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細一看,這年輕人神態鎮定自若,似乎渾身散發著一種特殊的令人心安的氣質,雖心中欽佩之情油然而生,看向他的目光,變得敬重而熾熱!
那師爺見眾人目露欽佩,產生一種榮辱與共的心情,得意一笑,道:「秦大人方才問你們的話,難道沒有聽見嗎?還不快快如實回答!」
李婆子聞言渾身一震,她努力擠出一絲笑意,眨巴著小眼睛,道:「秦大人,我們三人自清晨用過早膳,便一直在鋪子裡整理谷糧,打點生意,您問這個作甚?」
秦無塵厲色道:「這死去的女子,並非自縊而亡,乃是遭人**後,灌入其口中藥物,吊到這裡,偽裝成其自殺的假象!」
在場所有人聞言,皆是大驚。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李婆子更是臉色煞白,喃喃道:「怎麼可能!」
臻蓓仍不動聲色地看著李二柱,這個漢子自從出現,到得知新婚夫人遭人侮辱殺害,眼中竟然沒有一絲波動。
那藍衣劉婆子抹著眼淚,與身旁的婦人,低聲道:「可憐這姜氏,自打進了李家的門,不是被公婆斥責,便是被夫君拳打腳踢。可憐見的溫順的小媳婦,剛做了一個月的新媳婦,便又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身旁那婦人,亦是紅了眼圈,連連嘆道:「哎,有個那樣的爹,終於盼到嫁了出去,以為脫離了虎口,卻又嫁入這樣的人家,落入狼窩!這姜氏走了也好,來世重新托生個好人家出生,享天清福!」
臻蓓把她們的談話,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心中疑惑不減反增。
而可雅公主則早忍不住,走上前問道:「這姜氏可是經常挨打?」
劉婆子二人抬眼便見,一個有著閉月羞花容顏的少女,正滿眼好奇地看著她們,這二人恍如見到仙女下凡一般,竟一時愣住忘了回答。
可雅公主似乎早已習慣了這一幕,不由搖搖頭,用遮簾把半邊臉重新掩蓋住。
這時突然,一道蒼老的哭聲,自遠處傳來:「我那可憐的妮子,你怎地死的這樣的慘!白髮人送黑髮人,你讓爹爹可如何活下去!李二柱,你這個王八蛋,老漢與你拼了!」
臻蓓尋聲望去,就見一個身著灰人鬢髮花白的老漢,正一手遮面,哭嚎著一顛一跛地向這邊行來。
李婆子見狀,破口大罵道:「哪個生孩子不帶把的缺德玩意兒,給這個老貨捎了信兒去!」
她身旁的那師爺聞言,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是本師爺讓人把死者的親屬叫到的,你可是有意見?」
李婆子眼皮狂跳幾下,忙堆起滿臉笑容來,道:「老婆子該死,嘴上亂噴糞!盧師爺您自然是沒錯的,是老婆子一時昏了頭腦糊塗了!」
盧師爺冷哼一聲,他經常代郡守四處辦事,與這些街道作坊也算是相熟,對於一些潑辣婦人的粗魯舉止言行,早已司空見慣,因而,倒也不甚放在心上。
卻說那姜老漢在李婆子賠笑的功夫,已經到了眾人跟前。
他看到地上那具冰冷的屍體後,痛呼一聲,撲上去抱著嚎啕大哭起來:「我可憐的孩兒!你為何要想不開,爹爹知曉你受了委屈,可你如此便走了,倒是圖了個痛快,讓爹爹餘生何依啊!」
他哭了一陣子後,忽而棄了屍體,一把抓住李二柱的衣擺,咬牙切齒道:「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快些拿出一百兩銀子來,替我的妮子為老漢備個棺材本,否則,老漢便死到你們李家門前變作厲鬼,也讓你們全家雞犬不寧!」
可雅公主在他痛哭女兒時,還隨著垂下幾滴眼淚,忽見畫風突變,這老漢眨眼間由慈父變成了老賴,不由美眸猶含著淚珠,愣在了原地。
且說,李婆子見姜老漢扯住自己兒子,不禁勃然大怒,她跳著腳,罵道:「老賭夫,快些鬆開你的髒手!喝喲,竟想用死來威脅我李家,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模樣,可是配得起!老娘今日便把話撂在這裡,但凡你敢死在我們家門口,老娘定然掀了你姜家的祖墳,把你屍身剁了餵狗,再讓那陰大師散了你的魂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她言語太過歹毒,竟然生生把姜老漢震住,忘了反駁,半天回不過神來。
李婆子還在喋喋不休地咒罵著,一連串臻蓓等人聞所未聞嘆為觀止的污言穢語,隨著她兩片厚厚嘴唇的張合,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突然,一直沉默的李二柱,像抓小雞仔一般提起姜老漢,將其往身旁一拋,轉頭對娘親冷喝道:「夠了!你們莫要再丟人現眼!」
李婆子被自己兒子吆喝,絲毫沒有動怒,笑嘻嘻應了一聲,乖乖閉上了嘴巴。
那姜老漢則乘機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叫道:「出人命了!官老爺,您快管管吧!青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這李二柱竟敢行兇傷人!」
後一句乃是他聽戲曲時,跟著黑臉大帥學的戲詞,能學以致用,讓他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李二柱走到他跟前,冷冰冰地盯著他,道:「姜妮子的事情,你脫不了干係!你這遭天譴的老東西,做過什麼齷齪事情,當真以為我不知曉?把自己玩夠的舊貨,賣到我手上,也就你這喪盡天良的狗東西,能做的出來吧!」
他此言一出,讓眾人皆是大吃一驚。
那姜老漢聞言,更是臉色大變,竟忘了之前誇張的表演,結結巴巴道:「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李二柱冷笑不止,他伸出兩根手指,指向地上的屍體,皮笑肉不笑,道:「她肚中的孽種,可是姓姜?」
「二柱,你說啥?」李婆子厚實的身板,因激動氣憤而微微顫抖著。
李二柱目光如刀地狠狠盯著姜老漢,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這老貨惡貫滿盈,連自己的親女兒都不放過!」
「什麼,你,你——」即便是巧舌如簧的李婆子,此時也覺得詞窮。
在眾人鄙夷憤怒的目光中,姜老漢臉上由白便,由青變紅,又變紫,如此變幻幾次後,乾脆仰天大笑幾聲,道:「是便又如何!她當然被親爹親娘遺棄,若非老漢好心收留養她長大,又怎能活到長大?老漢不過取了些,她嚼食多年的谷糧利息,又有何不可?」
原來,這姜妮子並非姜老漢親生,乃他在外撿回的棄嬰。
姜婆子是個樸實善良的人,她活著時,對姜妮子猶如親生百般疼愛。在她害病去世,尚有八歲的姜妮子,登時由天堂跌進了地獄。
姜老漢沒有了老婆子約束,迷上了賭博酗酒,他把家中值錢的東西盡數典當進去,並在一次醉酒之後,霸占了養女。
附近鄰居雖然得知,姜妮子經常被爹爹揍得遍體鱗傷,卻不曉得,其竟然還遭遇過如此慘痛經歷。
後來,姜老漢把養女高價賣給了李家,李二柱發覺姜妮子不是清白之身後,再三逼問之下,姜妮子把事情經過盡數相告。
李二柱初得嬌妻的喜悅,被受騙後的屈辱感所代替,這種有苦難言的憋屈,變成滔天怒火,自此姜妮子便淪為了他泄恨的工具,一旦心氣不順,他如鐵的拳頭便會招呼過去!
「今日,我從糧店回過家裡一次,得知這破……她,有了身孕,我們剛成親不到一個月,自然不是我李家的血脈!」李二柱冷笑道,「我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對著她肚子狠狠踢了幾腳,想把那孽種踢掉,但見她痛得滿地打滾便作罷,回到鋪子裡!」
秦無塵指著柳氏胳膊上的淤痕,道:「這幾處可是你所傷?」
李二柱定眼瞧了瞧,斷然搖頭道:「絕非小人所為!」
就在這時,一個婆子自人群中走了出來,口中驚呼,道:「秦大人,民婦記得在一個時辰前,見癩頭莊自這個方向而來,神色十分可疑!」
癩頭莊是附近有名的懶漢,好吃懶做,憑藉一張能言善道的嘴皮子,四處趕喜說套吉祥話,討要一些喜錢喜宴剩菜,勉強度日。
官差把他帶到現場後,他嚇得身體都軟成一團爛泥,把殺人經過交待不諱。
在李二柱摔門離開之後,柳氏痛暈在院中。
無巧不成書,正替別家跑腿買藥的癩頭莊,把這一切看在眼中,待李二柱走遠。
他透過虛掩的院門,見到人事不省的柳氏,腦中出現其身著喜服時的俊俏模樣,歹心頓起!
見李家再無他人在家中,他把柳氏侵犯之後,正打算離開時,對方竟然醒轉過來。
擔心她怕此事泄露出去,癩頭莊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拿出懷中的安神藥,盡數灌入她的嘴中,待她再次昏厥之後,趁人不備,把她拖進李家附近的樹林中,吊在樹上,偽造成自殺的模樣!
而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臻蓓和可雅公主便在他們百米之外的池塘邊!
坐在回瀚門學院的馬車裡,臻蓓的心情仍是壓抑之極,柳氏悽慘短暫的一生,雖與其懦弱委曲求全的性格分不開,但更多的卻是含射著世間女子的無奈。
她不由想起了古臻芷,那個勇於反抗命運的女子!
秦無塵見她面帶郁色,有些不解,道:「古兄因何抑鬱寡歡?」
他自為官一來,接手大案成千上萬,柳氏一案與他來講,算是十分平淡無奇的一樁。
臻蓓搖搖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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