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錯了,出乎我所預料的,格雷科家族的小公主愛上了我。那一天,她把我叫到了花園,當我到達的時候,我發現許多格雷科家族的重要成員也來了,安欣語在我還沒搞明白情況之前,就已經將我拉到了花園的最高處,她握緊的的手說,我想告訴大家,我確信我身旁的這個男子就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希望大家能祝福我們。
聽完她的告白,那一刻我只覺得頭腦發懵,安欣語很勇敢地說出了這句話,可是我分明感覺到,她與我相握的手正在一陣陣發抖,顯然,她的心情並沒有看上去那麼輕鬆。我感覺到了她的不安,下意識地回握住她的手,她回過頭來看著我,激動得熱淚盈眶。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沒等我將腦海中的思路理清楚,我便聽到了納撒尼爾·格雷科家主憤怒的反對聲。安欣語緊緊握著我的手,我感覺到她的情緒穩定了下來,就好像我的存在能夠給她帶去力量一般。她在所有人面前放聲與納撒尼爾·格雷科爭吵起來,場頓時變得混亂不堪。
這件事的結果是安欣語被鎖到了自己的房間裡,而我被迫返回中國。來到中國以後,我開始回憶我和她的相遇,回憶我和她發生的一切。回憶著大海上美麗的風光,回憶著她乾淨清純的笑容,她像是一朵溫室中培育出來的小花,不知世間的險惡,而我被困深淵,在掙扎中尋求生存。
我和她的相遇是場意外,她有更美好的未來在前方等待著她,而我也應該將全部的心思用來尋找生存下去的機會。
我本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可是出乎預料的是,在半個月之後,格雷科家族突然來人通知我,說納撒尼爾·格雷科已經同意了我和安欣語的婚姻,安欣語此刻正在義大利等我。
聽到這個消息,我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像是遺憾,又像是慶幸。遺憾於那個精靈般美麗單純的少女放棄了自己更加美好的未來,反而選擇了我;同時我也慶幸她選擇了我。
懷著這樣矛盾而興奮的心情,我去到了義大利,而她的決定再次讓我大跌眼鏡,她告訴我,她願意離開自己的家鄉,和我來中國。那一刻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福來得太突然,我簡直措手不及。
在她不顧家人的反對,跟隨我來到中國之後,他的哥哥們主動為我提供幫助,幫我掃清了雲家內部的反對勢力,讓我坐穩了雲家家主的位子。而他們幫助我的唯一條件,便是讓我善待他們最寶貴的妹妹,那個為了我遠離家族的女孩。
我答應了他們,其實他們不說我也會這樣做的。我將我所能給予的最好的一切都放到了安欣語面前,安欣語卻對我說,義海,這些東西我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回來,只是希望能夠陪在你的身邊。
安欣語說這些話的時候很認真,我一眼便看出來了,這些都是她的心裡話,我何其有幸,能夠得到她的青睞,這一生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安欣語在雲家住了兩年,兩年以後,我的一個情婦找上了我,我打發她離開,她走了,在走之前留給了我一句詛咒般的話,她說,你配不上她。
我知道那個情婦口中的她是誰,她是安欣語,是我娶的妻子,是一個為了我離開家族,放棄了一切的女孩。情婦的話點醒了我,那一刻我感到了深深的自卑,我的心開始認同她的話,我配不上她,配不上那個為了我拋棄一切的女孩。
她是納撒尼爾·格雷科最寵愛的女兒,也是格雷科家族真正的公主,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出現,她本應在她的國家,受到無數貴族少爺的追求,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而不是陪在我這個年齡幾乎可以當她父親的男人身邊,連和親人見一次面都那麼困難。
安欣語本應該是只飛翔在藍天上的小鳥,而我成了禁錮住她的鎖鏈,我感覺自己很對不起她,想要還她自由。於是我將她帶到了日本,讓她住到了一棟遠離人煙的小屋中。我騙她說我在外面的仇家很多,她跟在我身邊不安全。這是一個很明顯的藉口,可是她信了,還笑著對我說會等我回來。
那一刻我覺得心裡好酸,差點就忍不住抱住她,告訴她我說的是假話,剛才我只是在和她開玩笑,她以後仍然可以跟在我的身邊。可是我忍住了,轉身默默離開,因為我想起了那個情婦的話,我覺得自己配不上她,看著她那天真美麗的笑顏,我覺得自己無地自容。
我開始催眠自己,對自己說,我娶她只是為了奪取家族的權力,和愛情無關,現在我的目的達到了,她也沒有用處了,所以我應該放手,讓她自由地飛翔。這麼想著,連我自己都忍不住嫌棄自己,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過河拆橋的偽君子。可是一想到安欣語對我的那種純淨真摯的感情,我又忍住了回去找他的念頭,我騙我自己說,時間會沖淡一切,她會對我失望、絕望,然後離開。
她還年輕,她會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會找到自己的幸福,我不能那麼自私地將她束縛在自己身邊。於是我刻意遺忘了她的存在,吩咐一個信得過的屬下用我的名義定時向她發送電子郵件,然後我再也沒有關注過她。
「離開她,是我的第二個罪。」雲義海痛苦地低語,聲音裡帶著無盡的悔恨。
她住在日本的那些日子裡,我將有關她的一切痕跡抹除了,她就像是從不曾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有時候想起她,我會想她現在在做什麼,是仍舊住在日本的小房子裡,等待著永遠不會回去的我?還是已經失去了耐心,去了自己的國家?
每次一想到安欣語可能已經離開了,我的心就會很痛,然後我就會喝很多的酒。我希望她已經離開了,又希望她還沒離開,我想要她獲得真正的幸福,卻又捨不得她的離去。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會覺得異常的痛苦,我感覺自己的心已經完全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在盼望著她的離開,一半在期待著她的留下,我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沒完沒了地喝酒,不用靈力去化解酒的力道,放縱自己被酒精沖昏頭腦,然後醉倒,一覺睡到天亮,天亮之後,我又是原來的那個我,仍舊每天忙著自己的生活,對她的事情不管不問。
當我再一次注意到她時,已經是五年以後了,我聽屬下說起她發瘋的傳聞,心裡覺得不放心,剛好那時候我正在日本處理完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於是就打算順路去看看她。當我走進她住的那棟小屋的後院時,我看到了一個蜷縮在地上的孩子,靠近了我才發現,那個孩子身上全部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白皙稚嫩的皮膚上甚至有很多女人的指甲掐出來的血痕。
看著這些痕跡出現在那個孩子身上,我心裡竟然有種奇怪的疼痛感,就好像那些傷痕其實是出現在我的身上一樣。我問他這些傷痕是哪來的,他說是媽媽打的,那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心臟漏了一拍,我又問他叫什麼名字,他說他叫雲逸軒,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鑽了個洞,裡面流出了暗紅色的血。
我已經猜到了那個孩子的身份,但是我不敢肯定,或者說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安欣語居然會為我生下孩子,更不敢相信曾經那個如精靈般美麗善良的女孩,居然能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那麼重的手。
這時候我想起了從手下那裡聽到的有關安欣語發瘋的傳言,我想那條傳言恐怕是真的。
從那天起,我開始定居在日本,一有時間就去安欣語居住的小屋,在那裡我認識了兩個孩子,一個叫雲逸軒,一個叫雲天舞。他們都是我的孩子,我卻不敢承認自己是他們的父親,所以我讓他們叫我雲叔叔。
我時常去看望他們,我發現自己每次去的時候,他們都會在後院等我,纏著我和他們說外面的事情。在此期間,我派人偷偷觀察過安欣語,我發現安欣語每天都會坐在門口,用她空洞無神的目光眺望遠方,眼中似乎有著期待,又似乎沒有。她從不肯離開門邊,一有人靠近她就大吵大鬧,我看了覺得心疼,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經常在遠處看著她,看著她從清晨等待到夜晚,然後疲憊地睡倒在門邊。照顧她的貼身侍女秦茵每天都在以淚洗面,她想勸說安欣語回到屋子裡,可她不聽,她認不出她,甚至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我想將這件事情告訴格雷科家族,但是又害怕他們怪罪我沒有照顧好她,所以我最後什麼也沒說。
過了一年左右的時間,我確定安欣語是真的瘋了,我對她十分愧疚,我想我最初的那個決定或許是錯誤的。安欣語那麼愛我,那麼信任我,那她的幸福就應該由我來給予,於是我想要將她接回雲家,彌補我這麼多年以來犯下的錯誤。
當我將這個想法告訴秦茵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秦茵變老了,她的身形變化不大,但臉色變得很差,眼角出現了細密的皺紋,整個人給人一種蒼老的感覺。聽了我的話,她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說,小姐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希望你能好好對她。
我那時候還不太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是以為她是在埋怨我讓安欣語等了那麼多年,警告我要珍惜以後的時間。
我說我知道,我以後會好好對她的,秦茵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著我看不懂的深意。我想問問她那種眼神是什麼意思,但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她便帶著她的行李離開了。
她照顧了安欣語那麼久,也該去過屬於她自己的生活了。這麼想著,我默許了她的離開,當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時,我聽到了身後來自安欣語的呼喚,她叫我義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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