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裝周,孫子期忙得飛起,幾天下來行程密集,除了連續看秀,還跟幾個一線大牌的負責人商談了未來合作的可能性。因為之前跟drama的合作系列獲得了不錯的評價如今的地位又往上走了不少,休息時間也有幾個時尚媒體過來邀請做專訪。
孫樂童交給了潘彼得去帶,每天就在米蘭這玩玩那逛逛,偶爾過來看看她工作。
好不容易,終於熬到了回國的日期。
孫子期臨上飛機之前給余城撥電話,撥了好幾個都是響很久沒人接,孫子期稍微疑惑了一會兒,但也沒太在意。最近事情多,兩人通話不像之前那樣有規律,反正他們今天回國的航班時間他也是知道的。
坐長途飛機最是累人,長時間的飛行下來,孫樂童走出通道都感覺癟癟的。
孫子期雖然是睡了挺長時間,但臉色也不好,臉蛋素著,想著待會兒要見他才抽空搽了一點口紅提氣色。
潘彼得早就安排了車子過來接了,一行人走到地下停車場,兩輛車,母子倆跟潘彼得上了其中一輛,姚瑤自己上了另一輛。
拉開車門之前孫子期還預想著會看見余城的臉,結果沒想到後座居然空寥寥的,車上只坐著個面善的司機先生。
&人呢?」一等潘彼得坐上副駕駛座,她就問了一聲。
潘彼得回答:「老闆已經在等老闆娘跟少爺了。」
孫子期皺了皺眉。
以余城的性子,就算是忙都勢必會抽空來接,更何況聽潘彼得的語氣,他也不像有什麼別的事情。
車子沿著機場高速往市內的方向一路開。
孫子期首先給方昭和打了個電話報平安。
方昭和軟聲軟語地問了幾句情況,便道:「快一個月沒見小娃娃了,你爸掛念的很,有空過來吃飯嗎?」
航班落地正好是東八區傍晚,也的確到了晚餐時間。孫子期略一思忖,讓潘彼得臨時改道往半山園去。
潘彼得一絲猶豫都沒有,直接應了下來,也沒給余城打個電話什麼的。司機先生三兩下功夫,車子就從容地停在了孫家別墅的鐵門前。
方昭和在池塘邊上等著,一見他們下車就迎上來作勢要抱孫樂童。
&你小心腰。」孫子期沒讓,「孫樂童都多少歲了還要外婆抱,他最近長個,重了不少。」
方昭和看著圓滾滾的小娃娃,笑著「噯」了一聲。
孫樂童噠噠噠地就往屋裡跑。
屋裡已經準備好晚飯了,孫亭生端端正正地坐著,霍一鳴跟蔣容也在。孫子期狀似不經意地環視一圈,暗自說了一句自己多想,最後還是抿著嘴唇落了座。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
霍一鳴跟蔣容收尾,孫子期在一邊跟方昭和說話,等又過了大半個鐘頭,她摸出手機一看,余城還是沒有回電。
隱隱地有些心焦起來。
該不會是出什麼狀況了吧?
她抓起包包起身:「媽,我到余城那邊去一趟。」
&個時間?」方昭和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又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孫樂童,「那你去吧,把小娃娃留在這裡一宿,別跑來跑去,他都累著了。
孫樂童看起來的確不太精神,孫子期點點頭,跑去跟他說了幾句說自己臨時有工作就出了門。她拿了車鑰匙想開方昭和的車出去,沒想到一打開鐵閘,潘彼得居然還等在外邊。
&麼還沒走?吃飯了麼你們?」孫子期一臉微詫地上了車。
潘彼得笑笑:「老闆吩咐過,得送您過去。」
孫子期輕輕蹙眉:「他到底在做什麼?電話也不回。」
潘彼得還是笑:「老闆他,現在有點忙。」
黑色的suv沿著快速公路前行,天色已暗,離余城的家還有一段距離,孫子期倚著椅背漸漸地眯了過去。
等她後知後覺地被一個剎車驚醒,抬頭一看,四周的景象卻是完全的陌生。
&潘。」
&麼了老闆娘?」潘彼得迅速回頭。
&們這是去哪裡?」孫子期落了一點車鏡,「這不是去余城那裡的路。」
潘彼得說:「老闆不在那邊,在別的地方等您。」
孫子期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但沒等她問出口,車子就安靜地向右駛下快速公路,稍減碼數往波光粼粼的大海開去。
居然,開到海邊了?
幾分鐘後,車子穩妥地停了下來。
潘彼得抿著笑,麻溜地下地開後座門:「老闆就在裡面等老闆娘。」
說完也沒等孫子期的反應,直接又上了車,司機先生一腳油門下去,suv就又沿著來路開遠了。
孫子期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站著幾秒緩了緩,才打起精神去觀察這棟黑燈瞎火的別墅。
這是個後現代主義風格的建築,整體都建在海上,外觀是鋼化玻璃加木質結構,裡面沒開燈,看的不是很清楚,大門半掩著。
隨著厚重的雙開門板緩緩敞開,只聽見一陣輕響,室內頓時一片通明。
孫子期被光線刺激得下意識擋了擋眼睛,等適應後將手放下,看清眼前的景象,瞬間愣了愣。
在建築中央的頂上直直地墜下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燈飾華貴而樸實,如花綻放。吊燈之下,是一個此起彼伏的雕塑森林。四周空蕩蕩的,腳下是透明的玻璃地板,可以看見夜晚墨藍色的海水,以及海水裡成群游過的五彩斑斕的熱帶魚。
不止如此,從步入玄關的第一步,腳下便以玫瑰鋪就了一條精緻的小道。
一步步沿著它走,即可注意到頭頂十幾米處的二層,以及雕塑森林旁邊弧度極大的樓梯。孫子期弓身拾起兩朵帶莖的玫瑰,深呼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沿著那條華麗的道路往上。
樓梯是全木結構,扶手摸起來有種安穩的歷史感。
二層總共有四個房間。
近樓梯的是一個整潔的書房加空中花園。
右邊是一個兒童房,房頂精緻地描繪著星系圖,掛著星球模型,地上打造了各種地勢的微型模擬,一張藍色的兒童床擺在太陽模型的地下。
左邊是一個巨大的畫室,角落裡擺著林林總總的石膏像跟繪畫工具,地上鋪著一幅尺寸驚人的地毯,上面畫著奧菲利亞,從這處的玻璃牆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見附近的一片櫻花林,等到明年早春,她或許就能看著那片極美的櫻色開始一天的畫作。
最後一個房間。
孫子期輕輕地推開那扇門,燈光無聲亮起,玻璃牆外正是沉靜的大海,月色溫柔,靜靜地從外滲入,偌大房間中出奇地冷清,居中擺放的巨型雙人床上,放著一件白色的紗裙,以及一張白色的卡片。
孫子期半握著的拳頭抵在上唇,慢慢地走了過去。
那是一件婚紗。
婚紗是露背式的,一穿上便會露出整個漂亮而瘦削的肩胛骨,下擺沒有拖尾,既適合孫子期簡潔的審美風格,又顯得優雅大方。
孫子期撫摸著婚紗上繁複的手工刺繡,面容隱在散落的長髮里,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等她細細看過一輪婚紗,才撿起一旁的卡片打開。
卡片裡只有簡短的幾個字,她看著這幾個字,終於掩不住地輕輕笑了起來。
***
幸好包里總是帶著化妝品。
孫子期旋開口紅,仔細地畫好唇型,對鏡審視了半晌一襲白裙的自己,末了,才換上床腳邊早已準備好的白色高跟鞋,按著卡片上所說的那樣,沿著主臥旁邊的另一個折角樓梯慢慢的走了下去。
下到一樓,樓梯口正對著一扇緊閉的木門,一旦打開,就會看見大海。
門向里開。
她握著把手,剛想向前一步,就被猛地拉入了一個懷抱。
一個熟悉的、寬闊的、滾燙的懷抱。
她努力地仰著臉,不讓他的西服蹭花自己剛化好的妝。
&等了好久。」
他低啞的聲音在頭頂沉沉響起。
孫子期抿著笑:「你讓我一個人又穿婚紗又化妝,當然久。」
余城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明明滅滅:「只有我們就好,不需要別人。」
孫子期伸手緊了緊他的脊背,「嗯」了一聲。
&家。」余城偎在她耳邊說話,「喜歡嗎?」
&歡。」孫子期點頭,還是忍不住眉間眼梢的笑意,「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
余城把她抱得更緊,想了半晌,回答道:「很久之前了。」
孫子期沉默片刻,在他的耳後留了一個淺淺的唇印。
&我來。」
沒抱多久,余城摸了一下她微涼的裸背,領著她向著海的方向走。
屋後是個木頭架起的大平台,有如一個敞開的碼頭。
地上鋪滿了嬌艷欲滴的玫瑰,余城讓她站在其中一小塊區域,獨自向前多走幾步,並撥開厚厚堆積的玫瑰,翻出了一把木吉他。
孫子期已經開始笑了起來。
他今天捨棄了私下裡最愛的全黑運動裝,轉而穿了一套全白的西服。個高腿長,寬肩窄腰,這樣的行走畫報本來就怎麼穿怎麼好看,但也不知怎的,孫子期總覺得月色之下,余城好像又突破了自己對他熟知已久的印象,好看得更上了一層。
吉他清亮地響起。
耳邊除了時遠時近的海潮,就是他低低傾訴情話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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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神隱忍而炙熱,直直地看向她。
她笑得慵懶,臉頰上不知是腮紅還是原本的膚色,有如地上的玫瑰一樣染著一抹艷麗的紅。
余城哼著歌詞,一眨不眨地看著,不肯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直到吉他聲終了的一刻。
「…
這句歌詞久久迴響在方寸之間。
咻——!
嘭——!
歌聲一停,一朵巨大的煙花便立即在他們的頭頂轟然炸開。
孫子期掩著嘴唇,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余城放下吉他走過來,將她的手握在手裡,從背後摟住了她。
煙花還在劈頭綻開。
金色的字母在漆黑的夜空一字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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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又是一陣巨響。
另一排紅色的字母續著她的名字排列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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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深海。火樹銀花。一切,美不勝收。
孫子期心頭重重一跳,眼角發燙地回頭看他。
他一動不動地回望,摟著她的手正在微不可覺地發顫。
&先生,你好俗。」即便是在這樣的氣氛之下,她還是下意識笑他。
&就俗。」余城不由自主地吻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余太太到手了就好。」
孫子期笑著別開臉:「我可是一句答應的話沒說。」
&進了我的房子。」他啄了一下她戴著耳鑽的耳垂。
她不為所動。
&穿了我給我媳婦兒準備的婚紗。」他又啄了一下。
她還是不為所動。
&耍賴啊你?」他抵著她的額頭看她。
&哼。」她笑著輕輕咬了一口他的喉結,「不然你覺得我太容易到手,到時候我政.治地位不穩固,家裡鬧.革.命我還壓不下去。」
&人就是麻煩。」
余城一邊悶笑一邊「嘖」了一聲。
&不是得這樣?」
他低低地說了句話,隨後鬆開她的手,退開半步緩緩地單膝跪下,手中舉起一個天鵝絨的黑盒子。
精緻的黑盒子裡靜靜地躺著兩枚戒指。
沒有鑽,沒有寶石,沒有閃耀而華麗的裝飾。
就是兩枚簡簡單單的戒指,設計成鎖鏈的形狀,鏈條內側刻著兩串數字。
一個是佛羅倫薩的經緯度。
一個是c城的經緯度。
他們的開始。
以及,他們的將來。
余城緊緊地繃著臉,微仰著頭,用他一生的自尊,用他所擁有的一切,去向眼前的這個女人請求。
&子期。」
他卑微地吻了吻的指尖,呼喚她的名字,莊重而柔情。
&你的人生,交給我。」
他在向她請求一個共度餘生的資格。
沒有問「可不可以」或者「好不好」,或許是篤定她不會拒絕。
但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是覺得那麼地緊張?他這輩子都沒試過的緊張。
孫子期的眼睛像身後的大海一樣泛著波光,忍耐似的咬了咬下唇想讓自己鎮定一點,可是沒辦法,此時此刻,一點忍耐的可能性都沒有。
本來以為兩個人經歷過這麼多事,孩子都那麼大了,重新走到一起之後也數次地確認過彼此的心意,往後再說怎樣的話做怎樣的事,心境也不會有太大的波動。但現實真的不是那麼一回事,一旦真的到了正式確定關係的這個地步,兩個人還是會不受控制地緊張。
儀式之所以為儀式,或許意義正在於此。
孫子期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喉嚨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用力地抿了抿嘴唇,努力將眼淚收回去,隨後將自己的左手鄭重地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同樣一言不發,不笑,也不調侃,只沉默地將黑盒子裡的其中一枚戒指取出來,然後握住她的手腕,緩慢而堅定地,將那枚象徵著一切的鎖鏈套進了她纖細的無名指。
&
他無比虔誠地在上面落下一個吻。
她就著他的吻摸了摸他的眼角。
余城滿足地深深嘆息了一聲。
緊接著,孫子期弓身撿起那個黑盒子,將裡面剩下的那枚戒指取出來,放在掌心端詳半晌,然後在他渴望的眼神中牽起了他的左手。
他的手因為常年練琴而起了一層薄薄的繭,但也因此更顯得性感。
孫子期看了看他寫滿情緒的眼睛,忍不住俯身輕吻,同時將那枚戒指慢慢戴上他的無名指。
&r.」
……
夜已深了,明月當空,繁星點點,風兒輕輕拂過,溫柔地籠著臥在海面上的兩人。
&天睡醒就去登記。」
&天周日,民政局不開門。」
&我打電話問一聲。」
&什麼問,你等一天又怎麼了?」
&一天拿證,早一天合法同居。」
&還會在意合不合法這問題?」
&麼後天也行,明天我們就待這兒,哪都不去。」
&要回工作室。」
&不批准!」
&管你。」
&正我不批准……哎,突然躲那麼遠幹嘛,過來。」
「……剛才還沒看見,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婚紗撕了道口子?」
&了?怎麼質量那麼差?這還是什麼義大利純手工的,我說要訂的時候夸上天了呢。」
&打的都禁不住你那麼用力撕啊,更何況這是蕾絲!我剛才就叫你等一會兒我自己脫!」
&這不一時沒忍住嘛。」
&開!」
&氣哈媳婦兒,我明天給你訂一件更漂亮的。」
&開!你自己上民政局登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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