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正妻之外,我聽說小侯爺還有幾房妾室,都是厲害的人物。」為了幫方慕笛,方錦書不得不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堂姑母若進了歸誠候府,我們就都幫不上忙。」
如果換了旁人,方錦書必然不會這樣掰開了揉碎了去分析一門婚事。以她的年紀,再怎麼早慧,就算得了靖安公主的教導,也不可能將侯門內宅的事看得如此通透。
再說,閨閣少女本就不該輕言婚嫁。
幸好方慕笛從小缺了教導,只知道自己很多事情都不懂,以為這些是嫡女都知道的事情,也就沒有覺出來奇怪。
聽了方錦書的話,她更加覺得了無生趣,一滴淚珠從眼角無聲的沁了出來,哀聲道:「這就是我的命,只要姨娘能保全就行。我……是死是活,又有何重要?」
「不!」方錦書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道:「堂姑母以為,你若有了萬一,胡姨娘又能活多久?」
「她如今能活著,全憑了心底的一口氣撐著。這口氣,就是你!」
方錦書一字一頓道:「你,也是胡姨娘唯一的支柱。母親能把你接過來住,卻不能接她,除了你,還有誰能維護她?」
接踵而至的質問,讓方慕笛更加茫然,努力撐起半個身子,看著方錦書問道:「那……我要怎麼做才能活下去?」
「堂姑母,不但要拖延婚事,您還得讓小侯爺一心為您著想。」方錦書放柔了聲音,道:「當小侯爺著急的時候,你再見他一面,提出可以為妾,但不入侯府的要求。」
以方慕笛如今的脾性見識,入了侯府,不知道會作了誰的墊腳石,又會成為誰的開路先鋒。到最後,只會是被撕碎凋零的下場。
想起崔晟,方慕笛從心裡害怕起來,身子情不自禁的瑟縮了一下。那樣危險的男子,她竟然要去跟他提要求?
「我恐怕……做不到。」
「堂姑母,你必須做到。」方錦書的聲音溫和而又堅定,道:「為了你自己的後半生,為了你姨娘,你沒有退路。」
方錦書握住她的微涼的手,承諾道:「我會寫信給小侯爺的姑母,請她促成此事。」
「你認識他的姑母?行的通嗎?」方慕笛仿佛看見了一絲光明,連連追問。
方錦書點了點頭,道:「我在淨衣庵里認識了她,法名靜和。她沒問題,但最重要的還是堂姑母自己。」靜和雖然住在庵里,但她手頭仍有一支可以動用的力量,對歸誠候府也具有一定的掌控力。
不過,方慕笛若是不配合,連提要求都做不到,那她也無能為力。
「好!」方慕笛用力回握住她的手,握得骨節都有些泛白,道:「為了姨娘,我試試!」
「書兒,謝謝你。謝謝你一直開解我,還替我想辦法。」
方錦書的手被她握得有些痛,但他沒有抽回來,道:「我今夜跟堂姑母說的這些話,萬不可對第二人講。若是被小侯爺知道了,這個法子就不靈了。」
「堂姑母你不知道世家大族的力量,他們要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能查出來。」
崔家根深葉茂,但也沒有這麼神通廣大。方錦書故意這麼說,是為了讓方慕笛保密,不能將她在這其中的作用說了出去,引人懷疑。
方慕笛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方錦書給她指出了一條求生的路,她自然不會放棄,連連點頭,道:「好,就你我二人知道。」
「我們以後也不再說起,堂姑母一定要記住了。」
「好!」
方慕笛放開了她的手,看見被方錦書的手上都起了紅印,連連表示歉意,道:「都是我不好,太激動了。」
「我沒事,」方錦書笑道:「看見堂姑母有了精神,侄女便放心了。」
「是我沒用,」方慕笛微微垂頭,道:「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如你一個孩子。」
方錦書輕笑道:「您可說錯了,再有幾日我便滿十歲,不再是小孩啦。」
「書兒,謝謝你。恕姑母無能,這份恩情只能先記下。他日若有能用得上姑母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方慕笛掙扎著起身,衝著方錦書斂禮。
方錦書連忙將她扶起,道:「堂姑母言重了!若果真要謝,您將這碗粥好好喝了。」
她走到桌邊,用手背試了試溫度,揚聲道:「芳菲,來把百合粥拿下去熱一下。」她要和方慕笛說的話,不願讓第二人聽見,在進門時就將芳菲打發下去守住了門口。
嫣紅應聲掀了帘子進來,道:「四姑娘,婢子來就行。」芳菲也跟在她後面進來,侍立在側。..
方錦書微微頷首,道:「好,你好生伺候著堂姑母,我明日再來。」說著,示意芳菲賞她一個荷包。
嫣紅恭敬的用雙手接過荷包,道:「婢子謝四姑娘的賞。這些天四姑娘已經賞了很多,婢子受之有愧。」
芳菲伺候著方錦書披上披風,方錦書告辭道:「你伺候好了,我還有賞。堂姑母好生保重身子,明日我再來看你。」
「書兒走好。」
嫣紅看了一眼方慕笛,心頭奇道:四姑娘這次來說了什麼?如同靈丹妙藥一般,笛姑娘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眼裡有了生氣。
夜色漸濃,芳菲打著燈籠走在前面,方錦書手裡抱著暖爐,心頭輕鬆了許多。
方才的談話,耗去了她不少心神。先是將方慕笛逼到退無可退的絕地,再指出一條生路,終於用胡姨娘激起了她求生的欲望。
好在,終於成功了,她心底的愧疚也能減輕幾分。
方府里逐漸安靜下來,各院也陸續落了鎖。司嵐笙沐浴出來,換了寢衣坐在燈下看書。溫暖的燭光給她的面容映上了一層橘色的光華,越發溫婉動人。
天氣漸冷,房中燒了地龍暖烘烘的,紅霞用素羅大巾子輕輕給她的頭髮吸著水,一室的溫馨安寧。
守在門口的小丫鬟掀了帘子,方孰玉穩步邁入房門,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不是說讓你早些歇著嗎?怎麼又等著我了。」他在彩霞的協助下脫下斗篷,笑著問道。
司嵐笙放下手中的書,柔柔一笑,道:「夫君沒有回來,妾身哪能安心歇著。再說,我也有事與夫君商議。」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3s 3.62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