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仙塵 第十六章 承諾

    當晚，師徒二人說了很多話，無關修煉，韓風一改往日惜字如金的嚴肅形象，讓秦浩不禁想起了茶樓里說書的王大爺。自從失去修為後，韓風心境確實越來越像凡人了。由於這半個月來的適應，讓這個曾經的化神大能徹徹底底成為了一個普通老人，無論是修為還是心境。

    第二天一早，韓風便叫醒秦浩，領著他到了一個自己從來沒去過的地方，那裡荒草遍地，一看就是幾十年沒有人打理過。除了遍地的雜草中的不太明顯的小路，唯一證明有人來過的證據就是那個孤零零的墳冢，墳冢前立著一塊墓碑，與其他墓碑不同，這塊碑上只有兩個字「瞞天」。

    秦浩在山河門已經待了接近十年的時間了，自然知道「瞞天」二字意味著什麼。可他聰明的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和師父並立墳前，看著師父跪下，自己也跟著跪下，男人不輕易下跪，可是父母師父卻不在此範疇。秦浩看著師父向墳前三拜，自己也學著師父在墳前拜了三下。三拜之後，師父便站起了身。

    韓風看著天空，卻是在和秦浩說話：「這是我師尊，也是你的師祖瞞天聖者之墓，他一生中，前一千年獨行世間，快意恩仇，行事向來只憑本心，所以在世人眼中他亦正亦邪，可我知道，他沒有做過多傷天害理之事。直到後來，他老人家在一個秘境之中偶得神器『山河劍』，一時心血來潮，便為自己卜了一卦，算出自己得劍五百年後將有一劫，於是他走遍中州，先後收下我們師兄妹三人，傳下他畢生所學。創立山河門，收留那些沒有能力獨自闖蕩的修士。然後自己獨自參悟山河劍的秘密。

    得到山河劍四百年後，就在師尊告知我們他有所收穫時，山河劍的秘密也不知如何流露出去，師尊他留下參悟的成果，便一個人去躲避追殺了。

    瞞天聖者，隱匿的本事當然天下第一，天下無數英雄尋找百年都沒能找到師尊的蹤跡。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天下英雄在神器的**之下，竟然不顧顏面，用我山河門幾百弟子的性命逼師尊現身，師尊為了救我們，義無反顧的區迎戰天下英雄。那一戰，師尊身死，我們隱藏在九黎。改名潛龍宗。......」

    韓風面帶追憶，粗略的講著師尊的往事，又講了山河門的處境，秦浩乖巧的站在韓風身邊，聽著這些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往事。

    韓風看了看自己唯一收的弟子，輕嘆一聲，繼續說到：「你可知道，我在一個月前與無極真人立下誓言，二十年後，我的弟子將會與他的弟子會有一場比試，籌碼就是山河劍的歸屬。我當時答應了他，並且立下天道誓言，可我並不打算讓你去參加比武，也不想給他山河劍鞘，那只是我的權益之舉，用我的一命，換取山河門所有門人的未來，值！所以，我只是提前二十年失去修為而已，等誓言反噬之時，便是我魂飛魄散之日。所以，我救你也算是多了點用而已。」

    秦浩想說點什麼，可是卻感覺什麼話一到嘴邊都變得蒼白無力。幾次張開嘴都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韓風和藹的笑了笑，隨後神情重新變的鄭重。接著說了下去：「下面的話，你要聽好，記住了。到死都不要忘，也不要向外人說。

    當年師尊參悟山河劍五百年的收穫就是我教你的那篇百字口訣，而山河劍的劍鞘就在這墓碑之中。他日我死了，你就替我保守這個秘密。記得讓我山河門傳承下去........」

    韓風說的話每一句對秦浩都有很大的衝擊，他，沒有想到，師父竟然把這麼大的事情告訴自己，可是一想到師父說話的口氣，像極了是在交代遺言，便又一陣心酸。自己反覆在心中念著師父留下的話，一種難以言表的傷感油然而生，反覆思量之後，秦浩右手舉起，割下一縷頭髮，放在墓碑前，許下自己第一個承諾：

    「今日，師祖墓前，師父身畔，我秦浩發下此願，二十年內，我定會修煉有成，不負師尊兩次相救之恩，捨身相護之情。等到二十年後，我定會替師父出戰玉壺山，贏回山河劍，再到此墓前，取回此發。」

    說完，二話不說，也沒有等師父，便獨自離開了這片墓地。

    看著秦浩單薄的身影，韓風褶皺的皮膚也開始舒展開了，他很欣慰，雖然自己的徒弟忤逆了自己的想法，可是他的有情有義確實讓人心暖。雖然修行的資質平平，可是有如此心性，將來也會有自己的特殊造化。十年相處，韓風早已把秦浩作為自己的孩子。可是為此行為感到欣慰並不代表對此行為就會贊成，此時韓風已經暗暗決定，寧可違背天道誓言，也不能叫自己的弟子去冒險，更不會他神器劍鞘交給仇人。

    九黎多貧寒，不過山河門所在之處卻是難得的好地方，這裡有相對來說最濃郁的靈氣，也足夠讓山河門弟子用來修行。許下諾言的秦浩此時正站在山間，他無心欣賞山河門萬紫千紅的美景。因為從墳冢前回來之後，自己的修為開始出現了突破的跡象。韓風用盡化神修為來幫助秦浩療傷，雖然沒有直接提升秦浩的修為，可是也另他體內的靈氣無比精純、凝練。氣府的大小遠超常人。再加上在這短時間發生的這麼多事，心情幾番大起大落，昏迷時看到了山河用畫推演出的大道至理。雖然那次推演沒有讓境界不高的秦浩明白太多，可是對他的幫助卻是巨大的。帶給他最直接的好處就已經超過了自己三年參悟無名口訣帶來的好處。

    在站了很長時間之後，那突破的界限終於被打破。四周的靈氣瘋狂的向秦浩周圍湧來。所造成的動靜遠遠超過一個小小的筋骨期小修士能製造出的動靜。驚動了很多離秦浩所在地比較近的師兄。向動靜發出的地方趕來。最後竟然驚動了神識敏銳的兩位師叔晨陽真人和欣露。二人在一個月前的大戰中受到了很重的傷，甚至十年內都未必可以痊癒。可即使是身體有傷，卻神識無恙。二人剛感知到山上的靈氣波動劇烈，也十分好奇的走出密室，來看一看突破的是那個弟子。

    當晨陽和欣露兩位師叔來到秦浩正突破的地方的時候，秦浩的突破也到了最後關頭。令人驚訝的一幕也隨之發生。因為秦浩的識海之中不斷的演化出昏迷時看到的畫面。所以在身體之外竟然也引得天地靈氣發生共鳴，隱隱約約的也出現了青衣男子作畫的場景。這個場景的出現，直接令晨陽和欣露兩位化神修士大為震驚，他們也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幾乎，目不轉睛的盯著秦浩，生怕漏掉一點靈氣的波動。

    這個異象並沒有太大的動靜，也正昭示著「大道至簡」的真諦。這次異象，獲得好處最大的當然是秦浩本人。識海之中，伴隨著每一次事物的輪迴，識海便擴大一分，而體外的靈氣因為沾染了大道的痕跡。所以被吸收的速度更加的快，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秦浩原本就已經超出常人的氣府變的更大了。甚至連靈氣走過的筋骨血肉，都變得要強悍的多。

    這種異象持續了整整六個時辰的時間。到了最後，秦浩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靈氣，識海看上去真的像大海一樣的寬廣。氣府之中，靈氣轉化的真元已經不再是氣，而是液體。而大小也是之前的三倍有餘。最後的一瞬，修為直接到達筋骨九轉，而神識境界早已是神動三轉。而比突破更令人欣喜的是，此時秦浩識海的大小已經超越了修士的理解範疇。他日若是達到化神，殺人便可與無形之中。

    隨著秦浩突破結束，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晨陽等人也從感悟中走了出來。一個個都帶著滿足，同時又有點不滿足的複雜神情。晨陽真人早就是化神九轉的境界了，對這次異象所感悟到的藥遠超所有人。他放佛抓到了什麼東西，卻又說不出來。所以他顧不得和任何人說上一句話，便匆匆回到閉關的密室，對密室大門連加三道封印。準備閉死關。

    剩下的人都先對秦浩表示了祝賀，然後也慢慢散了。只留下秦浩，還在山上回味著突破時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