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寶昌公主虛與委蛇的主要目的,並不是要利用她來開拓商路。
那,不過是順帶的罷了。
最重要的,是他能降低寶昌公主的戒心,以及獲得整個公主府對他的放鬆警惕。只有這樣,他才能得到旁人不能得知的消息。
比如,駙馬。
「你準備好了?」方錦書問道。對權墨冼早有打算,她並不意外。
「對。」權墨冼撫著她的頭髮,道:「你不必擔心,不會有任何風險。」
寶昌公主膽敢對方錦書下手,他就正好藉此機會發難,讓她先付出一點利息。
「你只管放手去做。」
方錦書知道他心頭的恨意,她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就像他無條件地相信她一樣。
「今日,我把後宅里的人都見了。」方錦書跟他講著家裡的事,道:「劉叔買人的眼光是不錯的,但人一多了,就難免會雜。」
事實上,是因為長期疏於管教的緣故。但,她不能這樣說,說了,就等於把責任推到了權大娘身上。
權墨冼握著她的手,靜靜聽著。
「瞧著不錯的下人,我都會留下來。有私心的、好口舌說是非的、有過貪墨的,這幾日我會陸續放出去。」
「內宅的事情,你說了算。」權墨冼道。
新嫁娘剛到婆家,就開始發賣下人,這個名聲是不好聽的。她願意替自己做這樣的事,權墨冼內心感動。
「我只擔心,你這樣做若招人非議。」權墨冼想了想,還是把心頭的擔憂道出。他不能為了權家,而讓方錦書去出頭。
「非議?」
方錦書笑著看向他,俏皮道:「夫君說過,虱多不癢。」她將權墨冼剛剛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哈哈哈!」
權墨冼仰頭大笑起來,抱著她一陣樂了好一陣子。
「我們是『天生一對』,對不?」權墨冼想起今日武正翔說過的話,越想越有道理。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娶的這個小妻子,實在是十萬分的合自己心意。
花園一隅中,傳來男子爽朗的笑聲,和女子清脆的聲線。
木川遠遠地守在一旁,心頭十分感慨。
他已經多久,沒見到這樣開懷的公子了?或者說,權墨冼真正獲得歡樂的時光,屈指可數。
木川所見到的權墨冼,為了家人、為了實現他自己的政治抱負、為了百姓、為了弱者,而孤軍奮戰、披荊斬棘。
在刑部,他是冷肅的;為了不被人算計,他是疏離人群的。
眾敵環伺,他連說出口的每句話,都要想了又想,何來開懷?
如今這位大奶奶,實在是太好了。
他知道這樣不對,可木川仍然是忍不住,在心頭默默將方錦書和林晨霏作為比較。
林晨霏和權墨冼的關係,兄妹更甚夫妻。
她需要他的保護,她是活在他羽翼之下的女子,她無法對抗外界來襲的疾風驟雨。
而方錦書,她是能與自家公子攜手並立之人。
在她還沒嫁之前,就在好幾件關鍵的事情上,給予了權墨冼至關重要的幫助。這些事情,木川作為權墨冼的心腹,都一一親歷過。
她能嫁給自家公子,真是太好了!
有了她,公子有了人照顧,更不用獨自對抗那些滿滿的惡意。
別的不提,就看她才嫁進來兩天,權家的風氣就為之一靖。一個無憂的後宅,就是對權墨冼最大的支持。
早春二月,夜風微涼。
不知道哪裡有爭春的野花開了,隨風傳來一陣花香。
權墨冼輕輕嗅了,又低頭聞著懷中女子的芬芳,清潤的聲音里,藏著滿滿的情意:「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回門,早些歇著。」
在他火熱的懷抱中,聽他這麼說,方錦書覺得有些腿軟,低聲應了。
權墨冼悶聲一笑,道:「放心,明日要陪你回娘家,我會收斂著。」
作為一名身心早已健全的成年男子,在和方錦書婚後,他才真正嘗到了女子的滋味。所以,在洞房花燭夜時,他才沒能克制住自己,索要了好幾次。
在夜裡,方錦書的存在,就是對他最大的誘惑。
但實在是愛她至深,讓他替她著想,克制著自己的本能。
方錦書面頰發燒,這個男人,總是能輕易而舉地,讓她臉紅心跳。
是夜,一室旖旎風光,好一番甜蜜纏綿。
翌日,天才剛剛蒙蒙亮,芳菲就輕手輕腳地打了熱水進來,叩響了裡間的門:「大奶奶,可醒了?」
方錦書「嗯」了一聲,道:「醒了。」她的聲音里微微有些沙啞,有著濃濃的鼻音。聽起來,別有一份慵懶的性感。
芳菲端著水進去,看見權墨冼低頭吻了吻方錦書的額頭,系上外袍去了淨房。
她忙別開眼去,紅著臉將洗臉的毛巾擰好,伺候著方錦書淨面。
在她的記憶之中,早起時姑娘從來都是動作利索清爽的。
做姑娘的時候,方錦書睡眠很淺。就算頭一天再怎麼累,第二日只要聽到動靜,立刻便會醒來。
更多的時候,方錦書都比她更早清醒。
只是,嫁到了權家這幾日,方錦書早起都軟綿無力,需要她攙扶才行。在她的眼角眉梢,掛著幾分慵懶的睡意,比之以往多了一份少婦的風情。
「大奶奶,夜裡是不是沒睡好?」芳菲道:「婢子想著,還是進來值夜的好。」
在方家時,值夜的丫鬟就睡在床邊的腳榻上,以備著方錦書在夜裡有什麼吩咐。
方錦書斂了美目,掩去眼底的一絲羞意,搖頭道:「不需要,往後你們在外間值守就好。」夜裡權墨冼對她那般痴纏,她怎好意思讓人進來值夜。
大戶人家裡,在主子房中值夜的,通常都是讓男主人開過臉的通房丫頭。
但至少在目前,方錦書沒有這個打算。
芳芷提著食盒進來擺了早飯,方錦書和權墨冼一道用了飯,兩人去給權大娘請安。
「今兒回門,不用惦記家裡,多玩玩再回來。」權大娘樂呵呵道:「這女兒嫁出門,家裡的父母都惦記著。」
權璐出嫁時,她可不就這樣惦記嗎?
只覺得三日的時間太長,直到回門那日瞧見女兒過得不錯,一顆心才徹底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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