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躲在松林里,聽見巡邏的人「撲哧撲哧」的腳步聲,心中害怕。後來,望見巡邏的人站在路上朝松林里望了一會,便舉著火把走了,他們這才鬆了口氣,又回到墳上重新挖起來,趙陰陽再到路口去望風。
老三換上長柄小鏟,向三米深處打洞,他們挖的是直上直下的豎洞,然後再挖傾斜下去的斜洞。一會就「咚」地鏟到棺木,他們是富有經驗的盜墓賊,憑手感就知道鏟子在地下碰到了什麼,鏟子碰撞木頭與石頭是不一樣的,鏟子與石頭相撞擊,傳到手上比較強烈,與木頭相撞擊傳到手上比較軟綿。現在,他們感到己挖到棺材了。老二爬上來說道:「大哥,挖到棺材了!」
老大望著洞穴,蹲下來陰沉地說:「這棺材埋得不深,咱們把洞加寬一些,老二下去。」
李姓三兄弟數老二個子最小,頭小脖子短,肩背又窄,他在腰間系根繩子,由老大拽著繩頭將他放下洞穴。老二到了洞下,點亮臘燭,往裡面爬去。他在下面很快將洞穴打到棺材,並用斧頭將棺木劈開,用臘燭照去,有反光能發亮的東西在半明半暗中尚能看見,主要靠手摸。棺材裡裝的是木頭人,又是個假墳。他將木頭人頭上的銀釵脖子上的珍珠項鍊收了,又將木頭人手上的手鐲抹下,再用手在木頭人身上摸了一遍,見無他物,便拉繩子通知大哥。
老大老三拽繩子,老二撐著雙手向後退,到了豎洞的地方,他站了起來,把一包財物舉過頭頂,由老大接了,又把他拉了上來。
他們根據程序,老大問:「沒拉下財物吧」
老二喘口大氣,結結吧吧說:「是個木頭人,俺摸了一遍,沒了。」
他們很快把洞口掩蓋好,用舊土復蓋上一層,又用樹枝掃了掃,撒些草在上面,然後迅速撤離。他們從打洞到撤離,只花半宿的功夫。
旅店裡,燈光昏暗,眾人在聽張果老講《易》聽得津津有味,直到深夜才散去,張果老為了等待李姓三兄弟歸來,他在燈下讀經,他想,他們走時是從後院翻牆而去,回來定是從後院翻牆而入,神不知鬼不覺,瞞過店主。當他讀到「孔子說:『《易》道真是大極了!《易》道,聖人用它來增崇其德而廣大其功業』……」這一段時,忽聽後牆頭處有響聲,接著,李姓三兄弟和趙陰陽回來了。
趙陰陽一進門就說:「老二,快跟張仙師說說,你在棺材裡看到了什麼」
老二說:「是個假墳,裡面裝的是木頭人。」他打開包裹,把裡面的東西倒在桌子上,說:「東西都在這裡了。」
張果老見那玉鐲上鐫刻著「項籍贈」三個篆字,開始懷疑,上相垓下那個假墳的玉鐲與這個玉鐲一模一樣,是否古人那時就流行「項籍贈」的玉鐲,因為項籍是人們崇拜的英雄,虞姬是忠於愛情的烈女,人們在造假墳疑冢的時候自然會將「項籍贈」的玉鐲套在木偶的手腕上,以寄其情。他將玉鐲收了,給了李姓兄弟一袋錢幣,說:「這玉鐲俺買了,咱們談談怎麼辦」
趙陰陽急於得到龍船上的情報,他說:「要麼,俺跟你去皇上皇后那裡稟報這裡的情況,聽聽皇上有啥聖旨,然後再決定怎麼辦」
張果老沒有回答,李老大說:「張仙師,依小人看來,你們去遊玩,咱兄弟三個再去宿城挖挖看,那裡守墓人看守得緊,俺弄不好就會暴露,你們二位先生找個地方先避一避,如何」
張果老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問:「咱們去哪裡好呢』』
趙陰陽:「去無名集。」
張果老知道,無名集在上相與下相接壤的地方,是個不引人注意的山村,那裡是隱身藏匿的好地方。但他擔心李姓兄弟不誠信,得了財物溜走,並不給他弄來虞姬身上的遺傳物質。他瞅了他們一眼,問:「你們打算到哪去挖」
老二曉得他對他們信不過,笑道:「仙師,你放心,干咱們這一行講的是信譽,絕不會弄個假的來糊弄你。」
趙陰陽對他們是信得過的,況且,張果老的銀子是有吸引力的,他想等三天也可以,便說:「張仙師,俺對他們兄弟三個是信得過的,俺陪你走村串戶去玩,如何」
張果老想這樣也行,不過,皇帝給的期限緊,他說:「你們後天早晨必得到無名集,怎麼樣」
「好。」
他們分手,李姓兄弟三個背起行囊和工具往宿城去了,張、趙二人便往無名集去。
無名集在眾多小湖泊之中的一塊高地上。古時,人們集群而居,築成一個土圍子,裡面有條十字街,人煙輳集,喧喧嚷嚷,相當繁華。張果老來到這裡,他想,這裡距離宿城百里之遙,又在水泊草莽之中,是個藏身的好地方,於是,他找個后街的旅店住下,與趙陰陽在鬧市口賣卦,等待李姓三兄弟的消息。
街上,周揚民吳天戈在東張西望,明顯在找人,他們穿著一身短打,玄色褂褲,好像隨時準備武打。張果老從一家酒店走出來,見到周天民吳天戈好像有些眼熟,是御林軍的人,便掖到牆拐角窺看,見他們問一個賣卦者什麼,心想這兩個傢伙來者不善,他折回到酒店,跟趙陰陽嘀咕了一陣子,趙陰陽明白,他叫張果老從後門出去避一避,由他到對付周揚民吳天戈。
他要了菜和酒,坐在店裡獨斟獨飲,見周揚民吳天戈進來便邀他們喝酒交友,他們很快就混熟了。周揚民向他打聽是否見過卜課賣卦的張果老,趙陰陽問他打聽張果老乾什麼,周揚民起先不肯說,後來酒喝多了,他才說出要除掉張果老。
趙陰陽一聽,吃驚不小,問道:「朋友,一個遊方道士對不起誰了,誰要殺他呀」
吳天戈紅著臉說:「這不能說。」
周天民醉了:「朋友,這可是天大的秘密。」
趙陰陽明白了,也不再問,到櫃檯上付了賬,從後門溜了。從此,張果老提高警覺,躲在旅店裡不敢出來了,不過,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是誰要殺他,他可沒有做過虧心事呀。
到了第三天早晨,張果老在市場上吃過早點,在等待李姓兄弟到來。一會,趙陰陽匆匆趕來,豎起三個手指說:「他三個來了。」
張果老趕緊跟他回到后街的旅店,見到李姓三兄弟。他們都很疲倦,但很興奮,老大在打開包裹,說他們一夜未睡,已經得手,只是撤離時十分慌忙,盜洞掩蓋不好,可能會被守墓巡察人員很快發現。他說:「所以要趕快將此事了結,遠走他鄉躲避一陣子。」
老二說:「仙師,你拿了東西快去,咱們也得躲起來呢。」。
趙陰陽這時倒是冷靜,硬氣。他抹一下油光光的黃臉,尖著嘴說:「怕什麼,皇家要的東西,他們本來就該獻出來,盜他的算是客氣的。」
張果老睜大眼睛看桌上的東西,除了珠寶與玉鐲還有一根骨頭,一顆牙齒,一綹頭髮。他收了骨頭牙齒與頭髮,拿起刻有「項籍贈」的玉鐲問:「這也是虞姬墓里的」
「是的。」
趙陰陽拿過玉鐲細看,說:「這個玉鐲與前兩個不一樣,玉質上乘,琢工細膩精到,這才是項羽的贈品。」
張果老給了李姓兄弟三袋的銀幣,將骨頭、牙齒、頭髮與玉鐲收進褡褳,說:「這些東西是不是虞美人的,天外神人一檢驗便知,如果不是虞姬的,還要請你們幫忙。」
老大心想得了錢財咱遠走高飛,誰還會與你見面啊,笑笑說:「好呀好呀。」
他們三個鞠躬,轉身就迅速地走了。
趙陰陽問:「仙師,咱們到哪去呢」
張果老:「咱們也走吧。」
他倆離開旅店,出了土圍子來到水邊,張果老摺紙為驢,念起咒語,吹口氣得一活蹦亂跳的毛驢,騎上去說:「趙先生,咱們後會有期。」他一拍毛驢的屁股,毛驢帶他騰空而去。
趙陰陽感到神奇,也感到失望,望著張果老消失在雲彩里,他卻不能去,自言自語道:「情報沒到手,俺怎麼向線人交待呢」他耽心瓦崗寨情報系統除掉他,害怕起來,撓著亂蓬蓬的茅草頭髮,斜眼溜溜,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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