查,從重議罪樊子蓋,朕封你為太原留守,即刻上任到任之後,立即給朕清理太原軍隊,看看朕這個親戚還有什麼來路不明的同黨,都給朕拿下治罪

    樊子蓋不動聲色的答應,李淵卻顫抖得更厲害了,因為李淵很清楚,樊子蓋是清廉正直不假,卻更是一個殘忍好殺的罕見暴吏由他接任太原留守,自己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太原嫡系,鐵定是要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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