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裝素裹,看晴空萬里,西風凜冽。
山下瀟瀟秋瑟瑟,西嶽峰高飄雪。
遙望秦川,鄉關歷歷,心有千千結。
除非魂夢,夜深飛度關闕。
犬吠小院柴扉,古槐樹下,心碎聲哽咽。
牽袖抻衣兩眼淚,猶記別離時刻。
一去經年,杳無音信,日暮悲尤切。
倚門翹首,晚鴉聲斷茅舍。
當薛玉秀穿著昨天晚上,有英豪陪她到街上買來的一件長及膝蓋的米黃色羽絨服,以及一雙棕色鹿皮登山靴,從山底乘坐纜車直達華山海拔兩千多米,風景最為秀麗的東峰時,置身於十幾公分的雪地中,看著萬里晴空下那猶如仙境般的山景,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記了曾經的苦難,甚至沒有感覺到山頂凜冽西風帶來的寒冷。
「好美啊。」
「喜歡嗎?」
「嗯。我長這麼大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山景。」
「你老家沒有山嗎?」
「只有凸起的小土包,嚴格說來是算不得真正的山的。雖然也下雪,但遠沒有這般好看。今天我終於領會到『無限風光在險峰』這句詩的真正含義了。」
說完之後,一直沉浸在眼前美麗而又讓人震撼景色中的薛玉秀,突然凝目西望,極力想像著那個讓她多年來夢繞魂牽的山村小院——土垣柴扉,門前兩顆老槐樹,槐樹下拴著的那條小花狗。只是,不管她如何努力,能夠想像得出的還是當年離別時的情景。
正當薛玉秀在心裡再次為五年不見,因失女之痛而不知已經蒼老成什麼樣的父母默默祈禱時,卻感覺到了來自身側有英豪那直直的目光。這才醒悟過來,好半天都沒聽見有英豪的聲音了,不由扭頭看去。
頓時,被有英豪那緊盯在自己身上,明顯帶有別樣意味,一瞬不瞬的眼神給嚇了一跳。薛玉秀下意識開口道:「你……你看什麼呢?」
本就是一張十分美麗的俏臉,被寒風吹得微微發紅不說,如今一雙美目中不知什麼緣故,竟滿含了盈盈淚花。微笑中又帶著一絲女孩子天生的羞赧,讓已經痴了的有英豪更加不知所措了。
「我……,玉秀……你……我……。」
對於有英豪脫口而出的「玉秀」二字,聽到薛玉秀耳朵里卻讓她猛然激靈一下。隨即扭過臉去,假裝極目遠眺以掩飾心頭的慌亂。這慌亂的一半是來自女孩子遇到類似情況時的天性使然,一半卻是因為有英豪突然間的表現讓薛玉秀頓時又回到了現實中所造成的。
不能,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自己既沒有權利接受別人的愛,也沒有權利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薛玉秀在心中默默想了一會,讓剛剛慌亂的心沉寂下來,抬手整理一下被山峰吹亂的秀髮,轉過身對有英豪淡淡地說:「走吧,山頂還是有些冷。」
「玉秀,我……。」
不是有英豪不想說出後面的半句話,是因為昨天夜裡賈偉那十分嚴厲的再三叮囑——絕不能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可有英豪現在是真的有些不能自拔了。長這麼大,青春萌動的那幾年一直被父親蹊蹺的死因困擾著,後來又被趙炳明拖下了水,所以始終還沒有一個女孩子讓他真正動心過。今天面對既是公安局有意安排的,對他來說也算是突然出現的,與自己有著相同命運的美麗女孩薛玉秀,有英豪已經快控制不住此時內心的掙扎了。
「真正愛一個人不在於是否擁有對方,而在於能否讓對方得到幸福。」
雖然從未真正談過戀愛,但是有英豪卻始終記著這樣一句話。而且,也是他在對待個人感情方面,決定要堅守一生的準則。所以,當感覺到薛玉秀有意不想讓兩人的感情繼續發展下去時,有英豪看著她身穿米黃色羽絨服,從自己身邊裊娜而過的身影,再也忍不住地急切說道:「玉秀等等,我有話要說。」
壞了!就躲在不遠處,通過耳機始終監聽兩人對話的賈偉聽到有英豪這句話後,儘管知道事情要遭,可是他卻不能出面阻止有英豪。因為那樣的話這次任務肯定要失敗。如果放任有英豪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下去,賈偉心想,只要有英豪好好把握分寸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在賈偉看來,即便有英豪出於愛慕薛玉秀的目的而故意出言提醒對方,也不可能不考慮他個人的前途,尤其是不可能不考慮家中母親將來的處境。於是,賈偉最終還是決定賭一把。
此時,已經遠離有英豪有四五步距離的薛玉秀聞言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儘量以一臉淡然的表情問有英豪:「你……想說什麼?」
有英豪湊前幾步,站到薛玉秀身前一步開外,壓低嗓音對薛玉秀說:「其實……我和你是同樣的人。」
「同樣的……什麼人?」
薛玉秀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英豪叫住她竟然是為了說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難道對方已經知道自己是HIV病毒感染者的事實了嗎?
薛玉秀能夠想到的只能是這一點。她怎麼都不會想到,有英豪所指是他們都是受制於境外組織,有著同樣不可告人的「間諜」身份的人。
因為在薛玉秀看來,如果有英豪也是被某境外組織策反的「間諜」的話,是絕不可能自我暴露身份。
還有,如果有英豪與自己一樣是某境外組織的成員,那麼他最近幾天出現在自己身邊的行為就絕非巧合,而是有意為之。
可是他有意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麼?
其一是有英豪或者說其背後的組織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接近自己的目的是想探聽有關自己背後組織的相關情況。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不論CIA也好,還是25AF也好,都是世界上大名鼎鼎,而且不是什麼人什麼國家都惹得起的組織。再說,即便真的有人或者組織對CIA及25AF感興趣的話,根本不會找她這樣的小人物來探聽情報。
如果說是為了探聽自己身後組織在將軍城,圍繞隱身戰機塗料技術所展開的行動細節的話,就更是徒勞了。至今僅知道上線的存在,卻摸不著那人蹤跡的薛玉秀,比任何人都急於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其二是有英豪受其背後組織的授意,想要策反自己為他們所用。
這同樣不可能發生。楊玉廷就是前車之鑑,對此薛玉秀是很清楚的。楊玉廷之所以會被拋棄,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與其他組織有過接觸。試想,將軍城內的哪個組織會傻到重蹈覆轍?
經過腦海中急速的分析後,薛玉秀自然而然得出一個結論——有英豪所說的「同樣的人」就是指感染了HIV病毒這件事,也就是說兩人都是愛滋病患者。這讓薛玉秀看向有英豪的目光中,不由多出了一絲同情和憐憫之色。
「玉秀,雖然我們只接觸了短短的四天時間,可我發現自己已經徹底不能自拔了。所以,我不想再隱瞞下去了。」有英豪不是不知道,公安局專門為他安排的此次自我救贖的行動失敗後,等待他以及家中拳拳掛念著他的母親鄧玉珍的命運將是什麼,可是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有英豪,還是不顧一切地對薛玉秀說:「儘管我們有著不同的經歷,卻有著相同的身份,所以我不想看著你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我衷心希望你的將來不是漫無邊際的黑暗,就算是拿我的前途換你餘生的自由和快樂,我也心甘情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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