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中,松田藏拼了命地朝前跑,雖然從一周前雲家就正式向松田家開戰了,可是至今為止,他連這場戰爭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麼都不得而知。
作為松田家現任的家主,他自認從未招惹過雲家,雖然松田家這幾年發展的勢頭很好,甚至隱隱有壓過雪鏡家的趨勢,但是松田藏還不至於被成功沖昏頭腦,白痴地認為雲家是個好相與的主。能霸占著亞洲黑白兩道至尊的寶座數百年的古老家族,用膝蓋想都知道它的勢力究竟有多可怕。
松田家雖然是世界三大黑幫世家之一,旗下有著規模可觀的公司企業和黑幫幫會,黑白兩道兩頭混,在日本也算是個能呼風喚雨的大家族,但是如果和雲家那種超級世家比起來,那可就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夠看。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認知,松田藏從沒有和依附雲家的幫會搶過地盤,鬧過矛盾,甚至有時還會主動避開與雲家的利益衝突,寧願自己吃一點虧也絕不招惹雲家這個龐然大物。
但是不知道雲家的那群傢伙的腦子裡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從一周前就開始對松田家旗下的產業進行非人道的打擊,自從雲家正式對松田家宣戰以後,他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松田家發動了毀滅性的進攻,那些進攻的速度快到令人嘆為觀止。
雲家掌握了松田家的一切,松田家卻對他們的一切一無所知,很多時候松田藏還沒來得及收到旗下幫會遭到進攻的消息,那個幫會就已經被雲家控制了。直到今天松田家連最後的據點都被毀滅,松田藏也沒能打聽到雲家對松田家發動戰爭的原因何在。
現在松田藏唯一可以慶幸的是賭場地下還有條密道,能夠供他們逃生之用。早在賭場建成之初,松田家的前任家主就為了預防不測,特意在地下室里修建了一條通往山外的地下秘密通道。賭場位於半山腰,從山路上開車下山至少需要四十分鐘,而從密道行走的話只需要差不多二十分鐘就能到達,就算雲家的人發現藏在賭場裡的松田家的人跑了,現在開車去追也不可能追得上。
當初修建這條密道只是為了準備一條後路,避免警察來巡查賭場時那些吸毒的賭徒們無處可逃。後來松田家的家主才發現這樣做簡直是多此一舉,因為只要平時孝敬好上面的官員就不會有人來巡查,就算來了也就是走個形式。
所以這條密道一直以來都沒能用上,但是誰都沒想到,這條原本以為沒什麼用處的後路,如今卻成了松田家用來逃避滅族之禍的秘密武器。松田藏不由地慶幸松田家的前任家主在修建賭場時周全的考慮,不然他們這次肯定難逃被活活燒死的下場。
松田藏清楚地知道被火焰活活燒死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古代教廷在處置異端時就是使用火刑,火刑結束後異端的每一具殘骸都像是在煉獄中熬煉過,骨骼扭曲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光是想想就知道那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
有些身份比較特殊的異端在行刑前會進行臨終彌撒,主持彌撒的神父會用刑具把異端的肌腱和重要神經都隔斷,將他們釘在十字架上。這樣做的目的並不在於用刑而是法外恩典,因為這樣做的話在行刑時異端的痛楚會小一些,也不會因肌肉的極度痙攣而擰斷自己的脖子。
昏暗的白熾燈散發著陰沉的光,照亮了狹窄的密道和在密道中奔跑著的人們松田家這樣的大家族一家有近千口人,雖然這一周內被雲家抓走了很多,但現在殘留下來的人數也還有數百人。
不遠處有一個拐角,隱約能看到拐角處懸掛著一個提示牌,牌子閃著淡淡的綠光,上面畫著一個急忙奔跑的簡易人形和一道門,畫面下方用日文寫著「安全出口」的字樣。松田藏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勝利就在眼前,只要他們轉過這個拐角就能到達密道的出口,如果他們能安全離開這裡,雲家的人今天就算發現了這條密道也拿他們沒辦法。
松田藏打了個手勢示意後方的人全部停下,他悄悄地走向拐角,將耳朵靠在出口處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過了一會兒確定沒什麼聲音傳來之後,松田藏又朝身後的人比劃了一下,示意所有人和他一起出去。
松田藏小心翼翼地移開頭頂上的窨井蓋,松田藏從地下爬了出來,就像是一隻鬼從地獄爬到了人間。松田家的人跟著他身後陸續爬出,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夜色如墨,星辰的光芒照不亮人間的黑。當最後一人從地下出來,松田藏剛準備下令離開時,他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一股奇異的香味不知何時瀰漫到了空氣中,松田藏嗅到了這香味,只覺得眼前的景象晃了晃,意識逐漸變得模糊了。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的腳,他想將那東西踢開,可是身體完全使不出力氣,某種蒼白的東西從地底鑽出來,來到他眼前,緊緊拉住了他的衣領。在看清那東西的瞬間松田藏被嚇得想大叫,卻發現自己的喉嚨被無形的力量禁錮住,無論他再怎麼用力也發不出意思聲音。
一隻只蒼白的,由枯骨組成的手臂從地下不斷冒出來,抓住了松田藏的身體,將他一點點往下拉,似是想要將他拉入地獄。
松田藏努力掙扎著後退,枯骨卻如同死死地拉住了他,哀鳴聲、尖叫聲響徹天地,一個個蒼白的頭顱從地底冒出來,那是人類的頭顱,每個頭顱有一半已經變成了累累白骨,另一半的皮膚卻極為完整,如果光看完整的那一半,你會以為這個頭顱是屬於某個活著的人的。
每個頭顱松田藏都認識,有的是被他殺死的仇家,有些是被他欺騙背叛過的朋友,曾經這些人每一個都怨恨著他,想要置他於死地,後來他們都死了,只有松田藏自己活了下來。
可是這些原本早就應該消失於世的人,如今卻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他們朝著他露出醜陋的笑容,面容扭曲,僅剩的一隻眼睛中閃爍著瘋狂的光。他們哀嚎著,拉扯著松田藏的衣服、手臂、腳踝,癲狂的樣子像是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內心的恐懼如同翻湧的巨浪,瞬間就將松田藏淹沒了。
不知道過來多久,松田藏聽到了說話聲,聲音一開始很模糊,後來變得逐漸清晰了。
「差不多了。」
「再像這樣下去他會被活活嚇死的,別忘了,父親給我們的任務是帶活人回去。」
「放心,我有分寸。」
……
松田藏緩緩睜開眼睛,一道耀眼的白光照在了他的身上,白色的燈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皺著眉頭轉開了頭,就像是吸血鬼害怕被陽光灼傷一般樣急忙躲避。
「初次見面,松田君。在下雲家次子云箬,在此恭候多時了。」雲箬用憋足的日文說著客套的話,機槍上膛的聲音伴隨著他的話音響起。他的聲音不大,但卻能讓松田藏等人聽得一清二楚,松田藏努力從地上爬起來,順著雲箬所在的方向看去。
當他看清眼前的東西時,他的瞳孔猛地縮了縮,臉色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雲穆知和雲棋墨站在雲箬身邊,成群的噬靈蟲環繞在雲棋墨周圍,長著三個頭的魔犬跟在雲穆知身後,雲箬手中拖著一朵嬌嫩的花,花瓣呈現出詭異的藍紫色,陣陣幽香從它身上釋放出來,那令人頭皮發麻的香味順著空氣進入人的肺部,讓人產生眩暈之感。
看著面無人色的松田藏,雲箬微笑著問:「不知魔魘花編織出來的夢境,松田君覺得如何?」
「魔魘花?」松田藏看著雲箬手中的花朵問。
「對,我的契約妖物,雖然沒什麼攻擊力,但是可以編織出最恐怖的夢魘,讓人在夢境中死亡。」雲箬語調輕鬆地回答。
「你……你們……」松田藏驚恐地看著雲箬等人身邊,本不應出現在人世間的妖怪們,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地想要回到密道中。
恐怖的殺氣從四面八方爆發而出,松田藏能感受到死亡的氣息正朝他撲面而來,他看到了死神,一群成排包圍著他們的,拿著狙擊槍的死神。
「松田君,家父想請諸位去雲家本部聊聊天,不知你意下如何?」雲箬笑著問。
夜幕依舊,山腳卻不復剛才的平靜,松田藏發現他們被包圍了,三台巨型鎂光燈照亮了密道出口數十米的範圍。此處不知何時站滿了狙擊手,狙擊手身後停滿了汽車,耳邊隱約傳來狂風呼嘯的聲音,抬起頭往天上看去還能看到幾架私人直升機在低空盤旋。這裡早已遍布了雲家的精銳,雲家早已在此設下了一個包圍圈,一個令獵物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包圍圈。
「為什麼?」松田藏怒視著雲箬,「你們雲家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對松田家進攻?我們松田家到底哪裡惹到你們了?」松田藏瘋狂地怒吼著,不明不白的遭受進攻,雲家一聲不響地對松田家進行剿滅,早就已經悲憤到極點的松田藏在逃亡失敗後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為什麼?」雲箬臉色一變,用充滿嘲弄的語氣重複著這句話,毫不客氣地冷聲笑道:「你們松田家自己做了什麼事情難道自己不知道?居然還好意思來問為什麼,真是笑死人了。」
聽到雲箬的嘲笑,松田藏更是摸不著頭腦,努力壓制下自己憤怒的情緒,說:「我們松田家與你們雲家往日無冤近日無讎,你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付我們?今天就算是要死,也請你們給我們一個理由,讓我們死得明白些!」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9s 3.652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