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將盡,街道燈火輝煌,但多數辦公大樓早已燈熄人去。不過這一點,在國安局裡不成立,進入國安局,意味著你是這個國家的精英,蜘蛛俠說過,有多大能力就要背負多大責任,所以註定了你從此踏上了外表風光,內里苦逼如豬狗的精彩人生。
張浩天沒有下班,對於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習慣,並且很有自覺。國安大樓從建成那一刻,張浩天便有這樣的感覺,這座樓如同一台恐怖機器,孜孜不倦地轉動著,從來不可能有半秒鐘的停歇,看似閒散,實則在注視著這座城市的一舉一動。
踏踏……
張浩天一動不動,目光卻警惕地望著聲音傳來的前方,不動聲色地一手抓住了槍,一手放在警報上。
走廊的盡頭,緩緩走來了一個人。已到了春夏時節,居然仍然穿一襲黑色風衣,衣擺直至膝蓋,帶著墨鏡,唇角薄而鋒利。張浩天望見了他,鬆了一口氣,笑道:「怎麼?休假還沒結束就回來了?在澳門輸光了?」
根據神聖的勞動法規定,員工享有休假的權利。然而國安本就是踐踏法律的存在,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五年也不見得有一次休假。趙陽這次獲得了休假批准,沒想到這麼快就回來了。
趙陽笑了笑,摘下墨鏡,不屑一顧地道:「賭博這種東西,看似靠運氣,但是只要會算計,閉著眼都能贏。挺無聊的,所以回來找點樂子。」
「呵,你要去算,簡直浪費了這一人間樂趣。」張浩天啞然失笑,又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趙陽從身後拿出一盒月餅,拆了開來,撇撇嘴,道:「諾,給你帶的。」
張浩天眼睛一亮,不輕不重打了趙陽肩膀一拳,高興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等著,我叫幾位兄弟一起來分享。」
「不用了,我已經給他們了。而且……」趙陽嘴角詭異一笑,眸子中的熱情漸漸消退,徐徐道:「他們也來不了了。」
張浩天見他如此詭異的表情,心中一沉,聞到這月餅散著誘人的芳香,雙眸猛然睜大,不可置信地望著趙陽。他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按警報,但是腦中一陣眩暈,手腳無力,意識變得混亂。
趙陽面無表情地望著張浩天軟軟倒下,看了一會,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克制了自己想要將這個人類殺死然後看鮮血飛濺的欲望。
堂堂國安被擄走人,是國安局自己的問題。但若是國安的人在局裡被殺,這就上升到了挑釁的程度,林漁火不想把事情鬧大,因為一旦國安動怒,他們手裡擁有的龐大資源也足夠讓林漁火焦頭爛額,倘若蘇媚願意護著他,那林漁火自然不懼。但問題是……林漁火沒有把握保證蘇媚會保護他。
她高高在上,林漁火於她而言不過是只螻蟻。妖怪以實力為尊,林漁火要是不為蘇媚辦事,只有死路一條,但若惹出了事,蘇媚也多半懶得過問。
所以趙陽在行動前,林漁火一再囑咐了,絕對不可以殺國安的人!
趙陽臉容淡漠,垂首無聲一笑,雙手插入褲袋,施施然繼續前行。審訊室前,他驗證過瞳紋,平靜看著大門一寸寸打開。
審訊室內的薛鴻銘還沒睡,他聽見開門聲,望見趙陽倨傲冷漠地呈現在面前,眯緊了眼,道:「我認得你。」
趙陽嘴角翹起,緩步走來,抽出右手,蹭地一聲,一柄明晃晃的尖銳匕首自手背彈出,他道:「那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來?」
薛鴻銘表情沉靜,盯著趙陽手上尖刀,苦笑道:「現在傻子都知道了。」
他的確見過趙陽,只不過見到的是一具屍體,在夜神俱樂部藏匿屍體的小屋中。也就是說,真正的趙陽已經死了,眼前的趙陽……是夜神俱樂部的人。
趙陽很強,從周身隱隱浮動的妖氣便能輕易判斷出。薛鴻銘不由在心中問候這個審訊室設計者的十八代祖宗,辦事這麼不牢靠,憑什麼光抑制了御氣,卻他媽對妖氣一點作用都沒有?
薛鴻銘想過自己的無數種死法,卻絕逼沒想到自己死得如此窩囊,死在一個逗比設計者的手裡。
他腦海飛速轉動著,面上卻一動不動,緩緩站起了身,眼見趙陽步步緊逼而來,雙眸陡然一緊,低吼一聲,悍然向趙陽撲去!
趙陽身軀筆挺,揚臂一揮,冷芒從刀身上一划而過,直取薛鴻銘脖子!
薛鴻銘似乎早知道趙陽會如此,屈身一矮,腦門掠過一絲涼意,卻是冰銳刀鋒從頭皮險險划過!薛鴻銘去勢不停,一頭衝撞在趙陽的胸膛前,然而失去了御氣的他,如何撞得動趙陽,趙陽身軀如山,紋絲不動,譏諷地低頭望著薛鴻銘。
「唔……!」
薛鴻銘渾身抽搐了一下,嘴角里溢出汩汩鮮血。他低著頭,腹部處,尖刀毫不留情地沒入,大股大股的鮮血如流水般落下,片刻便蔓延開來,在光亮的瓷磚上匯聚成一灘。
「既然知道結局,有何必掙扎呢?」趙陽陰森森的獰笑,嘲弄地道:「你們人類,就是這樣,才顯得愚蠢啊!」
「你們妖怪……才是愚蠢的吧?」
趙陽聞言微一皺眉,目視前方,看都不看低頭的薛鴻銘,淡淡地道:「什麼?」
「這是本能吧?迷戀著殺戮的快感,貪婪愛著鮮血的味道。」薛鴻銘抬起頭,嘴唇發白,目光卻灼灼如火,慘笑道:「所以你們總不喜歡一擊致命,總是喜歡玩弄著獵物,玩弄著人類的憤怒和悲哀。這才是愚蠢,才是……不可饒恕的啊!!!」
趙陽頓時驚覺不妙,陡然從薛鴻銘身上傳來一股衝擊,這衝擊如此之大,竟然連他的妖氣都不能抵禦,身軀隨著這股衝擊火箭般向後暴退!
薛鴻銘的雙腿陡然異化,褲管爆裂成碎片飛揚而起,片片青鱗悉數全張,一道道藏於鱗甲之下的青筋幾欲裂開!衝撞著趙陽向後飛起!
「啊啊啊!!!」
轟!!
整個房間似乎都在搖晃,趙陽重重地被薛鴻銘撞在牆壁上,腦中略微有些暈眩。薛鴻銘趁此機會,脫離開趙陽,腹部從刀上抽出,揚起一股洶湧血箭噴灑而出,濺得趙陽一臉是血。
薛鴻銘臉色愈發慘白,捂著腹部,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跑去!
趙陽瞳孔一縮,他方才過於自信,竟然忘記了將門關起!
「嘖!」
他搖晃著腦袋站起,飛快地追出門外,只瞥見重新恢復御氣的薛鴻銘如箭一般疾馳,毫不停歇地撞碎玻璃,從十六層高的樓層一躍而出!
趙陽凝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也夜色中,伸出舌頭舔了舔面上的血,臉上呈現出迷戀的神色,略一停息,便猛然衝出,跟著薛鴻銘從窗口躍下!
嘿,原來是這樣嗎?林漁火說得沒錯,這是一個狠厲狡詐的名劍師。
從他一進門開始,薛鴻銘便用言語轉移他的注意力,使得他忘了關門,留給了薛鴻銘逃跑的空間。然後又故意引他削薛鴻銘的腦袋,當被躲開後,他便克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將刀刺入了薛鴻銘的腹部。最關鍵的最後一步,薛鴻銘終於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失去了御氣的他,竟然還能使用名劍能力,讓措不及防的自己遭受重撞,從而獲得逃跑的時間。
這麼說,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制定了麼?……一開始,就打算犧牲自己重傷的代價,從而完成計劃麼?
真是個對自己都狠厲的狂徒!
趙陽終於收起對薛鴻銘的小覷之心,妖氣匯聚在腳下,宛若實質,猶如淡淡浮雲,托著他緩緩下降。他依然冷酷,雙手插在衣袋中,冷眼望著薛鴻銘。
薛鴻銘從窗口奮力躍出,伴隨著紛飛的玻璃碎片。御氣陡然捲起,震碎了手銬,雙臂展開,清瑩之光大作,昆吾劍在殘月下冷然出鞘!薛鴻銘奮力向前方虛空劈斬,洶湧御氣噴薄而出,強勁的反衝將他的身軀重新衝擊向大樓,薛鴻銘空中一個翻滾,雙腿穩穩地扣住垂直的外牆玻璃。
尖銳的利爪從腳趾頭伸出,與玻璃劇烈地摩擦,躍起一簇簇火星飛濺,薛鴻銘疼得齜牙咧嘴,加之腹部重傷,臉色更加慘白如紙。
好不容易到了地面,他屈腿一蹬,扎入蒼茫夜色中。趙陽緊慢薛鴻銘一拍降落在地面,他側頭,雙眸閃動一抹幽暗紅光。
猛然嘯聲起!
趙陽身軀如離弦之箭,伴隨著強勁氣浪射出,破空之聲悽厲刺耳,一路震碎牆面道路,揚起碎石無數!
兩人一前一後,一逃一追,速度都快如閃電,眨眼穿梭過不知多少街道。好在薛鴻銘為了掩護,只選小巷奔走,是以趙陽追逐的震駭景象並未造成太大的騷亂。
薛鴻銘咬著牙,感覺力氣漸漸消失,從腹部傳來的疼痛亦漸漸減弱。這不是好事情,那意味著他的痛覺神經已經開始麻木,遲早會流血過多而昏厥過去。
他目色兇狠,卻不絕望,驀然停下,在昏沉的街道中。
趙陽望見清淡赤橙的光如海浪一般輕輕拍打而來,眉頭一皺,也停了下來。他微微凝眸,輕聲喃喃道:「結界?」
薛鴻銘就站在前方數米出,正面著他,昆吾劍寒芒綻動,映著他冰冷而沉靜的臉容。
「呵,不逃了?」趙陽眉梢一挑,玩味笑道:「做好死的覺悟了?」
「你信不信,」薛鴻銘吃力地直起因腹部傷口而彎下的身軀,手臂平伸,劍指趙陽,肅穆中帶著瘋狂:「這上蒼,要我以不死?」
趙陽眉頭皺得更深了,懷疑著薛鴻銘別有陰謀,口中卻還是嘲弄道:「上蒼?誰見過?」
「我見過。」
薛鴻銘真誠地道,他眸子凝縮,宛若一簇烈火熊熊灼燒,趙陽見他戰意如此高昂,方才相信他真的是決心一戰了。
他笑容更深,伸手虛張,一柄長刀被握在手中。
柄長三尺三,刀弧如月,面上浮現猙獰青龍。
薛鴻銘不言語,屈腿一蹬,磅礴御氣尖銳呼嘯,電光般射向趙陽!揚起的煙塵中,他的臉,冷肅而猙獰,扭曲中,呈現歇斯底里。
趙陽,你不信上蒼,但我信。
上蒼給了我這般命運,便是要我復仇,又怎麼捨得讓我就此死去!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2s 3.49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