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隱世醫女
道恆和道齊進了松竹齋,院裡幾個人齊齊望向他二人,太虛問道:「如何?」
道恆忙躬身道:「稟師傅,已經散了。燃字閣 www.ranzige.com」
太虛點了點頭,又道:「說說吧。」
道恆正要說話,張老太爺指了指桌邊的石凳笑道:「累了半日,坐下喝口水,慢慢說。」
道齊和道恆齊齊行禮道謝,依言坐了下來。
道恆飲了口茶,才繼續道:「徒兒和二師兄遵照師傅吩咐,一同把脈,尋常手法把不出任何問題,徒兒和師兄診了一刻鐘,才診出,那石家大郎確是有疾在身,掩藏極深。我二人仔細思索過,藥力恐不達,針灸上,只怕,若是玄黃,或可一試……」
道恆環視了眾人一眼,又道:「不過,徒兒和師兄,均未提此節。」
眾人聽得這話,皆默了默,倒是康老先生不明所以:「玄黃是什麼?既是有可試之法,為何不提?」
道恆一臉窘迫,太虛只冷著臉不說話,張老太爺也一直沉默,六皇子捏著顆棋子,指尖已經有些泛白。
康老先生見眾人如此表情,便知其中定有蹊蹺,也不再多問。
道恆不敢隱瞞,又繼續道:「阿念已經知情,還問過師兄,能拖多久。」
太虛聽得此處,猛地抬頭道:「是誰告訴她的,她去幹什麼?你們怎麼聽的吩咐……」
張老太爺苦笑著拉住太虛:「外頭鬧得那麼熱鬧,她要去誰攔得住?她如今不往這裡來,也是知道分寸的,你喝口茶,先緩緩……」
張老太爺又看向道恆問道:「那病家呢?」
道齊立即答道:「已然下山了,他們嘴上是堅稱無病的,照眼前情勢看,應當一時半會兒不會上山請醫。」
太虛這才放鬆了下來,又叮囑了道齊幾句,才算壓下了怒火。
康老先生閒閒道:「你這老道,這麼大火氣幹嘛?你這些徒弟,都是被你嚇大的吧?」
太虛真人一臉鄙夷道:「你知道什麼。」
康老先生笑道:「我這老兒什麼都不知道,只聽你們打啞謎,猜出來,這病,怕是只有念丫頭能治,你這老道,不覺汗顏嗎?」
張老太爺一臉苦笑道:「康兄切勿如此說,醫學之道,各有所長,總有一家不到之處,也有醫無可醫之症。康兄可知前朝鄭氏醫女?」
康老先生略怔了怔才點頭道:「不是說這鄭氏醫經失傳了?難不成,竟是念丫頭得了?」
張老太爺點頭道:「機緣巧合,只如今這山上,將有大事,不是我們醫家不願伸手,確是眼前不得不如此。」
康老先生見得眾人一臉凝重,又聽張老太爺如此說,當即心下有數,直白問道:「出了何事?」
眾人齊齊看向六皇子,他清了清嗓子道:「好叫先生知曉,旌國大王子身中劇毒,旌國國師相陪,如今正在來的路上。」
康老先生眉頭蹙了蹙才道:「殿下先前受傷,也是中毒?」
六皇子點頭道:「我二人中的是同一種毒。」
康老先生又問道:「真正解毒之人,是念丫頭?」
六皇子點頭又搖頭:「她是救命,並非解毒,那毒,無藥可解,只靠她那根玄黃,驅出體外。」
康老太爺聞言,轉頭看了看張老太爺,想說點什麼,終究還是吞了回去,沒再言語。
午膳過後,六皇子回去廣南王府別院,張老爺子並著太虛真人和康老先生,一人一張椅子半躺在廊下歇晌。
吹進山間的風,被太陽曬熱了,又被無數綠樹過濾得極為柔和舒緩,吹進院兒里,讓人忍不住熏熏欲睡。
康老先生半闔著眼皮,似睡非睡對張老太爺道:「你此時叫我上山,莫不是為了那畢彥?」
張老太爺轉過頭,面上帶著一絲歉意道:「無法在先言明,還請康兄恕罪。」
康老先生聞言睜了睜眼,微微笑了笑:「罷了,一把年紀了,不和你計較就是。老翁我反正就是
山野閒人一個,陪著老妻在山中治病,正是合適,有舊識前來,相談一二,儘儘地主之誼,也是應當……」
康老先生又有些擔心地問道:「阿念那處,你們是個什麼打算?這小丫頭,如今可是得藏好了,這可是個大寶貝。」
太虛又細細解釋了一番,康老先生才點了頭,不再多問。
三人似要睡著,張老太爺卻又突然問道:「這棋,下得如何?」
康老先生知他是在問自己,便反問道:「這棋,你教了多久?」
張老太爺笑道:「就一天工夫,我和念丫頭下了幾盤棋,他在邊上看,又跟著下了幾盤,指點了一下,給了幾本棋譜,讓他自家回去打了棋譜。」
康老先生點頭道:「天資聰穎,悟性極好,心思玲瓏,極知進退。」
太虛斜眼道:「你這都快夸上天了,這弟子你不打算收了?」
康老先生一臉遺憾道:「收不得,不能收。」
張老太爺訝然道:「那你又是考較又是指點的?」
康老先生搖頭道:「你二人如今怎的也如此迂腐,不行拜師禮,就不能指點指點學問了?我一介山野閒人,所教有限,時候長了,只怕心性上也會對他有所影響,偶爾講講書,倒是可以的。」
張老太爺嘆了口氣道:「你這一生之憾事,你那兩個兒子,還有你門下眾多弟子都已經幫你得償所願,你也該放下了。」
康老先生笑道:「放下了,早放下了,就是因為早就放下了,心中已無好勝之心,才教不得啊……」
隔日,劉夫人遣人,往廣南王府別院遞了帖子,求見廣南王太妃。
廣南王太妃命了白嬤嬤,前去傳話。
劉夫人在院門口接了白嬤嬤,白嬤嬤也不行禮,面上一絲笑容也無,直直問道:「老太妃遣我來瞧瞧,你們家將軍這腿上的傷可養得差不多了。」
劉夫人怔了怔才屈膝道:「雖是皮外傷,卻累得狠了,還沒歇過來,勞老太妃掛念了。」
白嬤嬤一臉訝然道:「沙場征戰之人,急行軍趕了幾天,跪了一夜,便要這幾日都起不了床?將軍這體格……」
劉夫人當即訕訕道:「將軍本是習武之人,這皮肉傷,養上幾日,原本,那個,就是……」
白嬤嬤點點頭道:「既是已經無大礙,此時便隨老奴過去領了那三十軍棍吧。」
劉夫人一臉難為道:「嬤嬤,雖說無大礙,但總是傷了,將軍日後還要領兵作戰,若是落下病根……」
白嬤嬤笑道:「夫人總算是和咱們老太妃想到一處去了,那日夜裡,老太妃也這麼說,將軍正當年,跪了這一夜,軍棍的事,等上幾日再罰也不遲,免得落下毛病。」
白嬤嬤說完,也不再搭理劉夫人,徑直往院裡去了,直直撞上錢將軍一瘸一拐從裡頭迎了出來,拱手道:「嬤嬤還請頭前帶路,末將這便前去領罰。」
劉夫人忙攔在門口道:「嬤嬤,將軍這傷,還沒……若是新傷摞著舊傷……」
白嬤嬤笑道:「夫人這話兒說得,咱們都是上過戰場的,軍情緊急的時候,哪個身上沒有點傷,又有幾個身上不是新傷摞著舊傷?」
錢將軍忙躬身拱手道:「嬤嬤說得對,這點子傷,不算什麼,內子關懷之情,還請嬤嬤見諒。」
錢將軍說著,又看向劉夫人道:「夫人勿要擔心,為夫這修身不謹之過,在老太妃面前領三十軍棍,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劉夫人別彆扭扭道:「誰要關懷你了,你,你就活該!」
白嬤嬤點頭道:「老太妃有囑咐,請夫人一同前去觀刑。」
說著也不再多話,當先出門,往後山小徑去了。
錢將軍看著面色發白,神態卻極其彆扭的劉夫人,輕聲安慰了一句:「夫人放心,為夫無事的。」說著便跟在白嬤嬤身後往前去了。
劉夫人想轉頭去找自家婆母,見得白嬤嬤回頭瞧了自己一眼,也不敢再磨蹭,只趕了幾步跟上了。
三人進了廣南王府別院,白嬤嬤徑直把二人帶
到一處練武場上,指了兩名已經光著膀子的壯漢道:「老太妃格外開恩,說我們這些奴婢手重,遣了這兩位護衛替你行刑,將軍自去吧。」
錢將軍立即躬身拱手道:「多謝老太妃寬宏,且容末將寬衣。」
劉夫人看見那兩個壯漢,再想想錢將軍腿上,上頭血肉模糊,下頭青紫成片,忍不住心頭髮顫。
劉夫人抿了抿嘴唇,輕輕咳了一聲才道:「嬤嬤且慢,不知老太妃如今在何處,可否容妾身前去拜見。」
白嬤嬤搖頭道:「老太妃命夫人和老奴一同監刑,待得行完軍棍,老太妃自會見召見夫人。」
白嬤嬤見得錢將軍脫了外頭長衫,只一身白色褻衣褻褲,走到那兩名護衛中間跪下,便揚聲喊道:「行刑!」
白嬤嬤數著數,劉夫人看得膽顫心驚。
頭一棍,錢將軍悶哼出聲,便再也一聲不吭。
前十棍,錢將軍面上表情不變,卻是額上汗珠如滾。
中間十棍,褻衣已破,棍棍粘著皮肉。
後十棍,棍棍見血……
那血色殷紅,直直紅進了劉夫人心裡,她緊緊咬著嘴唇,不敢叫,也不敢哭,卻是心痛如絞……
三十軍棍打完,白嬤嬤走進幾步,看著直挺挺跪在地上的錢將軍道:「將軍可還好?」
錢將軍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拜了下去:「末將多謝老太妃教誨,往後必定修身養性,絕不敢再犯。」
白嬤嬤點點頭,又看了看呆愣著看向錢將軍一眼不移的劉夫人,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衝著那兩個行刑的護衛揮了揮手,一言不發便走了。
錢將軍慢慢直起身,想要站起來,卻是一個趔趄,差點趴到了地上。
劉夫人這才回過神,緊往前走了幾步,攙了錢將軍道:「你,還挺得住嗎?」
錢將軍聲音顯然已經變調,卻強撐著道:「阿媛,扶我起來,咱們回去。」
劉夫人看著錢將軍背上血水和著汗水直往下淌,面色慘白,頭上卻是暴汗如注,也跟著變了聲音:「你這樣,怎麼走,我去央求嬤嬤,給你找兩個人,抬回去。」
錢將軍攥住劉夫人的手,用勁站了起來,虛弱笑道:「阿媛,咱們這回,給老太妃添了多少麻煩,莫要再惹老太妃生氣,咱們走吧,你扶著我……」
白嬤嬤到廣南王太妃跟前復命,老太妃笑道:「回去了?」
白嬤嬤輕輕嗯了一聲:「回去了,攙著回去的。」
「見血了?」
白嬤嬤點頭道:「遵老祖宗吩咐,都是皮外傷,就是看著嚇人。」
廣南王太妃笑了笑道:「如此便好,你派人過去看著點,他們必不敢往觀中請醫,咱們看看,這劉家姐兒究竟狠不狠的下這心。」
劉夫人扶了錢將軍回去,一疊聲吩咐了打水拿藥,又看著那血擦了又滲,擦了又滲,直急得在屋裡轉圈圈,又叫了呂嬤嬤,吩咐往觀中請醫。
錢將軍忙咬牙道:「萬萬不可,我皮糙肉厚,無甚大事,不過皮肉之傷,挨上一兩天就好了。」
方老夫人看著自家兒子一身是傷,雖不忍卒視,卻依舊強忍心疼吩咐道:「把那傷藥上上,包起來,過會子止住了血,就好了。」
劉夫人拿了帕子捂住嘴道:「阿娘,這樣的傷,定會傷及臟腑,不請醫,夜裡發起熱來,可該如何是好?」
方老夫人咬牙道:「這時候,只是罰了他三十軍棍,已是萬幸,老太妃既無安排,咱們便不可造次,皮肉之傷,過了今晚,就好了。」
劉夫人雖覺心急如焚,卻也不敢自作主張,只看著人給錢將軍上了藥,包紮好,不過半刻鐘,那血水又沁潤了紗布,錢將軍痛得有些顫抖,卻只是死命忍住,意識已經有點昏迷,嘴角卻流出了血沫兒……
劉夫人看著那被血染紅的帕子,在屋裡轉了幾圈,只覺得那血紅得越來越刺眼,便只跺跺腳道:「我去求老太妃去……」
方老夫人到底也沒拉住劉夫人,只能任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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