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柯沉吟道:「高處不勝寒!愚兄最是畏寒,從未生過登峰之念!」
臻蓓聞言登時鬆了一口氣,她不願看到這個乾淨純粹的不似凡人的少年,會再次飽受利慾磨難,更害怕見到他與那人成為勢不兩立的死敵!
「南宮明月入懷,又豈是那俗人凡子 ,恕在下冒昧了!」
南宮柯見她如釋重負地笑容,眼中閃過一抹沉思,他微笑道:「古兄亦是一番好意,愚兄心領!」
宮中另有元日盛宴,南宮柯身體已好,自然沒有理由再拒絕參加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臻蓓又坐了一會兒,便告辭離開。
回到學院方知,秦無塵已經足足等了她一下午。
「秦大人,你怎地沒有參加宮中宴會?」
秦無塵抬眼看了看,早已不見蹤影的太陽,道:「距離宴會尚有兩個時辰,時間還算充裕。」
臻蓓見他如是說,知曉他定然有要事相告了,連忙請他進入待客的廂房。
「秦大人,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
秦無塵深深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與九殿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以往但凡需要來臻蓓這裡,南宮赫都一定會爭著過來,然這次,竟然讓秦無塵代為轉告。
臻蓓臉上神情一滯,別過頭去,冷聲道:「莫要再在我跟前,提起這人的名字!」
這二人關係一直讓人捉摸不透,秦無塵見臻蓓如此決然的態度,隱約猜到一定是發生了極大的變故,但,當事人都不想解釋緣由,他也不便追根問底。
「也罷!你們莫要產生什麼誤會,各自安好也——」
秦無塵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秦大人這次前來,可就是做說客來了?若果真如此,便請回,恕臻蓓不能遠送!」臻蓓怒道。
秦無塵驚訝地看著她,自相識以來以來,她從來都是冷靜睿智的模樣,還從未如此煩躁暴怒過。
他呆呆立在原地,半晌方回神,道:「當,當然不是。」
臻蓓話一出口,便已後悔不該遷怒於他,她再活一世,一直視秦無塵為親人般存在。
人哪,都是如此,在受到委屈之後,在陌生人前尚可神態自若,維持著尊嚴體面,反在見到可以信賴之人後,情緒崩潰,所有的悲傷逆流而上!
臻蓓吸了吸鼻子,道:「秦大人請坐下慢說。」
秦無塵偷眼瞥了下她微紅的眼眶,忙依言坐下。
見臻蓓情緒穩定下來,方暗嘆一聲,開口道:「是這樣的。九殿,不,那,那人有了新的發現!」
見臻蓓眼皮抬了一下,沒有過激舉動,他接著說道:「他派去守在蘇家的暗衛,發覺那蘇石濤正暗中與一夥神秘人,多次有聯絡!他們通過城西那家名為客滿樓的飯莊老闆娘,交流傳遞消息。
就在三個時辰前,蘇石濤把一個包裹嚴密的布袋,交於那老闆娘手中後,那老闆娘給了他一張字條,他看過之後,登時喜笑顏開。
看樣子,像是在進行一場交易。
恰巧九,那人就在他們身邊,便設計引那老闆娘離開了一會兒,趁機打開那布袋。誰曾想,那布袋裡面所放之物,竟是一幅林大小姐的畫像!」
臻蓓眉頭緊鎖,原來蘇石濤讓其三弟作那畫像,是因授人之意!
只是那人究竟是誰,又要她的畫像何用?
「蘇石濤所拿到的那字條,可有拿到手?」
秦無塵搖頭道:「沒有。那兩人十分警惕,蘇石濤看過之後,便將其燒毀了!」
蘇石濤有多大本事,臻蓓比任何人都曉得。
此人心機頗深,面上是一副胸懷若谷翩翩公子的模樣,背後卻患得患失,及其容易嫉恨於人。
他竟然肯畢恭畢敬,定然是對方許了他足夠的好處!
依蘇石濤目前的處境來看,他所求之事,十有八九是仕途的穩順了!
能祝他達成這一願望的人,一一在臻蓓腦海中閃過。
她臉上凝重之色愈濃:「二皇子和六皇子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秦無塵略一思索,道:「皇上近些時日,格外倚重六皇子,並認命他為內閣監督大臣,負責評估諸臣子。而二皇子嘛,忙著在暗中使絆子,給他添堵泄憤。」
臻蓓微微一點頭,心中疑惑並沒有減少分毫。
突然,秦無塵又道:「另外還有一事,事關蘇府後院秘事。在下想問一下古兄的意見,與林大小姐的那案子,會不會有些關聯?」
「請講!」臻蓓忙收起心緒,道。
秦無塵斟酌道:「暗衛守在蘇府這段時間,無意中聽到了此事。原來這蘇家二公子,並非蘇夫人親生!」
臻蓓震驚道:「此事當真?」
秦無塵點頭道:「已經調查清楚,這蘇夫人當年一直沒有懷上子嗣,為鞏固地位,她逼迫身邊的一個小丫鬟,每晚代其服侍蘇老爺。在那小丫鬟懷上身子以後,蘇夫人便對外聲稱有了身孕!」
後來的事情,無須猜測也知,等到那小丫鬟生下孩子後,便被蘇夫人神不知鬼不覺處理掉了,而那個嬰孩卻被抱來,當作蘇府的嫡子養大。
她前世自認為對蘇府人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卻猶如霧中看花,根本就不曾看清,他們每一個人真正的模樣,不曾發現有無數的真相,隱藏在黑暗中。
「蘇石濤可是得知此事?」臻蓓腦海中,有一道亮光一閃而過 。
秦無塵道:「他應該是知曉得!」
「可是是在蘇夫人死前便已知道?」臻蓓又追問道。
「這倒是不曉得了。」秦無塵見她情緒激動,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秦無塵走後,臻蓓在房中煩躁不安地來回走動著。
她似乎已經碰觸到了,前世那個謎團的關鍵所在,但待想看得再仔細一些時,卻又無處可尋。
不多時,芍藥輕輕敲了敲房門:「公子,司馬公子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元日晚膳,問您何時能過去?」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中靜悄悄地,沒有點燃燭火,也沒有人回答。
上次臻蓓昏迷在房中,若非南宮赫及時發現,只怕此時早已與他們陰陽相隔,每每想起此時都讓芍藥心有餘悸。
公子一向覺淺,芍藥提高聲音又喊了幾遍,見猶未有人回應。
芍藥與司馬端禮對視一眼,微微點頭,一起推門而入。
「公子!」芍藥喚了一聲,自懷中掏出火石,把桌上的燭台點著。
房中空無一人。
司馬端禮還是第一次進臻蓓的寢室,平日裡就連芍藥,都要得到允許才能進入此廂房,他雖然不是咬文嚼字的書生,卻也曉得非禮勿視。
快速掃了一眼,見臻蓓沒有在房中,他便自動退出門外。
不多時,芍藥也走了出來:「公子到底去了哪裡?」
此時,一身夜行衣的臻蓓,正隱匿於一座高牆之上,她確認四處沒人,輕輕跳入院中,避開路過的下人,閃入一座廢棄的庭院。
天空已經飄起了雪花,她踏著地上薄薄的一層積雪,推開那扇已經斑駁地木門。
這是她前世居住的院子,她死後不久,侍奉她的下人們便陸續死去。
人們都謠傳這院子裡有鬼,她的靈魂在夜裡便會在這裡轉悠,一到天色黑下來,這院子附近便不敢有人靠近。
臻蓓重生後曾經來過這裡一次,贈與南宮柯的那琴譜,便是她前世的收藏。
她默默看著這個庭院,正面的幾間廂房,為她的寢室和書房,旁邊的側房為她的侍女夏竹的居處。
夏竹在她死後的第二天,便被人發現死於自己房中,據案錄中所言,是忠義難全追隨她而去。
臻蓓向著那側房走去,房中雖然已經落滿灰塵,但從房中整齊的擺設來看,主人應該是個十分利落乾淨之人。
在前世,她雖待夏竹不錯,卻也不是感情深厚到如同姐妹一般,就像夏竹居住的這間廂房,她便從來沒有進來過。
當初選擇夏竹為自己的貼身丫鬟,是因這丫頭做事認真麻利,善解人意,一直都是安安靜靜地。
但現在想來,臻蓓驚訝地發現,她竟然對這個侍奉過自己數年的丫鬟知之甚少,只依稀記得夏竹好像還有一個年幼的妹妹。
她走到那個簡陋的梳妝檯前,拉開唯一的一個抽屜,出乎意料的,裡面亂成一團。
夏竹死前曾心慌意亂地翻找過什麼東西?臻蓓輕輕搖搖頭,依這丫頭的性子,縱使天塌下來逃亡在即,也不會允許物件出現這等雜亂無序的狀態。
唯一的答案,有人在她死後,來過這裡尋找過某物?
臻蓓微微簇起眉頭,她的廂房中也有被人翻找過的痕跡,若說有人惦記她會有什麼稀奇之物,倒也能勉強說的過去。
然,夏竹不過是一個婢女,又有什麼東西會值得他人惦記?
窗外隱隱傳來鼓樂之音,林家人正聚在不遠處的客廳,按照之前的慣例,會請來幾個伶人舞女,好好慶祝一番。
那抽屜里躺著一對瓷娃娃,娃娃依舊嶄新,顯然是主人買後尚未來得細玩。
這是夏竹打算送於幼妹的罷!
臻蓓伸手去取那瓷娃娃時,一個細長黑黑的物件,隨著瓷娃娃一起被帶了起來,「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上。
她彎腰把那東西撿起,那東西竟然是一支縮小數倍的豎笛!
她猛然記起前世最後那晚,入睡前聽到的笛聲,不由眼神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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