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國用利益籠絡住修仙者,用修仙者統治普通人,用普通人的勞動力為封國獲取利益。
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緝虎監在這中間扮演著一個糾錯的角色。
防止這個完美的閉環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BUG。
那些奇技淫巧,那些在普通人看來不可思議的東西,恰恰就是最容易出BUG的地方。
說是奇技淫巧,更像是我們現在所說的科學。
科學不發展,就無法發現事物乃至宇宙運行的規則,不了解這些規則,思想就無法得到解放。
遇到不了解的事情就只能寄託於神鬼之上,思想只會更加愚昧。
封國禁止研究奇技淫巧只是表象,禁錮人的思想才是本質。
這李由不簡單吶!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
這李由相當有遠見卓識,如果他能活到現在,不知道現在封國的樣子是不是他期盼中封國的樣子。
封國八百多年沒有重大變故,李由當為首功。
我想,如果照這樣下去,封國千秋萬代也並非不可能。
這些天一直蹲在甲庫研習,很多事情都讓我茅塞頓開,尤其是緝虎監的由來著實讓我大吃一驚。
現在的緝虎監,都統主要負責外出抓捕和審訊這些事宜,參事主要負責情報收集和下發抓捕任務,僉事則是管理我們的上司。緝虎監的其他人稱作虎衛。
在封國每一個城的緝虎監的主要配置都是這樣:一個僉事,一個參事,一個統領,兩個副統領,虎衛若干。
虎衛的數量則是由這個城的大小和人口決定的。
緝查史則是整個封國緝虎監最大的頭目,全國的緝虎監都屬於緝查史麾下。
「登~登~」丁三拄著他的拐杖來了。
「年輕人,怎麼樣了?看到哪了?」
我向老丁行了一禮:「丁老,緝虎監的由來基本上我都了解了,只是有一事不明。」
「你說,我聽聽。」
「這奇技淫巧之術封國律法明令禁止,違令者輕則掉腦袋,重則株連九族。輯虎營又在暗中不停的抓捕與之相關的人。按理說八百多年下來,這奇技淫巧之術早就應該絕跡了才對,怎麼感覺尚統領他們很忙的樣子?」
我想到那天我在家研究火藥,爆炸之後不過十多分鐘,緝虎監的人就尋上門了,說明緝虎監的人在對待奇技淫巧這件事上腦中還是繃緊了一根弦,否則反應不會這麼快。
這完全不像是一個維持了八百多年的部門,同一種工作維持了這麼久,應該是鬆懈,是麻木才正常。
「老夫在緝虎監待了五十年,你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老夫年輕的時候滿腦子都是立功和升官,也是受傷後發配到甲庫,才有時間停下來思考很多問題。才發現,這思考可比升官發財有意思。」
「丁老,你有發現?」
老丁指了指卷宗那邊問我:「這些卷宗你看了多少?」
「一本沒看,卷宗不過是歷年緝虎監辦過的案子而已,我覺得看與不看沒什麼意義,非要看的話,選幾個有代表性的案子看看就行了。」
「我全都看過。」
我抬眼看了看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書架,驚訝的張大了嘴,不禁對老丁肅然起敬。這可是緝虎監八百多年來所有案子的卷宗。
這件事上老丁很有可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丁老,您發現了什麼?」我語氣頓時都變得尊敬起來。
「有一些發現,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就行,當不得真。」
「晚輩洗耳恭聽。」
「你是個聰明人,正如你所說,這些案子大多都沒什麼離奇的,看與不看區別不大。神奇的地方在於案件的密度不同。」
「在封國剛剛誕生的前五十年,緝虎監辦理案件的數量和密度高到離譜,平均每年要辦理二百件以上的案件。」
「五十年後案件辦理的數量逐年減少,在封國誕生一百八十年後,緝虎監案件的數量幾乎等於零。平均十年甚至十幾年才辦理一個案件,而且都是一些人無意中改造了一些工具而已。懲罰也並沒有那麼嚴苛,只是警告,罰款,加稅而已。」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一百二十年前,從那時候開始不知不覺中關於奇技淫巧的案子又逐年多了起來,從開始時的一年一件,到現在大概六天左右就要辦一個案子。」
「我是庫丁,緝虎監每一個卷宗都要經過我的手,上一份卷宗就是我三天前放進來的。以後可能會越來越多,不知道最後會不會像八百年前一樣。」
我聽老丁說著,內心深處已經被震驚了,我一直以為那些奇技淫巧之術的案件在時間尺度上應該是均勻的,沒想到跟我想的恰恰相反。
也只有老丁這種浸淫在甲庫中的人才能發現這種事情。
「丁老,這封國誕生的前五十年案件集中,應該是一直在清剿之前的研究者餘孽,一直到封國誕生一百八十年,封國的研究者餘孽被清剿乾淨,封國進入了一個平靜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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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像你剛剛說的,封國誕生一百八十年後,在封國鐵血律法和緝虎監的秘密抓捕下,奇淫巧技之術絕跡了。那之後的緝虎監就像現在的城防軍一樣,人人無所事事,每天混吃等死。」
「甚至在一百二十年前再次發生案件時,緝虎監都沒有反應,那時的緝虎監已經變成一個遲鈍、懶惰、無能的衙門。最後還是在老百姓的舉報之下才辦理了那個案件。」
「聖上震怒,責罰了當時的緝查史,封國上上下下的緝虎監迎來一次大的整頓,處罰和裁撤了一大批緝虎監官員和虎衛,緝虎監才又慢慢恢復了正常的職能。」
「丁老,封國誕生一百八十年後,接下來的五百多年都幾乎沒有出現奇技淫巧的案件,為什麼平靜了五百多年,又出現了?而且還愈演愈烈,頗有回歸八百年前的徵兆。」
「你有什麼看法?」
「晚輩認為一定是有著巨大的利益,才讓那些人不惜鋌而走險前赴後繼的挑戰封國律法。」
這讓我想到前世地球上那些涉及毒品的人,他們也知道被發現就是死罪,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生命都可以當做賭注。
老丁搖搖頭說:「我思考這些問題已經十多年了,我想不到這些東西除了能讓他們自己早點投胎之外還有什麼好處。」
「晚輩愚鈍,還請丁老明示。」
「這世上,有一種力量或者是信念比利益更能讓人心甘情願的赴死,那就是——仇恨!」
「這~~,可是那些人當初可都是被滿門抄斬了啊,還有誰會為他們報仇呢?即便有一些漏網之魚,也無法達到現在這種規模。而且緝虎監抓到的很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沒抓到的才是真正的冰山。」
「牧公子,你真是個聰明人。」我能感覺到老丁對我讚賞的眼神,就連稱呼都變了。
「牧公子,你知道像我這種老頭子,無兒無女,每天就愛胡思亂想,你知道我想到了什麼?」
「逃入沙漠那一萬多研究者?」
「哈哈,牧公子可真是個妙人。」老丁低頭思考了片刻:「逃入沙漠的可不止一萬多研究者,還有隨他們逃亡的家眷,加起來一共有五萬多人。他們那些家眷知道留下來也是必死,所以只能隨那些研究者逃亡。」
「事實上牧乾安率領追擊的軍隊只有三萬多人,他們也並沒有進沙漠追擊。窮寇莫追的道理牧公子一定明白,何況是沙漠那種絕境。」
「牧乾安只是率軍隊守在沙漠邊緣,等著有可能在沙漠裡熬不住而返回的研究者。他們在沙漠邊緣守了十天,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沒有一個人回來,所以默認他們已經全部死亡。就編造了一個追擊進入沙漠遇到風暴的故事回去交差。」
「這些,您是怎麼知道的?」丁老的話讓我難以置信。
「因為我祖上有一個人就在牧乾安那支軍隊中,那支軍隊全部都是修仙者,不然我這修仙者體質你以為是哪來的?」
原來如此。
「丁老,平心而論,你覺得他們有可能走出沙漠嗎?」
「不可能,曾經有一隊人帶著足夠一整個白晝的食物和水去沙漠探險。赤騰節當天出發,勢必要在寒夜降臨前回來,結果再也沒有回來,到現在差不多也有一百年了。」
「那您……?」
老丁擺擺手說:「不必當真,只是我一個老頭子胡思亂想而已。我只是想,所有的可能都排除掉,剩下的那個選項再匪夷所思也是最有可能的選項了。」
臥槽,老丁說的話咋這麼耳熟呢。
「丁老,還有一個問題,我看典籍說牧乾安當了兩年緝查史後飛升成仙了,那麼在牧乾安之前還有人飛升成仙嗎?」
老丁略微思考了一下說:「據我所知沒有,牧乾安就是有記載以來第一個飛升成仙的修仙者。飛升儀式也是李由建立封國之後才開始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這個封國開國皇帝身上一定有很多大秘密,只不過再也不可能見到他了。
「時間不早了,你該走了,我要鎖門了。」
「丁老今日為晚輩答疑解惑,晚輩感激不盡,晚輩告辭。」說完我給老丁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扭頭問了一句:「丁老,您怎麼不娶個媳婦生兒育女?」
「自從我受傷之後,腿也瘸了,早已萬念俱灰,緝虎監就是我的家。」
「即便您娶不到修仙者,以您的身份娶幾房普通人還是沒有問題吧?」
丁老轉過頭,皺著眉頭。
「我對那些事不感興趣!」
……
敢情還是個X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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