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裡面?」
院中有人喊道。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想必那瓷瓶碎裂的聲音,引起院中僕人的注意。
臻蓓和南宮赫互相瞪了對方一眼,屏住呼吸,藏於竹簾後。
「發生了何事?」只聽一男子問道。
這聲音竟是蘇石濤,他此時不是應該在酒宴上陪貴客,怎會出現在這裡?
「回二少爺的話,方才夫人的房中,傳出了一些聲響,想必是又有貓子溜進裡面!」
蘇石濤嗯了一聲,道:「把埋在桂花樹下的那壇陳釀挖出來,一會兒送到席宴上!」
臻蓓聞言渾身一震,這壇酒乃是五年前,她親自埋下的,她曾笑言要在他們大喜那日,挖出與他共飲!
當時,她花費了好多口舌心思,才徵得蘇夫人同意,把酒埋在她院中的那株粗壯的桂花樹下。
在她眼中那壇花酒,不單是一壇酒而已,更是她的一種期待,一種與心愛之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嚮往!
而如今,她的期待,她的嚮往,都將不在歸屬於她!
蘇石濤,你有什麼資格奪去它!
不知是氣憤還是悲傷,臻蓓身體止不住的微微顫抖著。
南宮赫覺察到身旁人的異樣,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他冷哼一聲,揮袖看似隨意一掃,木架上擺設的那排青釉花瓶,乒里乓啷,掉落碎裂了一地。
臻蓓如夢初醒,她詫異看向身邊之人,見他目中戾氣大增,沒好氣道:「你瘋了不成?快走!」
然,南宮赫立於原地不動,似乎並沒有逃離現場的打算。
這動靜可不是一兩隻貓咪,能搞出的,蘇石濤帶著幾個僕人推門涌了進來。
「是何人在我蘇府生事?」
「蘇二公子,兩日不見,你身上傷口一痊癒,你便不認得本王了?」南宮赫冷聲道。
那囂張的模樣語氣,讓臻蓓有些懷疑,對方才是闖入破壞者!
等等,難道蘇石濤前些日子受傷,是拜他所賜?
蘇石濤看清對方模樣的瞬間,便後悔進得房中來了。
他躬身行禮到:「微臣見過九殿下!」
「蘇二公子,本王方才不小心,碰掉了幾個破瓶爛罐,可是讓你生疼不已?吾在蘇府生此大事,惹下了大禍,你又待如何處置本王?」南宮赫嘴上這般說著,眼睛卻盯在臻蓓身上,似笑非笑道。
「殿下見笑了,區區幾個瓷瓶何足掛齒?殿下若不盡興,儘管把整間屋子裡盡數摔爛,又有何妨?」蘇石濤大度拱手道。
「是嗎?幾個瓷罐無足掛齒,蘇二公子真是好度量哪!」南宮赫嗤笑道。
蘇石濤維持著臉上敬而不媚的笑意,恭聲道:「九殿下過譽了!您屈尊前來,實乃讓微臣喜出望外,令蔽府蓬蓽生輝!請隨在下移步至客廳,讓蘇某有機會以美酒待貴客,聊表心意!」
「那倒不必了!蘇府處處帶給本王驚喜,本王還想四處逛逛,開開眼界呢!」南宮赫輕輕彈了彈手邊的簾幕,塵土隨之飛揚。
赫赫有名的大孝子,竟然視娘親遺物如草芥,讓其舊居落滿灰塵,當真讓人出乎意外!
蘇石濤假意沒有聽出他話中的諷刺之意,依舊溫和笑道:「九殿下,真是好雅興!這樣好了,冬竹,你便留下來,帶著殿下四處轉轉——」
「不必了!」南宮赫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把那壇美酒留下即可!」
蘇石濤只覺手上一輕,再回神手中那壇花酒已不翼而飛。
他看著一手托著酒罈,一手拉著默默直立於他身側的那俊俏少年,向外走去。
臻蓓仍由他拽著一路疾行,直到蘇府北牆攔住去路,方停了下來。
他把酒罈往臻蓓懷中一塞:「喏,你的酒!」
難道他知曉了什麼?
臻蓓如遭雷擊瞪大眼睛,震驚地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不過是壇花酒而已,至於稀罕成這個樣子嗎?」南宮赫斜眼看著她,不屑道。
原來,他只是誤以為她貪饞這美酒!
臻蓓暗中鬆了一口氣:「莫要小瞧了這壇酒,它可是收集臘雪深藏於地下,配以清晨初綻桃花,黎明甘露為佐,桂花香泥沉土日夜為伴,歷經四季風霜雪露發酵而成!且不說,這酒聞之花香馥郁芬芳,入喉醇厚綿長,單說這通絡活血的功效,便讓人趨之若鶩!」
南宮赫見她把區區一壇花酒,誇得天上有地上無,長臂一伸,那酒罈又到了他的手上。
他扒開那壇上木塞,一股清純略帶著花香的酒氣撲鼻而來:「借帕子於我一用!」
臻蓓「哦」了一聲,自懷中掏出一塊繡著蝶戲花的錦帕遞給他。
南宮赫瞥了一眼,嗤笑道:「堂堂男子漢,竟弄些女兒家的東西,帶在身上,害我也……」
他耳尖爬上一抹紅,突然急忙收口,沒有把話說完,在臻蓓驚訝憤怒地目光中,用那帕子心煩意亂擦拭一遍那酒罈壇口,順其自然地把帕子揣入懷中,舉起罈子「咕咚咕咚」連喝了幾口酒。
「確是佳釀!你要不要喝口嘗嘗?」
臻蓓眼神複雜地看著他,沒有接過去。
南宮赫生平第一次嘗試到了被人嫌棄的感覺,他咬牙道:「你嫌我喝過,弄髒了它?」
他又羞又怒忐忑不安的模樣,像極了觀察著大人臉色耍賴皮的孩童,讓人有種忍俊不住,又啼笑皆非感。
臻蓓「噗嗤」一笑,抓過酒罈,仰頭喝了兩口。
南宮赫見狀,心情登時釋然。
「味道如何?」
我釀製的美酒,自然是世間難尋的獨一無二的了!
臻蓓長嘆一聲,贊道:「好酒!」
她連灌幾口,把酒罈還給南宮赫。
南宮赫嘴角微微上揚,不經意道:「你來蘇府作甚,難不成在這蘇府之中,亦有你仰慕之人?」
臻蓓淡淡一笑,道:「這倒不是,我應蘇三公子相邀前來赴宴而已。」
「赴宴?」南宮赫顯然不信她的話,「在那死過人的廢棄屋子裡?」
臻蓓仰頭看著他,刺眼的陽光讓她眼睛眯成一條線:「九殿下又是為何出現在那裡?」
「我是去那裡搜查證據的!」南宮赫如實答道。
「搜查證據?」臻蓓一怔,能去蘇夫人死前房間搜查到的,也只有她前世那案件了!
難道他也在調查那件事情?如此一來,確是可以解釋得通,他之前與秦無塵那些奇怪的對話了!
只是,為什麼他要插手此事?
臻蓓瞬間轉過千萬個念頭,震驚看著他。
「怎地這麼吃驚?你莫非也對那件案子感興趣?」南宮赫似笑非笑道。
「是啊!」臻蓓避開他的目光,斂定心神,臉不紅心不跳,道,「南陽國除去秦大人,林雲音林大小姐亦是本人仰慕的對象!」
南宮赫聞言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點了點頭,說了句讓臻蓓苦笑不得的話:「你還是有些眼光的!」
兩人挨著爬於牆頭的那葡萄架下的石椅坐下,不多時,一壇酒便你一口我一口傳著喝完。
良久,臻蓓低聲道:「案宗上有言,證據確鑿,秦大人這兩年也有新的發現?」
她邊說邊輕咳著,試圖掩飾住聲音的顫抖。
南宮赫彈了彈衣衫,站起身來:「他嘛,一年到頭被案子纏身,雖發現了一些端倪,但也給了有心人足夠的時間,銷毀了有利的證據!」
「這麼說,你是相信林小姐是被人冤枉的了?」臻蓓衝口而出,激動道。
南宮赫懷疑地看了她一眼,不假思索道:「這是自然!她可鬼精的很,怎會做出親自動手宰豬的事情?」
「宰豬?」臻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疑惑道。
「那蘇夫人又笨又蠢,出了吃喝無半點特長,如此說來,她倒還不如一頭可供人吃肉的豬了!」南宮赫冷笑道。
臻蓓啞然失笑,她環視四周一圈,他們此時所在之地十分僻靜,倒沒有人聽見他們方才所言 ,且,此人顯然半分也不擔心被人聽去!
站在人家的院子裡,理直氣壯地辱罵主人故去的親人,此事放眼古今也鮮少有幾人做的來罷!
臻蓓思考再三,方斟酌道:「你們難道沒有想過,這蘇夫人當真是被林雲音所殺?」
她說完這話,默默轉身背對著他,不想讓他發現她的緊張忐忑。
南宮赫沒有立刻回答,他蹙眉思索了片刻,堅定說道:「絕無可能!」
臻蓓聞言,猛地轉過身來:「為何?」
南宮赫臉上籠罩著一層濃濃的悲傷,他苦笑一聲,道:「為何?只因那人對外人狡詐如狐,待她認定的人卻單純溫順如兔!蘇家人是她決計不會去算計的,又怎會殺人?」
臻蓓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她前世視作敵人,處心積慮謀算的對手,卻是末了,最了解她信任她的人!
而,她引以為知己親人的那些人,卻在她身陷囹圄之中時落井下石,污她辱她,把她視作詭計多端的毒婦!
臻蓓心中百感交集,不由低聲道:「多謝!」
見南宮赫詫異望著自己,她回過神,沖他粲然一笑,解釋道:「多謝你能替我仰慕之人,說幾句公平的話!」
南宮赫被她的笑臉,晃得眼前發花,他竟再一次從這少年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他連忙止住那種近乎瘋狂的念頭,強迫自己把目光從她身上收回。
臻蓓抬頭望了眼太陽,再不趕回宴席,只怕會讓蘇家人生疑了:「我尚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先回宴會了!九殿下請便!」
她拱了拱手,折身走去。
南宮赫望著她的背影,臉上變幻幾次,遂三兩步追到她面前:「難得蘇家人大方一次,本王便一同隨你過去賞個臉,吃點東西墊補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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