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瞳劍 第二章：十年前的江湖 上

    明憲宗初登基，兩位皇子在出生那一天被人劫走，皇上震怒，一夜間，數十個門派慘遭滅門，武林格局不再維持原有局面。武林盟主早已消失不見，武林各大高手或傷或死，一時間，各個絕對的強者隱匿起來，各門派互相懷疑，武林大亂。

    十年間，四大世家漸漸浮現在武林眾人眼前，星火教發展極為迅速，傳承數十年，數百年的門派諸如張三丰真人一脈和佛門少林等，紛紛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十年了，武林中恢復了一些生氣。

    ……

    成化十五年。

    一間豪華的客棧，來了兩位奇怪的客人。

    男子身材高大，雙鬢已生，眼角雖有刀疤，但並沒有影響俊朗，反添一份魅力。他的眼神尤其深邃，但是店小二剛剛看了他一眼就渾身冰冷，再不敢抬頭。

    男子牽著一個戴著斗笠的女子，他走的很緩慢，但是異常的穩。

    小二招呼兩人上了二樓，擦了一張桌子，倒上茶水就說話。

    「客官，我們這兒的茶葉可是有講究，乃是…」

    「我要靠窗的座位。」男子眯眼沉聲說道。

    店小二擦了擦汗，心有餘悸的說道：「可是客官，現在靠窗的沒有空桌了呀，要不，您將就…」

    還未說完，小二身子如墮冰窖。

    這時候，女子伸出手拍了拍男子的手，兩人終於坐下。

    男子隨意的點了一些菜，小二趕緊的離開，不知道為什麼，他在男子的身邊總是感到莫名的恐怖。

    女子沒有把斗笠摘下，只是柔柔說道：「店小二也無辜，你的殺心還是不能淡一些。」

    男子眼神柔和的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水。假裝不在意，眼神瞥向四周。

    一個桌子，有一位老者和一位孩童，老者閉目養神，孩童狼吞虎咽。他注意老者的時候，老者睜開眼睛，轉頭，兩人目光交匯卻又微不可查的分開。

    其他的幾個桌子有些人是帶著刀劍的武林兒郎，有些是尋常的百姓，有些是書生富商等等。

    突然，男子耳朵里聽到了後面人的談話。

    「你聽說了沒，武林第一美女最近現身於無錫，他奶奶的，老子當時就在呀，可惜沒見到。」一個有些猥瑣的聲音說道。

    「嘿，要說那女子，真是沒得說。」這個聲音鼻音較重，口音像是山西地界。

    「還是洪兄厲害，快講講。」

    「就是就是，快說說看，是不是真的像是傳說中的那般。」

    聽到有人起鬨，第二個聲音明顯的得意，故意咳嗽了兩聲，吊足了胃口才說到：「你們不知道，那女子的眼眸呀，那就一個媚。腰肢，那叫一個細。容貌呀，嘿嘿，你們自己想想吧，反正我是描述不出來。」

    「干他娘嘞！」

    「佩服佩服。」

    他說完，就是幾聲恭維。

    雙鬢髮白的男子聽罷，嘴角勾起。這時候，不遠處的一個佩劍的白面小生起身怒道：「你們幾個漢子簡直粗俗之極，黎仙子也是你們可以隨意編排的？我今天就要教訓你們幾個流氓敗類。」

    他的話一說，頓時，幾個人不幹了，紛紛拔出了武器。

    其中一個絡腮鬍子的大漢獰笑道：「小子，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這個白面的小生有些膽顫的咬咬牙，但還是壯著膽子往前一步。

    於是，刀劍相向。

    但是，所有的刀劍均朝著一個人，那個坐下正在喝茶的男子。

    變化如此快，讓人想不到，但是不包括這個男子。

    男子喝茶的動作不變，但是下一個瞬間，幾個人都吐血被擊飛。

    只有那個白面小生倒地吐血不止。

    他憤恨而驚恐的看了這男子一眼，憤憤道：「邪帝，我殺不了你，自有人取你性命。」

    被稱為邪帝的男子起身冷冷一笑向前踏出一步，然後那白面的年輕人便渾身爆裂而死。

    血沾到了邪帝的衣服，他也不在意，環視一周。

    二樓中的其他人紛紛起身，各自手握武器對著中間的兩個人，除了那一位老者和孩童。

    孩童心有不忍，竟然哭了，顫聲問道：「師傅，為什麼要死人。」

    老者搖搖頭不說話。

    邪帝來到頭戴斗笠的女子身旁，有些溫柔的問道：「放心，這些人我還不放在心上。」

    女子頭低的厲害，輕輕「嗯」了一聲。

    這時候，一個白衣身影慢慢從樓道上走了上來。

    發如墨，衣衫飄飛，面似天仙。

    邪帝哈哈大笑：「黎姿，幾年不見，你的膽子變大了呀，敢在我面前現身。」

    「住口，你這個魔頭，黎仙子可是第一美女。」人群中有人說道。

    邪帝邪邪一笑，身子如同一道殘紅瞬間來到說話那人身旁，轉眼間，一顆心臟被他掏出，然後他不在意的扔在了地上。

    他一步步的朝著樓梯口走去，甩了甩手中的血液，緩緩的說道：「第一美女？哼，就你也配？幾年前，你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而已，翩躚一直很疼愛你，怎麼，現在她站在你面前你就不說一些什麼嗎？」

    這個被稱作武林第一美女的人看了一眼頭戴斗笠的女子，眼神複雜，數年前，這個女子風華蓋過所有女子，集所有寵愛於一身，現在，她卻和那個被稱作邪帝的男子在一塊，為武林中人所唾棄。

    她冷冷笑道：「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稱呼你師姐，我記憶中的那個溫婉賢良的師姐早就沒有了。郁翩躚，你不守婦道，與邪帝為伍，從今之後，我們二人一刀兩斷。」

    帶著斗笠的郁翩躚身子抖動的厲害，顯然是被戳中了痛楚。

    邪帝眼中充滿了殺意，拳頭慢慢的握緊，他和黎姿的距離不斷的縮小。黎姿雖然眼中恐懼，但是沒有躲避。

    這時，有人大叫：「這人是邪帝，武林公敵，大家一起上呀。」

    頓時，呼啦啦的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邪帝微微皺了皺眉，有些疑惑，繼而冷冷一笑，雙拳相碰數次，發出金鐵的砰砰聲響，震耳欲聾。

    那個老者連忙捂住孩童的耳朵，嘆息一聲。

    一道肉眼可見的真氣如同一圈煙霧以邪帝二人為中心朝外擴散開，多數人呆立不動，慢慢的從七竅中露出鮮血，有人直接倒地，有人雙手捂住頭痛苦萬分，就連黎姿也是臉色發白。

    邪帝邪氣一笑，朗聲道：「我當時就看的出來，你很有野心，不錯，現在得到了這個名號，可是，那又如何？你可能拴住沐緣的心？你不過是嫉妒，就不要說這麼多的理由，否則，只能讓我更討厭你，你會死的更慘。」一邊說著，他抬起胳膊，不著痕跡的抹去嘴角的一絲血跡。

    黎姿身子不住的顫抖，是啊，他是邪帝，殺人不眨眼，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裡？她知道，這麼多年，自己對郁翩躚的恨意還是不減少嗎？

    她聲音尖銳了起來：「郁翩躚，你的確很漂亮，你讓邪帝數年不為惡，你讓沐緣失去你也不願再接觸任何和你有關的女子。可我就是嫉妒呀，我就是不甘心。

    聖心門原本可以穩壓魔心門一頭，一統武林都有可能。可就是因為你寫這個聖女的叛逃，這一切都成了不可能。你可知你讓師傅多麼的心痛。沒錯，是心痛，不是失望。為什麼，為什麼？你就算是做錯了什麼，還是有這麼多人喜歡你。

    這麼多年，我兢兢業業，可是，你為何還要再出現，為什麼？你一來，整個江湖都為之驚動，憑什麼？」

    說道最後，她已經是吼了出來。

    邪帝止住了腳步，守護在郁翩躚的身側。

    黎姿說出心裡的話，此刻的她反而平靜了下來。

    冷靜了片刻，她對著邪帝說道：「邪帝，你可知我為何為在這裡？你可感覺有些不對勁？你可感覺有些不舒服？」

    「哼，原來是你下了毒？原來聖心門的預備聖女也會這麼下作？」

    他特意把預備聖女說的很清楚，讓黎姿幾乎抓狂。

    「毒，是我下的。」又一個男聲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郁翩躚身子僵硬了。

    邪帝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嘴角輕輕吐出兩個字，「沐緣…」

    一個英武的男子手持一柄晶瑩長劍從黎姿身旁走過，站在了二樓。

    「是我下的毒，奪妻之恨，不共戴天。」然後他柔情的看了斗笠女子一眼，艱難開口道：「翩躚，我們，還是見面了。」

    郁翩躚原本背對著他，緩緩轉身，沉默以對。

    她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對黎姿說的，「我聽了你的吩咐，希望你能救救婉馨，小姿。」

    其他兩個男人聽到這話全都看向黎姿，原來她把邪帝領到這裡只是為了婉馨。

    沐緣對黎姿失望道：「把解藥給我，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黎姿聽到男子的話，心痛欲絕，泫然欲泣說道：「你為何要懷疑我，我沒有下毒。」

    郁翩躚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對著邪帝說道：「你也知道，我時日不多，我只想最後看女兒一眼，對不起，讓你為了我受了好多苦。」

    邪帝搖搖頭，開心的笑了，但是他的嘴角不停的留下血來。

    沐緣心痛著，卻沒有做什麼。郁翩躚轉頭對著沐緣說道：「婉馨很可憐，好好待她。是我對不起你，可是她是你女兒。」

    「從今之後，不再有邪帝，也不會再有郁翩…」她再也站不住，癱倒了。沐緣幾乎就要衝過去，有人提前她一步，邪帝在她倒地之前將她抱在懷裡。

    「我…我是一個壞女人，不過和你一起死，也足夠了。」她說完就閉上眼睛依靠著邪帝，不再有任何動作了。

    邪帝抱著她，大口大口的吐血。

    沐緣面容淒淒，手中的劍也落在了地上，他眼淚湧出，痛苦說道：「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婉馨…一切都已經晚了，都晚了。」

    這時候，那個男孩突然眼中含淚跑了過來，手中拿了一粒藥。

    「這是公孫家的百草還命丹，解百毒。我只有一粒，給叔叔了吧。」

    沐緣還沉浸在痛苦中，黎姿卻是眼睛一寒，身子飄過來，就要一把奪去。

    「滾——」那個老者突然閃現在孩童身前，雙指做劍，輕輕一揮。劍氣恢宏，整間客棧幾乎被一劈兩半。

    黎姿後退中尖叫：「劍尊，你為何幫邪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