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世家族 第四十七章 世界樹

    薇若妮卡帶著段祺莫離開後，安彩兒湊到安憶語耳邊，神秘地說：「哥哥，這回出去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麼事？」安憶語問。

    「這個世界出現了本源意識。」安彩兒激動地說完這個消息，期待地看著安憶語，想看到他驚訝的表情。可安憶語的神色同往日相比並沒有任何改變，他靜靜聆聽著，這個令安彩兒覺得意外的信息似乎早在他的預料之中，沒能在他心底掀起任何波瀾。

    「我知道。」安憶語平靜地說。

    安彩兒神色一僵，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一直被他給忽視的事，對於世界的感知力，安憶語不知道比希高了多少倍，既然連希都能察覺到世界本源的變化，安憶語怎麼可能會毫不知情？

    安彩兒失落了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問：「哥哥，你知不知道這次本源意識為什麼會出現？」

    「為了自救。」安憶語淡漠道。

    「自救？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即將迎來一場劫難？」安彩兒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聲音中帶著幾分期待，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個世界馬上就會變得很有趣了。他最喜歡是事情就是觀看世界的兩個發展階段，一個階段是誕生，另一個階段則是毀滅，因為只有在這兩個階段，世界才會爆發出它所有的生命力，這時候的世界是最美麗的，不過由於一個世界的誕生需要很長時間，而安彩兒一向很沒耐心，所以比起誕生，他更喜歡的還是毀滅，觀看一個又一個世界的毀滅，是他在漫長的生命中少有的幾個愛好之一。

    「的確是一場劫難。」安憶語點頭道。

    「這場劫難是由什麼引起的？」安彩兒好奇道。

    「嚴格來說，是由人類引起的。」

    「嚴格來說？」安彩兒聽出了這句話的不同尋常。嚴格來說是由人類引起，那如果是換一個角度去看，難道引發這場劫難的還有其他的存在？

    安憶語淡淡地說：「人類自己種下了因，自然要收穫果，至於這個果是什麼樣的，恐怕人類自身也難以預計。」

    安彩兒似懂非懂，但也沒有再追問，思索了一番，說：「這場劫難什麼時候會到來？」

    「快則一兩年，慢則一兩百年。」

    「這場劫難有辦法避開嗎？」安彩兒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有辦法的話他一定會把這辦法給毀了，因為一旦避開了這次劫難，他在短時間之內可就沒有世界末日的「美景」可看了。

    「以前有辦法，但現在恐怕來不及了。」安憶語說，「世界的第一道防線，已經開始崩潰了。」

    「什麼是這個世界的第一道防線？」安彩兒問。

    他知道任何世界都有三道防線，第一道防線的崩潰代表著災難的到來不可避免，第二道防線的崩潰代表災難真正降臨，若是連最後一道防線也崩潰了，那這個世界就將徹底迎來毀滅，甚至連再生的機會都沒有。每個世界的三道防線都有所不同，來地球的時間不算長，由於沒有特意去關注，安彩兒還真沒發現地球的三道防線分別是什麼。

    「你看。」

    安憶語再次打開了全息投影，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整個休息廳變成了一片廣闊的星空，星空逐漸變化，片刻後，星空中出現了一個藍色的星球，從外表和體積來看，那正是地球。坐在沙發上的安彩兒有種自己乘坐宇宙飛船觀看地球的感覺，地球的投影在慢慢放大，當投影的圖案固定在南半球上空時，安彩兒終於注意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那是什麼？」安彩兒指著南極上空一塊被特別標出的特殊區域問。

    「臭氧層空洞。」安憶語解釋道：「這個空洞已經存在很久了，並且一直在持續擴大。」

    安彩兒恍然大悟：「這就是世界的第一道防線？」

    安憶語點頭，空靈的語音中有著淡淡的嘲諷：「臭氧層的臭氧濃度減少，會使太陽對地球表面的紫外線輻射量增加，對生態環境產生嚴重破壞，甚至影響到生物有機體的正常生存……這已經是世界給人類發出的警告了，可笑的是，有人居然認為南極臭氧層空洞是一種自然現象，真不知道是應該說人類是太過樂觀，還是太過無知。」

    「應該是又樂觀又無知。」安彩兒微微一笑，期待地問：「是不是等到這個叫臭氧層的東西消失了，世界的劫難就要來了？」

    「要不了那麼久。」安憶語搖頭。「只要等臭氧層空洞達到一個界限就可以了。」

    「太好了。」安彩兒高興極了。

    安憶語關閉了全息投影，問：「想去看看世界的意識是什麼樣的嗎？」

    安彩兒眼睛一亮，驚喜道：「哥哥知道世界的意識在哪裡？」

    「嗯。」安憶語抬手一揮，空間在他面前破碎，安憶語起身走入其中：「跟我來吧。」

    安彩兒連忙跟上，佐見主人離開，自然也跟著離去。在他們離開以後，空間的裂縫自動癒合，瞬息間便完好如初，休息廳中空蕩蕩的，像是不曾有人出現過。

    走在空間的縫隙中，周圍一片黑暗，跟隨安憶語的腳步，數秒後安彩兒便看到前方傳來的金色光芒，安憶語將手放到光芒之上，空間變換，黑暗退去，兩人已經到達了另一片天地。

    安彩兒認真地打量四周，這是一個在地球上極難見到的美麗空間，地上長滿了綠油油的小草和嬌嫩的花兒，各種在地球上曾經出現過的植物在此處都有種植，這裡空氣清新，陽光明媚，一點都沒有受到過工業污染的痕跡。安彩兒跟著安憶語往裡走，他看到無數種早已在地球上滅絕的植物，偶爾還能見到各種稀奇古怪的動物。這裡的動物與植物有一點是相同的，那便是它們都曾在地球上被滅絕過，可是在這個不知名的空間裡，它們得到了新生，重新出現在世間。

    安彩兒還沒來得及詢問這裡是哪，安憶語便停下了腳步，輕聲說：「到了。」

    安彩兒朝前方看去，只見他們的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泊中央有一座小島，島嶼上種植著一顆參天大樹，即使相隔甚遠，安彩兒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這棵樹上所散發出來的蓬勃生機。它佇立在那裡，高大無比，仿若撐起了整個天地，它是世界本源的化身，孕育著世界意識，是這個世界最古老、最高貴、最根本的存在。它所處的島嶼便是世界的核心，它本身蘊含著極為恐怖的力量，隱隱散發著來自本源的威壓，可這份威壓卻在安憶語身前散開，無比順從地簇擁著他，仿佛他才是世界的中心。

    「世界樹？」安彩兒大吃一驚。「這個世界的世界樹，居然已經長這麼高了。」

    每個孕育著生命的世界都存在著一棵世界樹，安彩兒見過的世界樹也不少，可是當他看到這棵世界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吃驚，因為世界樹的成長代表著這個世界的歷史，世界樹越高，說明世界存在的時間越長，以地球上的這棵世界樹的高度來看，它存在的時間少說也有數千億年，可這個世界上文明發展的程度明顯與世界存在的時間不符。

    「哥哥，這棵世界樹，是地球上的世界樹？」安彩兒問。

    安憶語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地球曾存在過很多個文明，可後來由於各種原因，這些文明都覆滅的，但地球一直存在，所以地球現在文明所具有的程度與世界存在的時間不相符也並不奇怪。」

    「原來如此。」安彩兒向前走了幾步，想要去到世界樹所在的小島，可當湖泊中的東西映入他眼中時，他不由地停住了腳步，厭惡地皺起了眉。

    巨大的湖泊看似是水構成的，可這水並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孕育世界樹的世界之水，世界之水能包容一切，滋養一切，它在誕生之初是世界上最純淨的，可在滋養世界樹的過程中，世界樹成長，世界開始孕育生命，每個生命對世界造成的傷害、所犯下的罪孽等一系列負面的東西都將由世界之水承擔，在漫長的歲月積累下，世界之水會逐漸變得污濁。

    誕生與毀滅是世界發展的兩個極端，世界發展之初一切生命誕生，世界發展之末世間一切毀滅，而世界毀滅的標準，在於世界之水的污濁程度，若是一個世界的世界之水全部化為污濁的存在，那這個世界就將迎來浩劫，輕者世間一切生命滅亡，重者整個世界都會破滅，這次地球上即將出現的劫難，顯然也是因為世界之水的容納接近飽和，世界之水即將變得完全污濁而導致的。

    世界之水的密度很大，能將一切重物舉起，雖然明知踩著世界之水便可以直接走到對岸，走到世界樹所在的那座小島，可面對如此污黑醜陋的世界之水，安彩兒實在是覺得自己下不了腳。就在他糾結著到底要不要下水的時候，世界樹的樹葉無風自動，發出「沙沙」的響聲，那不是任何一種語言，傳到別人耳中卻能讓人瞬間明白它所想表達的意思。聲音落下，安彩兒已經聽懂了世界樹的話語，它剛才發出的聲音只說了一句話，這句話翻譯過來的意思是「歡迎你們的到來」。

    「它已經誕生意識了？」安彩兒意外地看向安憶語。

    「它的意識在前幾天才剛剛完整。」安憶語道。

    每次在世界面臨劫難前，世界樹在孕育世界本源的同時也會誕生出自己的意識，在劫難結束後，這份意識又會自己消散，在下一次遇到劫難時又會再次誕生，而每次世界意識的出現，都意味著這個世界面臨劫難已經不遠了。

    「面對這場無法避免的劫難，你會怎麼做？世界。」安彩兒遙望著世界樹問。

    「沙沙」的聲音再次傳遞到安彩兒耳中，那聲音的意思是「我會把我所能做的一切做好」。

    對於世界樹來說，世界是它的根本，其他一切生命都是由世界孕育而出的，死多少都是小事。這次的劫難是由人類引起的，世界樹如果不想自身毀滅，那它就必須把人類帶給它的威脅消除，或者把人類這個種族抹除。而地球很不巧的是一個人類為主的世界，世界樹想要對付人類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相信等劫難開始，一切都會變得十分精彩。最終究竟是世界毀滅了人類，還是人類毀滅了世界，安彩兒一點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即將到來的那場由人類引發的劫難，以及劫難中上演的一切趣事。

    所以聽到世界樹這樣的回答，安彩兒心情愉悅地勾起一抹讓人看不透的笑容，輕聲道：「那我期待你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