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瞳劍 第三章：十年前的江湖 下

    「哼，老夫所做，何時管過別人，不過，這小子是我弟子，你若對他不利，老夫當然要做一些什麼。」

    這老人不知是何來歷，竟讓聖心門聖女頗為忌憚。

    有些駝背的老人沒有轉身，輕聲對邪帝說道：「十年前，你救了他，現在，他想要救你，至於你是否要這顆藥，隨你了。」

    邪帝滿口鮮血，但是他張狂大笑：「翩躚已走，按照她的意思，我自然是要陪她，這藥，不要。」

    男孩喃喃道：「可是，這位姑姑說了，她想要婉馨平安，那位叔叔卻說沒有照顧好她。」

    邪帝一聽，眼神冷峻：「沐緣，你剛剛所說是什麼意思？」

    沐緣搖搖頭說道：「婉馨才見了我一面就在天山消失了，我亦不知她去了哪裡，還是糟了毒手。」

    邪帝一下搶過藥，吞入口中，大罵道：「你算是什麼狗屁父親？翩躚怎麼會為你生孩子？」

    沐緣失神的眼睛有了些神采，有些遲疑地追問道：「婉馨，她…她真是我的女兒？」

    邪帝不再說話，簡單的運氣之後，將郁翩躚抱起飛身離開。

    劍尊傳音道：「聖心門定然設下了重重埋伏，可需要老夫幫忙？」

    「區區幾個先天和後天的小蝦米而已，我還不放在心上，」邪帝的聲音郎朗傳來，根本不怕暴露自己，「沐緣，黎姿，你們等著，等我找到婉馨，我們的舊賬就該了結一下了。」

    沐緣突然對著那個孩童質問道：「你剛剛為什麼不救翩躚？你明明還有神藥的。」

    孩童被他嚇了一跳，連忙躲在劍尊身後。

    劍尊搖頭道：「沐緣，你怎麼迷糊了，這女子氣機已斷，定然是邪帝用自己的真元給她續命，後來她一心求死，早已活不下去，你對一個孩子發火做什麼？」劍尊說完，抱起孩子飛身而起。

    「翩躚…」沐緣跌坐在地，痛苦說道。

    ……

    馬車上，孩子在詢問老者，「師傅，你之前說的那個叫做邪帝的救了我？」

    劍尊沒有接話，掀開了車上的帘子，淡淡道：「陳舊的天氣已經持續好久了，要變天了。」

    他突然轉頭，分開覆蓋小孩前額的頭髮，撫摸著眉心一顆小紅點，淡淡道：「老友，恐怕我的日子也不多了，我能做的，就是再**出一個新的武林盟主了。」

    馬上一路前行，剛剛的事情留在了餘暉里。

    沒有人知道，邪帝為了擺脫聖心門的重重埋伏，付出了什麼代價。

    ......

    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一個俊朗男子在練功。

    山風徐徐吹來，吹動長長的雜草，他絲毫不顧自己的臉上的汗液與被汗漬弄髒的衣衫，依然是一招一式在不停的舞動。

    一個眼神靈動的小孩，躲在一旁的草叢裡，趴在地上，仔細的觀看著。這個小孩面容白皙，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瓷娃娃般可愛。

    他聚精會神的看著那個男子的練功，直到一隻蟲子鑽進了他的領口裡。

    「啊——」

    練功的男子眉頭一皺，也不見他如何行動，便是瞬間來到小孩所在的地方，一下子把他提了起來。

    「你這小子，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要觀看我練功，若是剛剛我真氣外放，說不定會傷到你的。」

    男子將小孩子頭髮旁邊的草葉給摘掉，用責備的語氣說道，可是，還是掩埋不了他眼中一份關懷。

    這個男子很是年輕，也不過是弱冠之齡，甚至是更為年輕，但是在江湖上已經是小有名堂，由於他在無塵山莊，更是有一個「無塵掌」的好稱號。

    小孩子低頭仿佛知道錯了，低聲說道：「鈺塵錯了，大師兄。」

    男子嘆息一聲，同樣的場景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但是每次這個小子都是低頭認錯，讓人發不出脾氣來，可是，兩天之後，一切依舊，自己更是不能隨心所欲的練功，生怕他躲在哪裡被自己誤傷到。

    他用手敲打了一下鈺塵的頭，故作生氣問道：「你怎麼不去找那個剛來的小子，好像是叫什麼馮超是吧。」

    小鈺塵嘟嘴說道：「他是御劍門的弟子，跟我的武功不太像，我們不是一個師傅，我才不要去找他。」

    男子不禁微笑，這個小子。

    他一下把小鈺塵扔到了天上，然後用手一扶，小鈺塵穩穩噹噹的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鈺塵開心大笑，搖頭晃腦。這男子把他放下，微笑道：「你先回去吧，師兄還要練武呢。」

    褚鈺塵稚氣未脫，興匆匆的道：「大師兄，大師兄，我學會了一套心法，剛剛我發出了一招，厲害極了。」

    他小腿分開，紮下馬步，伸展小胳膊像模像樣的揮出一拳。

    男子看後哈哈大笑，搖搖頭，繼續練武，他只是依舊在重複著簡單的動作，可是看他一招一式，已經是化繁為簡，隱隱的，竟然有一派宗師的身影。

    他絲毫不顧炎熱天氣，任憑汗水浸潤身子，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因為他知道，他不是天才，所以他更需要加倍努力。

    褚鈺塵看到大師兄這般的用功，心中更是佩服，也不計較大師兄沒有回答自己，便跟著大師兄一同練武。

    過了好久，男子運氣，平復了自己的真氣，看到一旁早早玩耍起來的褚鈺塵，眼中升起一絲擔憂,喃喃道：「鈺塵，你要成為無塵山莊的驕傲，師兄等著看你出人頭地。」

    終於，褚鈺塵收功，連忙跑到男子的身邊，氣喘吁吁問道：「大…大師兄，鈺塵決定了，從今之後也要像你一樣每天加倍練功，我要變得跟大師兄一樣。」

    男子依然俊朗，不過眼神中有一絲憂鬱，聽到這話，他揉了揉褚鈺塵的頭髮，哈哈一笑：「學我幹嘛，師傅師伯才厲害呢。」

    褚鈺塵費力掙脫，不滿道：「哼，我大師兄是最厲害的，不是就連公孫公子都說不是你的對手嗎，我也要變成和大師兄這樣的高手。」

    男子微微一笑，笑容中更是有一絲苦澀，但是很快，他調整了過來，他嚴肅而認真的說道：「鈺塵，你是天才，所以你要走的路肯定很遠；我肯努力，所以也能走上不錯的路。但是你，如果既是天才，又肯用功，那麼你的成就不可限量。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成為無塵山莊的驕傲，要讓無塵山莊成為第一等大門派。」

    褚鈺塵雖然不清楚師兄說的意思，但還是用力的點頭。

    師兄師弟收功回去，卻不想被一位年紀頗大的老者堵在了山門口。年輕人看到師尊的眼神，知道事情已經敗露，撲通一聲跪下，並不說話。

    小鈺塵不解，看著師傅師伯和跪下的師兄。

    他的面前是一個滿臉怒容的威嚴的青須老者，看著這個跪下的弟子，冷哼一聲：「陳玥，你可知你做了什麼？」

    青年男子名為陳玥，只是垂下頭，點點頭。

    褚鈺塵哀求說道：「師傅，為什麼讓大師兄跪著，他犯了什麼錯？」

    老者皺眉冷冷道：「他救了一個人。」

    褚鈺塵畢竟還小，拍拍胸脯，還以為師兄做了個好事。

    老者繼續道：「那也得看他救得是什麼人，武林第一公敵，嵐無崖。瞧你幹得好事，你這是要將無塵山莊逼上絕境啊。」

    褚鈺塵不管不顧說道：「哼，無塵山莊有兩個天榜坐鎮，還怕別人不成。」

    威嚴的老者看了那個跪在地上滿身汗漬的男子，又看了一眼尚不成熟的小徒弟，嘆息一聲才問道：「玥兒，你也這麼想？你真的以為天榜就可以為所欲為？就可以不顧一切？」

    陳玥低聲答道：「天榜只是象徵了實力，但是不是大勢，若是我們執意與全武林無敵，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師傅，這些我懂，但那是一條人名，徒兒不可能見死不救。」

    老者苦笑一聲，搖搖頭。

    陳玥低頭道：「徒兒自知對師門不利，不求其他，徒兒服侍您十幾年，今後還望師傅好生照顧自己。」

    說完後，他用力磕頭三下，抬頭時，地上已經一灘鮮血。

    陳玥運轉內力，真氣逆行，身上無數經脈頓時炸開，整個人癱倒在地，渾身是血，昏迷不醒。

    而一旁。

    「大師兄~」褚鈺塵看著昏迷的男子，已經是泣不成聲。